在天橋商業計劃中,一切都按照蘇信所設想的進行著,招商廣告也挺順利,幾十個廣告位置不到幾天的時間就賣出去了,只等簽約協議文件,然後拿到一半的廣告訂金。
現在資金來源有了,接下來要尋找合適的施工方,洽談價格,然後設計天橋規劃圖,去城市規劃局批覆文件。這些繁瑣的具體工作蘇信並不打算插手,一是他年齡太小,做這些具體工作難免會受到成年人的輕視,束手束腳,事倍功半;二是趙新民在上一世可是裡津市的首富,商業方面的能力絕對毋庸置疑,他只是缺少了一個大展身手的機會。所以蘇信把這些事情都交給趙新民處理,做個甩手掌櫃,只是在旁邊稍稍出些主意。
時間過得很快,轉瞬間,七天的國慶假期過去了。
十月八號,又到了開學的日子,蘇信獨自來到學校,從他進校門到教學樓的這一路上,總有打量他的學生,目光之中夾雜著各色神情,個別好奇心極其強烈的,還與旁邊的同伴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上次在學門口打凌浩然的人,就是這個學生對吧?」
「對呀,這人敢打凌浩然,牛逼吧?我還專門打聽過,聽說他是高一401班的,叫蘇信。」
「喂,他和凌浩然打架的原因是什麼?」
「還不是為了我們學校的一個大美女,兩個人爭風扎刺。」
「誰呀?」
「一中大名鼎鼎的花姐——潘織花!」
在這一路上,蘇信聽到各種離奇到不堪入目的打架版本,心裡真是哭笑不得。打架打出這種效應,實在太坑爹了,現在居然還冒出個他喜歡花姐的緋聞。這究竟是要有多給力?
尼瑪,你全家都喜歡鳳姐!
一千隻草尼瑪在心裡策馬奔騰的同時,蘇信還有點小小的感觸,面對著這些學生的眼神,他就會想起前世的自己看那些校園名人時的情景,表情很不屑一顧,心裡卻極度自卑,還帶著點嫉妒。
這就是青春,很殘酷,勇敢的是主角,懦弱的是炮灰。
當然了,成績永遠是學生的主旋律。因此,在熱血的青春時代,出名的學生不是成績好,就是打架吊。很顯然,在學生心裡,他是後者。
畢竟對於很多學生而言,當著全校人的面扇凌浩然兩個耳光,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更遑論一個是籍籍無名之輩,另一個是風度翩翩的白馬王子,兩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以至於造成這種極其強烈的突兀感。
不過這種靠打架帶來的名氣蘇信可不想要,因為這會坐實他就是大刺頭的傳聞,肯定會引起夏桔梗的反感,更悲劇的是,班主任武大成已經對他沒啥好臉色,可不能火上澆油。
這些天裡蘇信一直在想武大成對這事的反應。那天打架的場面鬧得那麼大,整個一中的學生都看到了,武大成不可能不知道。
開學到現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就打了兩次架,語文考試還當著那麼多學生的面頂撞武大成棄考。儘管這些狀況確確實實是事發突然,不得已而為之,但站在武大成的角度去考慮,肯定是罪孽深重不可原諒。更重要的是,武大成本來就對他沒什麼好感,想必此刻已經磨刀霍霍向豬羊,等著他自投羅網。
不過事已至此,蘇信也沒轍,見招拆招吧。
可事情似乎並有蘇信想的那麼糟糕,他來到班上後,武大成沒有拿他怎麼著,甚至於連這件事提都沒提。上午上了兩節語文課後,直接回辦公室批改試卷去了。
倒是班上的同學有點咋咋呼呼,對他和凌浩然打架的事情反應強烈。
其實吧,一中這塊地兒就這麼點大,屁大的事情都藏不了,但凡是早戀打架之類的八卦新聞,絕對給你扒出來鬧得眾人皆知,更別說這次打架涉及凌浩然這種在一中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一到課間的時候,蘇信的課桌上就圍滿了男生,大家討論那天打架的事情,尤其是那些那些在一中混得比較開的學生,以方雄這個老油條為代表,憑借他們浪跡一中多年的經驗和見識,給蘇信分析眼前的形勢,說的是頭頭是道,滔滔不絕,最後得出一個連白癡都知道的精闢結論——凌浩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這個時候,蘇信往往會一笑置之,他倒是不在乎凌浩然還有什麼後手,只是看著班上的這群吃飽了撐得慌的同學極力煽動情緒,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深感無語。有點懷疑現在的學生是不是都有暴力傾向呀,動不動就喊打喊殺,只怕真碰到那種情況,直接尿崩算輕的。
不過蘇信感覺的出,現在班上的同學對他的態度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那些吊兒郎當本來就沒想好好讀書的學生對他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說話表情慇勤得很,就差割手指,飲血酒,來個桃園n結義了。
就拿小白臉馬譯來說,因為和蘇信打過架,兩人一直不大對付,可他現在在蘇信面前老老實實,規規矩矩,上廁所經過他的座位的時候,躲閃著蘇信的目光,屁也不敢放一個。
而那些自持身份,讀書用功,家裡有錢有勢的學生對蘇信可就很不屑一顧了。在他們眼裡,蘇信就是家世一般,成績很差,讀書不行,又愛惹是生非天天和人打架的大刺頭。
這次模擬考,肯定是班上倒數第一的主兒!
面對這一類學生,蘇信也沒在意,說句在後世已經算是爛大街的名言: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或許這句話說得不夠精準,因為他覺得很有必要和夏桔梗解釋。
但夏桔梗一直在安安靜靜地看書學習,蘇信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找她搭訕,引起誤會讓她不舒服。
沒有機會,只能押後再找機會。
就這樣,蘇信在各色目光之下熬過了一上午,來到中午最後一堂自習課,蘇信快速的把今天的課後作業寫完,看了眼掛在黑板上面的時鐘,十一點半,離下課還有半個小時。
蘇信有點無聊,想著要去和趙新民談論一下找施工方的事情,跟趴在課桌上看金庸名著的榮浩打了聲招呼,拎起書包直接朝後門開溜。
坐在後面的男同學聽見動靜,頭都不用抬,就知道肯定又是蘇信逃課了。對此他們早就習以為常,就像喝了水必須撒尿,吃了飯必須拉屎一樣習以為常。
「喂,等等我。」
見蘇信要走,榮浩也坐不住了,輕喊一聲,收起書本往書包裡塞,轉頭剛準備起身,就看見剛推開教室後門的蘇信站在那兒不動。
而他的前面站著一個人,一個充滿殺氣的人——班主任武大成!
我滴個媽呀!
榮浩差點沒嚇得大小便失禁,連忙回頭正襟危坐,裝成努力學習的模樣。同時心裡暗道好險啊,幸好沒跟著阿信出去,否則開學第二天就翹課,還不得讓武大郎給生吞活剝了。
不過阿信今兒個算是爛眼招蒼蠅——倒霉到家了,落在武大郎手裡,可沒好果子吃。
前面的廖潔聽見動靜,瞥了眼教室門口的蘇信,推了推同桌夏桔梗的手臂。
夏桔梗正在認真寫數學作業呢,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廖潔。
廖潔用水心筆指了指教室後門,「蘇信逃課,給老班逮了個正著。」
夏桔梗反頭望過去,明亮的眸子看著站在門口的那個少年,好看的眉毛微微蹙了起來,心裡五味陳雜不知是何滋味。要說失望,談不上呢,因為她對於蘇信逃課早就習以為常。
真正讓她難過的是什麼呢?
是蘇信模擬考試棄考;是和凌浩然打架!
其實,夏桔梗並不是一個帶著世俗偏見的女孩,她從來不認為成績好與不好有多重要,但至少要努力;一個人的長相美醜、家世高低也不重要,但必須有上進心,敢去證明自己。哪怕明知會失敗,面對別人的譏諷和嘲笑,也無所畏懼,勇往直前。
作為蘇信的好朋友,也是唯一的異性好朋友。夏桔梗已經不奢望蘇信能夠像個好學生那樣,不遲到不早退,只是希望他不和人打架,用功學習。
可是,他連這一點似乎都做不到呢。
是真的做不到?還是不願去做,不願去嘗試?
夏桔梗心裡悶悶的難受,微微搖了搖頭,拂去雜念,最終還是回過身,拿起水性筆繼續寫作業。可是,她握筆的手太過用力,戳破了作業本。
夏桔梗內心的掙扎與糾結,蘇信是不知道的。
此刻他站在教室門口,望著武大成黑成鍋底的一張蘋果臉,心裡挺無奈,琢磨著自己是不是和這武大成八字相沖,五行相剋呀?
上次看見他上廁所那筆賬都還沒算清,接連又發生打架棄考的破事,今天逃課還給他逮了個正著。這倒霉催的!
「跟我來!」
武大成面無表情,扔下一句話,然後轉身朝辦公室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