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夜間找一位美女
陳詩贏說:「戶頭必須開在海天中行,提款時要董事長與總經理兩人同時蓋印鑒有效。()」
鞏平說:「上述三個條件雙方都接受,在合作框架基本達成的前提下,再具體協商一下其他合作事宜。」
瓊斯又說:「能否邀請陳詩贏小姐到美國訪問,增進相互間的瞭解。」
鞏平說適當的時候再考慮訪問一事,政府可以派個代表團,進一步拓展合作空間。瓊斯說我回去就發邀請書來。
兩天之後,海天市政府與美國加州環球投資公司在濱海山莊召開了隆重的新聞發佈會,海天要建五十層高樓的消息傳遍大街小巷、千家萬戶。丁國正打電話把合資成功的消息告訴南欽天,想不到被南欽天撥了一盆冷水,說外方資金沒有到位,大樓沒有建成都不能作數,低調處理為好。
丁國正擱下電話說,這是偏見,是嫉妒。陳詩贏來電話,希望這次隨瓊斯去美國訪問,考察一下他們公司的實力,利於今後合資。
丁國正說:「寧可不建五十層大樓,也不能讓你去美國,跟外國人走,準沒好事。」
陳詩贏說:「我一定要走呢」
丁國正說我隨便找個理由都能把你押回來。陳詩贏就擱下電話不再說什麼。
許峻嶺帶著調研處處長和紀委紀檢室主任到落馬縣調查減輕農民負擔落實情況,就有一種衣錦還鄉的榮耀。用餐時,縣長徐仁堂和縣委書記都來陪同。按禮節,市府辦正副職下來,縣裡分管的領導接待一下就可以了,可許峻嶺是海天的紅人,他們從海天新聞上經常看到,凡是丁國正出現的鏡頭,許峻嶺都跟隨左右,彷彿成了市長的影子,而市長丁國正要接任市委書記的消息傳得很廣,許峻嶺日後的前程肯定是風光無限了;另一層含義是農民為收費上吊致死一事發生在落馬,大小會議上批了又批,丁國正還欽點要一查到底,決不心慈手軟,要挽回不利的局面,離不開許峻嶺等人的關照;
再一層意思是許峻嶺是落馬出來的人,不能人走茶涼,彷彿曾經有過的恩恩怨怨都不曾發生過。許峻嶺建議落馬縣兩位主管,盡快拿出對大谷鄉班子主要領導和分管領導的處理意見,變被動為主動,變壞事為好事。可徐仁堂頭腦中缺根弦,說出千萬條理由為大谷鄉農民上吊一事開脫,他說看問題要一分為二,不能一而概之,減輕農民負擔是應該的,我徐仁堂祖祖輩輩也是農民,但農民該交的皇糧國稅不交,就是個問題,一人不交全村全鄉不交,一年不交就年年不交,這鄉鎮幹部誰來養活,這種態勢蔓延開來,社會穩定就是個問題,如果農民一上吊就把責任全攬到鄉鎮幹部頭上,以後誰還敢去收皇糧國稅,皇糧國稅不收,鄉鎮幹部就發不出工資,社會事業就不能發展,這也是大局。
當然,該處理的要適當處理,但我不贊成一棍子打死。許峻嶺說,鄉鎮長、書記是縣管幹部,任免權與獎懲權都在縣裡,我們不好干預,但大谷鄉的鄉長、書記只換不撤是過不了關的,落馬的情況我熟悉,過去要是一位幹部工作有失誤,或瀆職或失責,就東鄉書記換到西鄉當,管賣鹽的換成管賣炭的,拉車的換成推車的,不誤做官不誤提拔,有的官照當錯誤照犯,百姓就遭殃了。這一回,影響大了,不但只換不撤不行,就是又撤又換也不行。徐仁堂問這話怎麼講。
紀檢室主任說,建議鄉長、書記和分管的領導就地免職,並至少附加記過以上處分,處理得越快越好,越徹底越好,否則,我們回去不好交代,你們縣裡也不好向市裡交代,我們就點到為止了。徐仁堂彷彿瞬間明白了事理,說建議晚上縣裡開個常委會,把處理意見定下來,你們明天就帶著文件走。許峻嶺說,老領導啊,不必要這麼急,得按組織程序來。徐仁堂說許縣長在市政府機關裡做事,人上去水平上去了,前途無量啊!許峻嶺搖搖頭笑笑。
晚上酒足飯飽,縣裡的頭頭腦腦們把許峻嶺一行送上車,司機按按喇叭,官員們揮揮手,就算告了別。車將出縣城時,許峻嶺說你們走吧,我晚上不回海天了,難得來趟落馬,去看看幾位老朋友,明天一早,我自己回去。大家又告了一次別,車子就在夜色中漸漸地消失了。
山城的春夜依然寒意擾人。八點剛過,街巷裡就少有人影了,山風一卷,就生出幾分冷清和淒涼來,許峻嶺孤身隻影的更倍感孤單。上午一到落馬,許峻嶺就打梅婷的手機,開始手機通了無人應接,再打就關機了,電話打到學校,說她請事假回海天了,電話再打到梅婷家裡,她母親說女兒沒回過家,許峻嶺就百思不得其解了,一向規規矩矩、單單純純的梅婷這玩得是什麼遊戲,莫非出事了。
上午,從大谷鄉回到落馬縣城,許峻嶺又想著梅婷,可她的手機仍然關著,學校裡仍然沒有她的蹤影。許峻嶺心裡急,可人又脫不開身,那種滋味把他煎熬得嘴唇都起了泡。此刻,許峻嶺又不敢在路燈下走,在落馬這座小城裡,誰不認得許縣長許峻嶺,一縣之長夜間找一位美女,該如何解釋。萬一與梅婷之間的事兒在落馬有個閃失,就會桃色新聞滿城飛,如果飛到市裡,這離婚就更難了,這官兒也難當了。
許峻嶺進了校園,看到梅婷宿舍的燈亮著,才鬆了一口氣。他上到二樓,站門口聽了聽,裡邊是有些動靜,翻書的聲音,輕輕敲了一下沒有反應,也沒有了動靜,再敲了一下,連燈也熄了。許峻嶺再怎麼敲.,宿會裡就絲毫沒有動靜了,既不能敲重又不能喊又急於想知道門裡邊的故事,他真想放把火讓梅婷跑出來,那怕衣衫不整,那怕花容失色。許峻嶺正在一籌莫展之際,有位女老師在樓下喊梅婷,許峻嶺趕緊避到三樓,那位女老師邊喊邊上樓來敲門,門開了燈也亮了,梅婷穿著睡衣在門口叫了聲校長,就把女校長迎進屋裡。許峻嶺才一塊石頭落地,心裡想,就躲在角落裡等會兒吧,只要梅婷平平安安就好。
女校長在梅婷宿舍裡聊了近半小時才離開,許峻嶺像賊似的,這邊站站那邊躲躲,等女校長的身影一消失就去敲門,這一下,梅婷很快就出現了,她開門一見是許峻嶺,隨手就想關,許峻嶺說:
「我看你是真的有毛病了。」
梅婷擋住門口,一語不發。
許峻嶺輕輕地把她推開,進屋後又把門關上,梅婷「嘩」地一聲哭起來,兩肩一聳一聳的,滿臉是淚,很讓人憐憫。許峻嶺捧住她的雙肩,問道:
「你怎麼了梅婷。」
梅婷只是哭,不停地哭。許峻嶺把她攬在懷裡時,梅婷固執地爭脫了。
「你哪裡不舒服梅婷。」
梅婷還是哭。
「你真的病了,梅婷。」
「你才病了呢!」梅婷終於開口說話,就是氣頭說話也是嬌嬌柔柔的。
許峻嶺說:「我好好的,哪有病。」
「我不想見你,一輩子都不想見你,你走吧!」
「梅婷……」
「梅婷……」
「你不要叫我名字。」
「梅婷,你到底怎麼了」
梅婷說:「你還好意思問我。」
許峻嶺說:「我做人堂堂正正,與你梅婷又清清白白,確實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梅婷去拿了二封信扔到茶几上,說:「你自己看吧!」
許峻嶺拿起信一看,信封上的字有些眼熟,他說:「這好像是盧婭寫的字。」
梅婷說:「字好壞無所謂,關鍵是裡邊人好。」
許峻嶺打開信封,裡邊是一張照片:一幢美麗的別墅門口,一位美女依偎在許峻嶺的懷裡。
梅婷說:「絕代佳人,相依相偎,風情萬種,多麼有情調呀!」許峻嶺愣著,把照片左瞧瞧右瞧瞧,可自己從未跟她合過影。
「我問你,這位美女你總該認識吧!」
「她我怎麼會不認識。」許峻嶺坦蕩地說,「她是濱海山莊陳總經理陳詩贏啊!」
「我沒有冤枉你吧,董事長與總經理相親相愛,是理所當然的了,你走吧,馬上離開我這個房間,你去找你的陳總經理吧!」梅婷冷冷地說,語氣非常堅毅,說完就把眼睛閉上了。
許峻嶺突然放聲大笑,並且不停地笑,粗獷的笑聲在小屋裡迴盪。
「你瘋了。」梅婷不解地問。
「梅婷,不是我瘋了,這點彫蟲小技就把為人師表的人類靈魂工程師給蒙了。」
「你說是假的,可兩個大活人是真。」
「梅婷。」許峻嶺說,「省城有位記者,為了一鳴驚人,出人頭地,自作聰明將自己與中央某領導人握手的形象用電腦合成,刊登在一本刊物上,在古代就是欺君之罪,結果呢,聰明反被聰明誤,誤進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