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狠!」傅雲濤假意打了個冷顫,似笑非笑地睇著我,饒有趣味地調侃道:「默言,看來嫂子對你有很多不滿。」
「哼。」君默言黝黑的眸子深深地凝視著我,輕哼一聲,不置可否——我這麼說他,他竟然不生氣?還是說,他已經氣到無話可說?
「你閉嘴,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我冷冷地瞧著他——這人明明知道我跟君默言之間的協議,明白我跟他之間並不是真正的夫妻關係。老喜歡隔岸觀火,擺出自以為瀟灑的姿態,對別人的家事指指點點,典型的八卦男。
「呃……」傅雲濤不料我如此不給他留情面,在君惜玉嘲弄的眼光中,訕訕地摸了摸鼻子,知趣地閉了嘴,閃到一邊去了。
「雁兒?」林書桐作勢低喝一聲,可任誰也聽得出來,阻止的意願並不強烈——顯然,他老早看他們也不順眼了,只苦於沒有機會與膽量。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我低聲歎息,同情地瞧著那個神情迷惘,容顏憔悴的男子:「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忘掉過往吧,不值得的。」
「不,我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江子楓緊緊握住我的手,眼神狂亂,聲音急切而痛楚。
君默言著俊顏,輕抿著唇,冷冷的目光似x射線一樣鎖住我的視犀像要看到我的靈魂深處。
瞧著君默言與江子楓二人對待林書雁截然不同的態度,我忍不住感慨萬千——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感情一事尤其顯得撲朔迷離——明明是同一個人,可有人視若珍寶,有人卻棄如弊履。
「對不起,事到如今,許多事情都已無法回頭。」我輕輕地搖了,憐憫地睇著他,緩慢而若有所指地道:「子楓,不管你怎麼看,怎麼想,怎麼做,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了的,誰也無法改變。而我,已不再是昨天的我。所以,忘了我吧。」
我無法對他說,林書雁已經香消玉隕。站在他面前的是蘇秦——一個來自未來世界的女子。是我一手創造了他們的世界,卻沒來得及為他面劃未來,也沒有給予他們幸福的結局。只能說太遺憾。
我只是一個人,不是神——也許在小說裡,你可以死一百次,但那畢竟是虛構。況且,那種優待也只有主角才有資格享有。所以,我也愛莫能助。
我習慣按人物的性格來編排故事,不想讓私人喜好來改變情節——可話說回來,有幾個作者寫作時,是不帶自己的感情的?相信那樣的文字,既使寫出來,也無法感動人吧?
當然,我回去後,還可以選擇讓林書雁起死回生。但那種不顧故事情節的發展,只隨自己高興任意安排人物的悲喜一事,我一般都盡量避免——畢竟在一本書裡,總得有人犧牲。
「……雁兒,沒有你,我會死!」江子楓悲憤地怒吼,把我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來——對著一個陷在過往情緒裡,分不清夢想與現實,糾纏不清的男人,我漸漸有些不耐,也不知他是不是借酒裝瘋?
「怎麼辦?他會死哦?」傅雲濤不怕死地從君惜玉的身後探出頭來,涼涼地插了一句——看好戲的成份極濃。
「如果實在活不下去,那,你就去死!」我用力甩開他的手,厭惡地瞪著他,連憐憫都懶得施捨。說完,我不再理這群神態各異,卻一樣自私的男人,逕直掉頭而去——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我們現代都會女子,失戀了了不起上街血拼一次,晚上找一群好姐妹,聚在一起,抱怨發洩一通,痛哭一回,再大醉一場。睡一覺起來,第二天又是一尾活龍,精神抖擻地上陣與男人在職場上拚殺——哪會像他這麼沒出息,要死要活?脫線!
「你,不回家?」君默言淡漠的聲音,彷彿不帶任何情緒,低低而又突兀地傳入耳中。
「我還有點事要跟大哥談,晚點再回去。」我停下腳步,按捺住心頭的詫異,淡然地交待了一聲——我注意到他說的是回「家」,而不是回「府」,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可大了。他,是有心還是無意?不過,我已無心去研究他的心態。總之,他既好言相對,我也沒發瘋,不必見人就咬。
我沒看錯吧?君默言的眼角竟隱隱含了一絲笑意?他什麼毛病——難不成刺激過度,精神失常了?切,我才不信經過大風大浪的他,會為一個不相干的人與無關大局的事而挑起情緒?他從頭至尾都很冷靜的態度可作證明。
忽然發現,我對他完全不瞭解。林書桐至少有一句話說對了「君默言此人城府極深」——他,果然不可以常理推斷。
「要不要讓二哥留下來等你?」君惜玉親熱地微笑著大送免費人情——不愧是一國之君,懂得看準時機再開口,好過某人,硬是要撞到南牆再回頭。最可氣的是,有時候撞到南牆還不肯回頭。枉想撞倒那堵牆。
「不必了,我有坐車來。」我淡淡地拒絕——再過三天就回去,我不想節外生枝。跟他在一起,我怕管不住這張嘴,而惹惱他於我並無好處。對他還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