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你需要我怎麼做
隨著自己能想到的問題越來越多,姜維峰越覺得西陽這水太渾,比自己預想的還要難辦。最開始發現的問題還沒理清楚,又有不斷的新問題因舊問題而慢慢出現。
這不僅僅是受賄與行賄的案子了,這裡還有許多表面和本案無關的人事也慢慢牽扯進來。讓姜維峰無法得知真正的背後主使是誰。並且,還有很多有關黑社會的案子也牽扯進來,勇於犧牲已不再是專案組表決心時的一句空話了。
腦袋被這一團的問題想的犯暈。這時他手機響了。
「喂,哪位?」
是一個陌生的口音:「請問,是姜維峰同志嗎?」
姜維峰本能地覺得不大對頭:「對,我是姜維峰,你是誰呀?」
那邊陌生的聲音口氣很冷,說他是一個正派的群眾,也是一個對姜維峰知根知底的群眾!姜維峰的所作所為他都知道。
姜維峰讓人監獄中害死了陸冬山,他也知道,但姜維峰不要真的以為他可以逃脫正義的懲罰,陸冬山要是死在了醫院,姜維峰就更說不清楚,他就是殺人兇手。
姜維峰十分吃驚:陸冬山死在獄中?還殺人滅口?他殺人滅口?這是訛詐!
那個冰冷冷的聲音依然說著,他也知道陸冬山揭發了他七年前收受新欣股票的問題,他就讓三監的管理幹部和犯人對陸冬山下了毒手。
姜維峰厲聲打斷了那人的話頭:「先生,你敢報出你的姓名嗎?」
那人的聲音更加陰冷:「對不起,我還不想成為第二個陸冬山,不想非正常死亡!」說罷,掛上了電話。
姜維峰看著手機上留下的電話號碼,讓秘書查了一下,卻是個公用投幣電話。
這個電話來的太蹊蹺,姜維峰要好好想想,萬一陸冬山真的如那人所說,死在了監獄,他的麻煩就大了,有理也說不清楚了,姜維峰決定先打電話給省司法局,瞭解下情況。
但電話還沒撥出去,省紀委書記崔永明的電話卻先打了進來,姜維峰心裡一下子驚了起來,難道真的是陸冬山……
崔永明問他現在在哪,姜維峰看看窗外說正在解放路上,準備去董氏大酒店,見那位董宏偉先生。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心裡似乎沒那麼緊張,反而平靜了許多。
「永明同志,你在哪裡?有什麼急事嗎?」
崔永明道:「我在西陽財政賓館,請你改變一下計劃,馬上過來好不好?我等著!」
姜維峰還想證實一下自己的預感:「永明同志,怎麼這麼急啊?到底出什麼事了?」
崔永明在電話裡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說得不動聲色:「維峰同志,你以前的秘書陸冬山在省第三監獄出了點意外……」
看來他怕的事居然成真了。話還聽完就合上手機,讓司機掉頭去財政賓館。
該來的既然都來了,姜維峰索性不去多想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秘書看出了什麼:「姜書記,你現在被人盯上了,真是前有陷阱,後有追兵啊……」
姜維峰深深歎了口氣,眼睛卻仍閉著,這些也該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秘書覺得好奇,崔永明怎麼那麼好騙,怎麼連姜維峰這個常務副書記都不相信了?
姜維峰不無苦惱地擺擺手:「別說了,小姜,你讓我安靜一會兒……」
秘書知道姜維峰已經幾天沒好好休息了,沒再說什麼,和姜維峰一起打起了盹。
財政賓館在西陽老區,從漁湖過去有四十多公里,二人一路無語。
到了財政賓館門前,秘書回頭看姜維峰,他睡著了,有些遲疑是否叫醒姜維峰,但終究還是沒叫,而是讓司機開著發動機,創造一種特殊環境讓姜維峰多睡一會兒。秘書跟了姜維峰三年,知道姜維峰的習慣:車一開就能睡著,發動機一停馬上就醒。
安排完畢,秘書憂心忡忡進了賓館,找到了崔永明所在的房間,把姜維峰這陣子緊張辦案的情況向崔永明說了說,道是姜維峰太累了,請示崔永明:是不是馬上叫醒姜維峰?
崔永明從窗戶看著樓下依然在發動的汽車,有些歎息,吩咐秘書,讓姜維峰多睡會。
姜維峰這一睡就兩個小時過去了,等姜維峰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姜維峰火透了,當著崔永明的面,狠狠批了秘誤了事。
崔永明連忙為秘書解圍,讓姜維峰多睡會是他批准的,和秘書沒關係。
又說了一句:「維峰,你辛苦了!」
一句「辛苦」讓姜維峰鼻樑立馬酸起來,眼圈也紅了,過一會才仰頭歎氣,跟崔永明說,他辛苦倒是沒什麼,他只怕辜負了他和金華城的期望,沒把工作做好。西陽的案子太過複雜,背後的人是在和他們打一場全方位的立體戰。
崔永明拍拍姜維峰先別說了,已經中午了,該吃飯了,這頓崔永明個人請客。
許峻嶺已經在省委的要求下休息十天了,醫生也把他的身體全面檢查了一下,結果讓許峻嶺嚇一跳,身體器官居然全部都有問題,心臟也被戴上了冠心病的帽子。金華城在知道結果後也趕忙來看望許峻嶺,讓他別擔心,只要安心養病就好了,金華城說許峻嶺現在這樣最好去省醫大的高幹病房住一陣子。
但是許峻嶺不同意,許峻嶺覺得醫院的的氣氛很壓抑,即使沒病也會被憋出病來,還是繼續住在鷺島好了。許峻嶺有些半真半假的說省城要是不願意繼續付他住在鷺島的費用的話,他可以讓西陽來付賬,他這一身病是在西陽工作落下的,西陽既負擔得起,也應該負擔。
金華誠便說,省裡也負擔得起,也應該負擔。
許峻嶺知道崔永明已經去了西陽,調查姜維峰的問題。便說,西陽安定了七年,經濟總算是上去了,這事全是幹部群體的功勞,許峻嶺盡了自己的責任,可是現在的情況確實人人自危了。
金華城笑了,經濟是提升了,可是**問題也有了啊,這個總是事實的吧。
這個確實是事實,許峻嶺點頭承認,但這種情況不僅僅是西陽有的啊,全國都有這種情況啊。像胡長清、成克傑被槍斃了,西陽的副市長郭建設估計也會被槍斃的。事實如此,但許峻嶺希望反腐倡廉既不能影響經濟工作這個中心,也不能變成同志之間的鬥爭和傾軋。
有種說法是不少**案件都有政治鬥爭的背景。
西陽目前的情況他有些擔心啊,會不會也會演變成一種政治鬥爭,派系鬥爭。不過既然有省委的領導,這擔心是多餘的,就當他是杞人憂天了。
金華城相反的嚴肅起來,許峻嶺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西陽一案,如果把握不好,或許就會真的演變為一場無原則的政治鬥爭,同志之間的內戰。因為種種原因,省委們也一直很慎重。既然他們今天聊到這個事,他也就直接和許峻嶺說了,姜維峰被他曾經的秘書陸冬山舉報了,他想問問許峻嶺能否把事實說一下,當時的情況究竟是怎麼樣子的,對於那五萬股新欣股票是怎麼樣的,到底是陸冬山受賄,還是姜維峰受賄。姜維峰他自己又陷進去多深?
許峻嶺並不正面回答問題,這問題他也確實不好說的,姜維峰現在在查許峻嶺的老婆女兒,要說姜維峰有問題,還很嚴重吧,會有人覺得他是在報復;要說他沒問題吧,那也不行,說不定也會有人想他是在變相的討好姜維峰,是想和姜維峰達成某種共同的意識。
如果省委真想查,就直接問當時負責行賄送股票的總經理,或者去問退下來的市紀委陳書記具體瞭解,這樣兩難的事就不需要再問許峻嶺了。
金華城沒想到許峻嶺會這樣說,許峻嶺他可不僅是黨員幹部,還是西陽的市委書記啊,他應該有實事求是想上級反映情況的責任和義務吧。
許峻嶺不為所動,微笑著問.「那麼,華誠同志,請你指示吧,你需要我怎麼說?」
金華誠苦苦一笑,歎了口氣,讓許峻嶺別這麼意氣用事,他只想讓許峻嶺說實話而已。
許峻嶺收起笑容,假如省委真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不該問他許峻嶺,當時的案件材料和審訊記錄都在,並且陸冬山和行賄的總經理都還關在監獄裡,直接問他們不就行了。現在來問他許峻嶺就不怕許峻嶺不說真話嗎?如果省委真的有什麼原因需要他許峻嶺配合,直說就行了,或者更乾脆的下命令讓許峻嶺服從組織,回答組織問題不就好了。那樣的話,許峻嶺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