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你真的是個可惡的女人,是一個擁有特殊魔力的女人。」林書雁沉靜了半天,忽然淡淡笑了:「你知道嗎?你好像對什麼事都滿不在乎的散漫,對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的囂張,真的很欠揍!你有本事讓聖人也發火,讓人計厭你到極點!奇怪的是,跟你相處久了之後,還竟然會莫名其妙地喜歡你!」
「是嗎?那你現在是計厭我呢,還是喜歡我?」我苦笑——這到底算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啊?
「瞧!又厚臉皮了不是?又討人厭了不是?」林書雁連聲冷笑,爬到倒頭睡下,翻身朝裡,竟是打算不理我了。
「書雁,到底他們是怎麼發現你不是我的?」她想睡了,我反而睡不著了,按耐不住好奇心,也開始怦怦地敲那欄杆。
林書雁一動不動,沉默以對。
「書雁?說說看嘛,我真的好奇死了!明明是天衣無縫的,怎麼就出錯了呢?」我摸著下巴,隔入了無限的暇想中:「是你無意中叫錯了誰的名字?還是他跟你親熱時,你……」
「閉嘴!」林書雁翻身坐起來,一雙美目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你以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樣粗枝大葉?我林書雁做事,向來都是滴水不漏的!怎麼可能犯那種叫錯人名的錯誤?荒謬!」
「沒叫錯人?那就是他跟你親熱,你不肯咯?「我咬牙——該死的君默言!
「想套我的話?」林書雁似笑非笑地睨了我一眼:「告訴你也無妨。昭王把我送回王府後,說是不放心惜瑤,當天就離開京城,暗中跟著惜瑤走了。直到太皇太后因思念惜瑤過度而病倒,皇上才一道聖旨急召他入宮。他星夜兼程趕回京裡,在宮中一呆就是半個月,我連他的面也沒見上。」
「等太皇太后好轉,他從宮裡回來,話也沒跟我多說一句,又帶著無塵他們火燒屁股似的走了。我直到後來才知道,他是去追你去了。骸你問我哪裡出了錯,我還想知道是哪裡出了錯呢?」林書雁越說越大聲,惱怒地瞅著我:「是不是你暗中留了一手,沒告訴我?害我莫名其妙出了醜?」
「怎麼可能?當初的確是下定了決心要離開的,要不然不會費盡心思,做了萬全的準備。」我大聲喊冤,心裡更加奇怪既然沒有跟她接觸,默言究竟是怎麼發現的?
「還有喜兒,也被你帶得好奇怪!」林書雁蹙眉批評:「沒大沒小不說,還經常管東管西;笑話,到底誰才是主子?」
「呃……」我一臉尷尬地摸摸頭髮:「如果說得對的話,聽聽也無妨啊?大家好姐妹,就不要分得那麼清了嘛!」
「還有,難道你在王府那麼久,又開著一家書院和報館,從來都不寫字的?」林書雁挑眉望了我一眼:「為什麼我只不過一時起興,作了一副畫,題了一首詩上去,大家都家看怪物一樣看著我?我就不信,一個出那麼俗的燈迷的人,作出來的詩能比我強到哪裡去?」
「啊!你作畫寫詩了?在王府?」我驚叫加哀歎。
狂暈啊!我千算萬算,忘記了她是個才女——常常會詩興大發,跟我那混吃等死的趣味哪裡是一個檔次?難怪她露了掐!別的人不知道,喜兒和無塵無香他們是絕對見過我的字的!
「有什麼不對嗎?」林書雁不笨,她凝眉略一思索,便發現了端睨:「是了,想必我們的字跡差異太大了?我真是太大意了!說起來,你當初怎麼就忘了要我摸仿你的字跡呢?我研究金石之術,對模彷筆跡一事還是有些信心的!」
「你有信心,我可沒有。」我掩住臉,吃吃地笑倒在。
「我真服了你,這種時候,居然還有心思笑?我勸你還是仔細想想要怎麼應付眼前這一劫吧!要不然,等明天過堂,我看你怎麼笑得出來?」林書雁斜睨著我,傲然地嘲笑。
「嗟,怕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這事全看奶奶的態度:她要是肯放過我,那就萬事ok,她要是一定要追究,我也沒轍,想得再多也是白搭。就只怕她老人家受不了打擊,臥病在床,我就罪過大了。」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想到奶奶,情緒瞬間蕩到了谷底。
「昭王這次斬了蕭昆的左膀右臂,他肯定會抓住這件事大做文章。」林書雁伸了個長長的懶腰,躺下去,幸災樂禍地笑:「我看你怎麼睡得著?」
蕭昆那老賊想怎麼樣,我才懶得管。只要安全過了明天晚上,我就可以帶著默言回現代去了。他就算要誅我九族我都不怕他!現在只盼奶奶不要病倒,不然默言是絕不可能走得安心的。
糟糕,還有姐姐!我怎麼把她給忘了?我呼地一下翻身坐了起來,跳下床,焦躁地在牢中轉著圈圈。
林書雁嚇了一大跳:「怎麼?現在突然知道害帕了?」
「睡你的覺,沒你什麼事!」我煩躁地低吼一聲,陷入苦思。
天哪!我本來約好兩個月後給她信,讓她來在京城見面。想不到一場瘟疫搞下來,切斷了彼此之間的聯繫,也打亂了我的計刮。我居然,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現在姐姐在隘州苦候不到我的消息,該著急了吧?後天我和默言如果一走了之,難道扔下姐姐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古代生活?
可是,離開的時間已迫在眉睫,就算現在我把消息傳出去,冰雪城與隘州相隔何止千里?姐姐難道還能坐飛機趕來跟我會合啊?
「啊!」我仰天大叫——為什麼每次制定出來的自認為是完美無缺的計劃,都會讓我漏掉最重要的一環?老天啊,你乾脆讓我死了算了!
「小雪,出什麼事了?」無塵和無香箭一樣射了進來,詫異地瞧著禮琚C
「誰知道?她發神經!大概嚇傻了?」林書雁正襟危坐,極為不屑地撇唇,譏刺的口氣裡卻透著隱隱的擔憂:「早知道會後怕成這樣,剛才誰讓你在太皇太后面前那麼大聲來著?」
「啊啊啊啊!」我繼續以頭撞牆,氣到無力——嗚嗚,我的維尼熊馬桶,我的電腦,我可愛的粉絲們,再見了……
不管我有多懊惱和悔恨,太陽照樣升了起來,嶄新的一天很快就來臨了。
一大早得到的消息,對我很不利——無名連夜進宮,踉太醫院的太醫們為老太太聯合會診。能驚動無名,只怕太皇太后這一病,還真是不輕。
默言衣不解帶在守候在老人家的病床爆忙得之術。
蕭昆瞅準了機會,一大早就催促宗人府開堂審案,一心想制我於死地而後快。
由於我現在的身份還是昭王妃,所涉及的案由又跟公主的清譽有關。所以,這個案子由現在的宗人府最高長官宗人令齊王莫暉親自經辦,且私密審理。
偏偏齊王是個慢郎中,抱拖拉拉,一直搞到時近中午才姍姍來遲。蕭昆一肚子氣,卻不好發作,只一個勁在催他審案。
這第一樁罪行就直指我渺視聖意,枉顧法紀,冒充官府之女,替身代嫁o
「林大人,皇思浩蕩,聖旨賜婚,本是身為臣子的極大榮寵。你身為顧命大臣,為何抗旨不遵,竟敢想出這替身代嫁的主意?」齊暉驚堂木一拍,先問林征鴻的不是。
「回大人的話,下官的確是聽從了聖旨,將小女嫁入昭王府為妃了啊。」林征鴻彎腰回得居然理直氣壯。
咦?莫非事到如今,他還想抵賴不成?
我與林書雁對望一眼,皆是驚疑不定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大膽林征鴻!那蘇秦雖然與她長得極為相似,但林書雁明明就在旁邊站著,證椐確鑿之際,難道還容你狡辨不成?」蕭昆拈髯冷笑。
「是啊,林大人,你如何自圓其說?難道蘇秦也是你的女兒不成?」齊暉搖了,面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唉!事到如今,我也頓不得那麼多了。」林征鴻一聲長歎一聲,拱手揖了一禮:「說起來真是慚愧啊!林某年輕氣盛時曾與側室蘇氐口角,一怒之下將她趕出家門。誰知她負氣抱了秦兒一走了之,沓無音訊。直到一年前她臨死托孤,才教我們父女在有生之年得以重逢。」
「爹?」我和林書雁大吃一驚,異口同聲地望著林征鴻驚叫了起來——我什麼時候變成他的親生女兒了?我怎麼不知道?
「就算她是你的女兒,林大人,皇上賜婚的可不是她啊!你也不能讓她代書雁出嫁吧?」齊暉頗為同情地望著他搖了:「聖上賜婚豈容兒戲?怎麼能隨意取代?」
「齊王爺有所不知,這當日皇上賜婚的聖旨上明明寫著的是林府長女品正貌瑞,知書達禮,特賜與昭王擇吉日完婚。這秦兒雖與我從小失散,卻的確是林府長女沒錯啊。再加上我愧對她,想給她補償,所以,再三考慮之後,還是讓她嫁入了昭王府。」
「如此說來,林大人認為你沒有違抗聖旨咯?」齊暉眨了眨眼睛,望著林征鴻意味深長的笑了:「既是如此,為何不及時稟明皇上,請聖上再做定奪呢?」
「只怪下官一時糊塗,得於顏面,怕無故多出一個這麼大的女兒,會遭人恥笑,因此才私而不宣。的確是下官的錯,願領責罰。」林征鴻躬身長揖:「事到如今,下官不敢再有所欺瞞,方纔所言句向屬實,還望王爺明查。」
要是到現在我還看不出,齊暉和林征鴻一搭一唱,其實早就串通好了,我就真的是笨蛋了!
林征鴻和齊暉兩個晃腦,裝腔作勢不要緊,蕭昆聽得面色鐵青,肺都氣炸了。
「豈有此理!明明是證據確鑿的一樁欺君大罪,豈容你一句一時糊塗,就想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蕭昆怒氣沖沖拍案而起:「齊王爺,此事萬萬不可聽其一面之詞,將他們輕易放過!」
「那依蕭王爺之見,又該如何處理呢?」齊暉從善如流,把個燙手的山芋又扔回到蕭昆的手裡。
「依我看此事只怕其中有詐!齊王還需仔細調查,方可採信。」
「可是,方才林大人也說了,他的妾室蘇氐業已仙進,這又從何查起呢?」
蕭昆拈鬚,冷笑連聲:「蘇氐雖然亡故,但她生前居於何處?與何人為鄰,以何為生,與什麼人結交,這總不會一點痕跡也找不到吧?齊王只須派人一一查實,便可辯明真偽。」
「那,林大人,你可願提出證明?蘇氐生前居於何處啊?」齊暉點頭連連稱是,急忙又把目光投向了林征鴻。
僯t「骸林大人是不是又要一推四五六,宣稱不瞭解呢?」林征鴻還未開口,蕭昆冷然一笑,滿是譏刺地看著他。
「怎麼會呢?此事我當然瞭解得一清二楚。否則,我豈不是胡亂認一個女兒?」林征鴻微微一笑,顯得胸有成竹:「不瞞王爺,小女秦兒,其實自幼被蘇氐帶往了藏月,幾經輾轉,後來在隘州的晉王府落腳,她自是福份非淺,與晉王宇文澈結為異姓兄妹。正因為有這層關係,所以下官才敢斗膽將她嫁給昭王。另外,這也是下官這些年在國內遍尋不獲的原因。」
呃!我倒!東拉西扯之下,我突然搖身一變,又成了宇文澈的乾妹妹了!這件簡單的抗旨拒婚的案子,被他們幾句話說下來,變成了悠關兩國外交關係的事情了。
我真是啼笑皆非——這個彌天大謊,不用說,一定是出自默言的授意之下了!難怪昨天默言要見林征鴻,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奇怪的是:林征鴻這樣做雖然也可替自己脫罪,但蕭昆的目的很明顯是針對我,他就算受罰,總還有別的方法可以置身事外。為什麼要選擇站在一向與他不對盤的默言這邊跟蕭昆作對呢?
「蕭王爺,你聽清了嗎?原來林家大還是當今駙馬爺晉王宇文澈的義妹。依王爺之見,是否要派人去一次藏月找晉王查證一下呢?」齊暉微笑著溫言向蕭昆徵求意見,一副很好商量的老好人樣子。
「骸天下誰不知道晉王宇文澈與昭王君默言私交甚篤?還有什麼好查?這事擺明了是他們串通好了,想來蒙騙王爺,欺瞞皇上!」蕭昆臉色鐵青,怒氣沖沖。
「蕭王爺這是在暗示本王老眼暈花,昏庸無能咯?」齊王拉長了臉,不高興了。
「骸」蕭昆一臉惱怒地瞪著齊王:「你們全都串通一氣,好,這件事就算讓你揭過,本王倒要看看,公主被綁架一事你們要如何自圓其說?」
「蕭王爺,昭王妃既是晉王爺的妹子,身份特殊,茲事體大,悠關兩國的關係。我看還是稟報皇上,擇日由皇上來做定奪。不知王爺以為這樣處置可妥當啊?」齊暉也不著惱,笑瞇瞇地望住蕭昆。
「骸」蕭昆板著臉一甩衣袖,怒沖沖地走了。
「好,關於林家違抗聖旨姐妹易嫁一事,本王當庭宣判如下:林二年紀幼小不能作主,所以判其無罪,當庭釋放;林尚書隱瞞真相,辦事糊塗,罰俸一年;昭王爺知情不舉,罰銀五萬;昭王妃因另有案在身,故暫且收押在監,擇日再審。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