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榮浩出口的一瞬間,蘇信已經意識到不對勁,猛然反身,瞳孔裡倒映出一張猙獰無比的清秀的臉。連忙低頭,就看見一柄明晃晃的水果刀朝他肋下猛插過來!
就在那驚險絕倫的剎那間,蘇信腦袋裡一片空白,完全是下意識地側身,鋒利無比的刀尖貼著他肋下的皮膚刺穿過去!
「嗤……」地一聲,t恤撕裂而開!
蘇信只感覺到刀鋒觸摸皮膚時所帶來的那股冰冷的氣息,寒徹透骨,以為自己又得重生了,卻忽然發現自己還有知覺,連忙低下頭,見水果刀只是割破了t恤,沒有傷到身體,鬆了一口氣,抬頭盯著揮刀刺空收勢不住的馬譯,心裡驟然冒出一股無名怒火,腳一蹬,猛踩在馬譯的後背上,逕直將他掀翻在地!
「靠,想殺人啊!」
榮浩眼見著水果刀貼著蘇信的肋下刺空過去,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也冒出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衝上去就是鉗住馬譯的脖子,拖著他的身體乒乒乓乓撞翻一排課桌,逕直拉到牆壁上死死地釘住,伸出拳頭,暴風驟雨般落下,打的他哭爹喊娘,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徹底報廢,只怕連親媽都認不出這是她的寶貝兒子!
另一邊鼻青臉腫的方雄到現在才爬起來,轉頭盯著之前那個暴揍他的滿臉青春痘的男生上,見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有地兒撒了:
「剛從吃了狗膽敢打我,我要揍死你!」
方雄衝上去就是一腳踹翻痘男,然後騎在他的身上!
「啪!啪!啪……」幾個大耳巴子扇過去,男生臉上的青春痘全部爆漿,鮮血從嘴角處應聲落下!
「反了天了,都給我住手!」
就在這時,一道公鴨子般的尖銳叫聲驟然響起!
氣喘吁吁的陳林森分開站在教室外面看熱鬧的學生,領著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衝了進來。正是教務辦主任彭文臣!
蘇信一愣,下意識將腳下的水果刀踢進角落裡,這東西可絕對不能給彭文臣看到,要不然事情可大條了。
不過可別以為蘇信這麼做是幫馬譯,學生普通打架大不了就是一個處分,但動了刀子性質就完全不同,後果嚴重的很,開除那是板上釘釘。如果馬譯被開除,那蘇信得買一卡車鞭炮,請兩樂隊搞個歡送儀式,但如果自己也因為這事給開除了,那就沒地說理了。
可走進來的彭文臣顯然沒發現刀子,他極細的眼睛掃了一眼狼藉混亂的教室,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幾個學生,一個個鼻青臉腫的,模樣慘不忍睹,可以想像得到剛才打架的慘烈情況。他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白胖的臉變得比包青天還黑。
彭文臣瞇眼瞥向站著的三個學生,那個沒動手的表情最淡定,看來是領頭的,而且眼熟的很,好像在那兒見過卻記不起來,可能又是以前遇到過的哪個大刺頭。
彭文臣哼了一聲,見榮浩抓住馬譯的脖子還沒松,沉聲道:「你還不住手!」
「哦,好啊。」
榮浩笑著答了一句,當著彭文臣的面,「啪!」地一聲,再扇了馬譯一個耳光,然後手一鬆,釘在牆上的馬譯自由落體砸在地上,摔得七暈八素。
彭文臣差點沒氣得七竅生煙,這是哪來的大刺頭,也太放肆了吧,可在這裡也不好發作,戳著蘇信和榮浩怒道:
「反了反了,都給我去教務辦!」
……
九月一號,開學第一天,裡津市一中亦如往屆一樣,很熱鬧,很喜慶。
對於每一個裡津市的中考應屆生來說,能進入裡津市一中就讀無疑是最大的榮耀,是初中三年揮灑汗水的最好的見證。所以,每一個考入一中的高一新生都心懷憧憬走進這所近百年輝煌歷史的名校,以最大的熱忱迎接新學期的第一天,用歡聲笑語來翻開高中生活的新篇章。
但有一個人例外,安然!
她從來就不覺得考上一中是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她也確確實實沒有體會過那種艱苦學習收穫果實後的感受。因為對於她來說,即使考試打零分,即使抽煙喝酒曠課打架,把一中的清規戒律統統犯一遍,也能安安穩穩地在一中讀書。
因為她有個親伯伯,叫安以權,是裡津市一中這所百年名校的掌舵人,說的準確一點,就是校長。
其實安然也確實這樣做的,抽煙喝酒曠課打架,考試考零分。她早就在這所學校呆膩了,膩到寧願整日整夜泡吧玩音樂也不翻一下書本。她很想被開除被勸退,卻因為有個當校長的大伯而永遠實現不了。
安然常常聽到有人說,這是一種無藥可救的叛逆!
那個時候,她就會一笑而過。既然這樣,那就更加叛逆好了!
但不管怎樣,她有她的夢想,她有她的追求,她喜歡音樂,喜歡搖滾朋克,為此她可以整日整夜不吃飯不睡覺去練習吉他,寫歌譜曲,跟樂隊練習歌曲。她有一隻摯愛的樂隊叫gunsn』roses(世界著名搖滾樂隊,槍炮與玫瑰),她癡迷於這只樂隊那種基於布魯斯搖滾樂的強硬風格,朋克的自由主義色彩,似乎叛逆、頹廢,但執著、堅韌、反抗世俗。正如樂隊名字所做的解讀:
即使生做鮮花,也要成為帶槍炮的玫瑰!
為此,她要永遠忍受著異樣的目光,就像一隻孤單的蝸牛,背負著沉重的枷鎖一步一步向前。對,安然知道,每個人都喜歡乖乖女、喜歡文靜甜美的女孩,但她永遠也做不到這一點,為了取悅討好別人而裝成一副聽話乖巧的樣子,噁心!
其實對於安然來說,有沒有人理解她不重要,也沒關係。這麼多年來,她本就是一個人堅強的走著。
一個人,過著一個人的日子!
可是到了現在,情況似乎發生了變化,一個人忽然闖進了她的生活,是在那個陽光明媚的盛夏裡,那個少年毫無徵兆地在她心裡烙下一塊看似無足輕重的印子。
但從那一刻開始,安然就再也忘不了這個少年,這個不會因為她的長相而刻意討好她,也不會因為她的叛逆而疏離她,只是作為一個朋友,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逗她開心,在她心情好的時候逗她大笑的少年!
偶爾想起他,想起他嘴角上的燦爛笑容,想起他裝傻逗自己開心的模樣,安然心裡就會暖融融的,有一種從來感受過的溫暖。
而在此時此刻,安然就想起了蘇信!
她正在洗澡,噴頭上淋下冰冷的涼水,門外,響起伯母喊她快點的嘮叨聲。本來下意識想要洗慢點,但想起和蘇信見面的約定,也就關了水,拿起浴巾擦掉水珠,穿衣回臥室。
在臥室呆了一會兒,到了晚上六點半,安然準備出門去找蘇信。出門的時候,正在吃飯的大伯安以權抬頭盯著她,說:「安然,怎麼不吃晚飯?」
安然拉門的手停了一下,目光轉向飯桌上大伯和伯母,伯母正低著頭吃飯,好像是感冒了,咳嗽了一聲。
「我吃過了。」
安然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推門離開。
來到401班門口,安然還來不及尋找蘇信的身影,就看見教室裡一片狼藉,課桌橫七豎八倒了一片,亂糟糟的,有學生正在清掃,還有很多學生聚在一團窸窸窣窣地討論著什麼。
安然沒有在意,目光掃過整個教室,卻沒有發現蘇信,這才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而此刻的陳林森正被一群學生圍著詢問當時的情況,他自然不會傻到說出真相,然後被這些大嘴巴宣揚的全學校都知道。總之他不耐煩地找各種理由來敷衍,擺手讓他們離開。
抬頭的時候,陳林森卻看見教室外的安然。之前安然在軍訓的時候來教室找過蘇信,猜想她這次來這應該也是為了見蘇信,連忙推開眾人,跑了出去,問:「你,你是來找蘇信的吧?」
安然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之前和他約好的,人呢?」
陳林森黑黑的臉上露出笑容,不知道該怎麼說,心裡有點擔心把打架的事兒說出來,會影響蘇信在安然心裡的光輝形象,不過想了想,又覺得沒必要隱瞞,道:「蘇信跟人打架,現在被教務辦彭主任喊到教務辦訓話。」
「嗯?哦……知道了,謝謝。」
安然回答了一句,精緻的臉上表情很淡,亦如清風拂面,波瀾不驚。成熟的不像是個只有十六歲的孩子,女孩子!
轉過身,在躲躲閃閃的目光下,安然面無表情地走出教室,下了教學樓,沿著校園林蔭道徑直朝辦公樓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