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他認出她了嗎?
但白沐公子卻把蕭洛辰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目光依然放在君玥身上,他問道:「白某看沈夫人覺得好生眼熟,不知曾幾可在何處見過夫人?」
君玥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快,白沐公子這句話,包含了太多的意思了,若是他說出了什麼,或者蕭洛辰在意了什麼,該怎麼辦?
心中忐忑,可是面上卻不顯露分毫,微微扯了扯嘴角,她淡淡的回答道:「府中有人言說我貌似故王妃,但我必不及故王妃十分之一,白沐公子只怕是認錯了。」
「哦……是麼?」白沐公子神色依然淡淡,他把玩著手中的杯盞,雲淡風輕看不透在想些什麼,他反問君玥,隨後又問蕭洛辰道:「你覺得呢?」
蕭洛辰神色也很平靜,看不出他的喜怒,只是久久沒有回答,久到君玥都以為白沐公子那個問題石沉大海了,突然又聽到了蕭洛辰平淡的聲音,他說:「貌似神不似,各有千秋。」
聲音明明清冷平淡,卻又彷彿滿含情誼。
君玥的心一震,只覺得跳動加速,她抬頭去看他,便撞上了他凝望她的目光,炙熱、迷茫,卻滿含情愫。
與她從前所見都不一樣,那一刻,他眼中的她好像不是替身,而就是愛戀的人。
可惜,還沒有等她有任何反映,蕭洛辰卻已經淡淡收回了目光,一口引盡杯中酒,神色清冷淡漠如同只是隨口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那短短的一瞬間,就如同幻覺一般,心如同從天堂掉落地獄,她施施然的回眸,心中蕩起的那一絲漣漪也慢慢平靜下來。
廳內,氣憤有幾分凝滯,君玥低著頭勾唇溢出一絲苦澀的笑,這樣最好,她想!
夜色正好,廳內燭火飄搖,良久的靜默,卻又聽到了白沐公子如同天人一般的聲音,「好一個各有千秋,只是我卻並不是覺得夫人像故王妃,而是像我一個世伯之女,一個讓我記憶深刻的小妹妹。」
君玥和蕭洛辰剛剛那點兒波瀾,白沐公子是看得清楚明白,他目光隨意的看著面色一片平靜的君玥,唇角勾起輕微的幅度。
『小妹妹』三個字,他刻意加重了語氣,可惜有些走神的蕭洛辰卻沒有注意到。
但這三個字卻如三塊大石壓上君玥的心頭。
他,認出她了嗎?
不可能,君玥努力的平復跳動異常的心,卻表面平靜的說道:「哦,卻不知白沐公子所說的那位世伯是哪裡人士,不過家父只是一名小小的大夫。」
君玥這話說的坦然而落落大方,可以說是毫無破綻,更是沒有引起蕭洛辰的注意。
白沐公子神色依然淡淡,語如清風道:「沈夫人說笑了,百草堂沈大夫的醫術那可是遠近聞名,白某兩年前遊歷至落風城時還特地去拜訪過沈大夫,只是未曾得見沈家大小姐芳容,卻不知沈家大小姐生得這般貌美傾城,錯過了機會,倒是白白便宜了阿辰了。」
白沐公子這話,擺明了就說,他所提到的那位世伯並非沈海,當然,君玥也知道他說的是誰,但是她只能選擇沉默,她現在的身份就是百草堂沈海的女兒沈惜玥。
其實,沈海並沒有女兒,從他開始經營百草堂開始,沈海便對外宣稱有一女,卻無人見過她的容貌,這也是君玥給自己準備的一個身份。
兩人的幾句對話已經數番交鋒,可平日裡敏銳的辰王爺愣是沒注意到兩人之間暗藏的波濤洶湧,只是聽了白沐公子這話,面色有些不悅。
他的心中有一種慌亂,又有一絲慶幸,還好當年白沐沒有遇到她,以白沐的性格,他這般提及一個女子,必然是能入他眼,而且這是從未有過的,如果,他們真的早先一步相遇,那麼還有他的什麼事兒嗎?
他不敢想像,還好這只是假設,忍不住的伸手,將君玥的手緊緊的拽著,不想放開。
這一幕落入白沐公子的眼中,他只是淡淡的看了兩人一眼,便將話題扯開了。
一頓飯,表面上還算是平平靜靜,君玥只是作陪,偶爾和他們聊上一兩句,她看得出來,白沐公子和蕭洛辰的關係極好,好到可以說,你有多瞭解自己,就有多瞭解對方。
他們的相處模式很平淡,也許只因為白沐公子給人的感覺就是淡然出塵,他可以很平靜的喚蕭洛辰阿辰,蕭洛辰也可以很隨意的瞪他一眼,卻回上一句,阿沐。
等月上柳梢頭,兩人都微微有些醉意,宴席這才撤去,君玥同樣飲了些酒,不過量不多,她還惦記著出城去看韓惜芮。
從宴廳出來,蕭洛辰吩咐了凝秋送君玥回去,又讓何伯安排了白沐的居所,這才將追魂和奪魄招到臨然居去,開始處理這六天的事情。
君玥裝作不勝酒力,任凝秋摻扶著,回聆心閣,換了一身衣服,卻又匆匆出了辰王府。
平靜的夜,月正圓,這一路夜色她已經很熟悉了,輕車熟路的出了北堯城,來到了小村中,敲開村東農戶的門。
開門的依然是連嬸,她進屋,直接去了地下通道,楚離已經在下面等著他了。
「來了。」很隨意的跟她打了個招呼,楚離直接打開韓惜芮房間的門,淡淡的月光石瑩輝將整個屋子籠罩,榻上的人依然寂靜,只是她臉上的傷口,卻有些變化,變得越發的猙獰,似乎有潰爛之勢。
「你來看,這是我三天前發現的,變化很細微,但是我怕再這樣下去,過幾年,她的傷口就會完全潰爛,生命也會徹底流逝。」楚離說道。
君玥的目光自然也注意到了韓惜芮臉上的傷,那些被毒侵蝕過的傷口,明明已經結了疤,卻一直發紅,不能痊癒,雖然如此,她也用藥控制住沒有腐爛,卻不想,藥竟然開始失效了,是因為她的生命慢慢的開始流散,所以那些藥對她的身體慢慢起不到作用了。
「新收集的材料有多少,藥膏只能重新制了,雪凝果和雪蓮子的量要加倍,並且要多加一味藥進去。」君玥看到韓惜芮的傷,還算冷靜,這樣的結果她早就預料到了,只是一直不知道到底何時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按照這個比例配,恐怕只能堅持半個月的量,雪凝果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尋到了,畢竟這是千年才開花,千年才結果的聖果。」楚離淡淡的說道。
聽到這個答案,君玥有些疲憊的閉眸,只一瞬間,她再次睜開雙眸,冷聲道:「我會再想辦法,只是,尋不到冰魄草,天底下的雪凝果總有耗盡的那一日,那又該怎麼辦。」
這一刻的君玥,沒有了往日的風采,她覺得很無奈,但是她又不得不堅持,這就是她人生的方向,她生命的意義。
楚離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安慰的說道:「只要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麼一樣東西,就總會被找到的,放心吧,堅持了兩年,一切不都很順利嗎,我相信你總會有成功那一日的。」
君玥抬頭,看著楚離,如果這些年,沒有楚離的陪伴和鼓勵,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今日,看著他,總是很安心,心裡暖暖的。
她展顏一笑,走到玉床邊上,拿起熱毛巾輕輕的擦著韓惜芮的傷口,小心翼翼的如同呵護珍寶,又取了透明的藥膏認真的替她上藥,輕撫過所有的傷口,手指每多動一下,心中多痛一分,那些傷口彷彿在她自己臉上一般。
看到君玥這般模樣,楚離又是心疼又是無奈,靜默了許久,他道:「你失蹤這些日子,北堯城有些異動,羅剎盟的人活動頗為頻繁,而且我昨日夜裡,去尋你之時,在辰王府遇到一個女子,她的武功不在我之下,斂息之術甚至比我好些,而且,她應該是一個殺手。」
「殺手?」君玥聽了楚離的話,有些吃驚,武功能與楚離相當的女殺手,那麼必定是能夠排得上名號,「是鬼門的水寒還是羅剎盟的花影?」
楚離搖頭,「我覺得都不是,她很可能是羅剎盟的人,但應該不是花影。」
「羅剎盟藏得好深,竟然還培養了一個不輸於花影的女殺手,你可看清楚了她的身型?」君玥面色有些陰沉的問道。
「沒有。」楚離有些遺憾的說道,「她的斂息之術太高明,我不敢靠近,也許她就潛伏在辰王府內,以後你行事還得小心。」
「我明白……」君玥點頭應下,也不敢多留,匆匆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和楚離告別,走出小村莊,月亮已經半隱在了西邊的山巔,又是月圓之時,竟然離中秋夜已經有一個月了,李夫人關在牢中已經有些日子了,蕭洛辰只怕已經將她給忘了,是時候處理她了。
君玥悄無聲息的行走在夜色中,因為前幾日蕭洛辰失蹤的動盪,北堯城最近可不平靜,她格外的小心,卻還是在靠近北堯城時,發現了異樣。
被人跟蹤了,而且對方的跟蹤手段頗高,竟然連她都很難發覺,她不知道對方是從什麼時候跟上的,但應該是出了小村莊之後。
因為發現了小尾巴,她也不敢回北堯城,索性她不動聲色的往前走,那裡已經靠近了那次夜裡與蕭洛辰談條件的小山坡。
她索性就走到亭中,停步等著暗處之人。
同時腦海裡也在思索,到底是誰,有這般本事,天子腳下,高手如雲,她不認為自己的武功有多麼高超,但卻也不是誰便一個無名之輩能夠比擬的。
她停下步伐靜立於亭中,專心的捕捉對方的氣息,可是對方卻突然消失,彷彿與夜色融為了一體,探查不到對方的痕跡。
突然,一個影子閃過,君玥腳下生風連連轉變方位,那道影子卻緊緊追隨,接連出手。
她身姿敏捷的變換位置,左右避開來人的襲擊,對方連續出手,次次攻向她的面門,卻似乎並不準備傷她。
他是想要扯掉君玥的面紗,不過君玥顯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幾次閃避之後,她直接飛退數米,與來人拉開了距離。
等穩住身型,君玥這才細細打量跟蹤她的人,只見此人身材挺拔高挑,氣質不凡,他身著一襲深藍色白紋暗花錦袍,長髮束起,面帶一張白色面具,一雙鳳眼冰寒卻又略顯妖異。
君玥的眸,不自覺就撞上了他的眸光,心中一顫,這個人的眼,和蕭洛辰的好像,只是蕭洛辰一直穿的都是紫袍,倒也沒見他穿過帶著繁複花紋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