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鄉艷連城

《》章 節目錄 我不愛國我是誰? 文 / 浪味仙

    169.我不愛國我是誰?

    張小禾說:「那又不至於就那麼嚴重,過幾天就好了。」

    許峻嶺說:「過幾天就好了,有那麼簡單的事!說不定過好多年還有後遺症呢。」

    她說:「有那麼嚴重別自己嚇自己!」

    許峻嶺說:「其實沒有那麼嚴重,都是我自己嚇自己想著有多麼嚴重,其實那麼著了又怎麼著。」

    他說了直笑。她說:「神經兮兮地笑什麼!」又說:「孫則虎這麼粗心,大家的頭都是剪來剪去的,沒聽說過誰把推子扎到誰的肉裡面去了。」

    許峻嶺說:「我這頭兩年多沒上過理髮店了,都是朋友剪的,也過來了。不過昨天怪我自己,不怪他,我一急起來就忘記在剃頭了。」

    她詢問地望著許峻嶺,許峻嶺就把昨天晚上的事說了。她聽了王七王八的話笑得在他身上扑打,說:「這麼壞的人!」又說:「你太衝動了,會吃虧的。」

    許峻嶺說:「那可不是,一下就開罪了幾個人。」

    她說:「看不出你挺愛國的啊。」

    許峻嶺說:「你是不是諷刺我」

    她說:「不是,真的不是,其實我心裡也是這樣。」

    許峻嶺說:「不是諷刺就算了,不然我真的要生氣了。其實我沒有必要在你面前表白什麼,說真的愛國對我來說是一種本能的感情選擇,就像愛自己的親人,沒有更多的道理可講,要講道理就是我在那裡生活了這三十年,我不能說這三十年對我根本不存在。這在我此生已別無選擇。在出國之前我沒有強烈意識到這一點,可現在已經變為了做人的起碼原則了。()也許有人把愛國當做一種義務一種責任,對我來說這是一種本能是我自己內心的需要。我愛國我還是一個中國人,心靈還有一個支點,我不愛國我是誰那我也是王八了!到了這邊我才體會了愛國不是超越人的自身需要而存在的感情,正因為如此愛國對我來說永遠不是一種姿態一種負擔。也許有一天我會得到加拿大護照,但我這一輩子還能在心靈上成為一個加拿大人嗎」

    張小禾很認真地點頭說:「是的,是的,其實大家都是這樣想。」

    許峻嶺說:「我不是一個不自私的人,要我為了什麼犧牲自己一點什麼,也沒那麼容易。可是為了這種心理需要,我可以做出最大的犧牲。這當然是表達一種感情,其實我又不是一個人物,肩上並沒承擔什麼。但至少我不能說中國和加拿大比球賽,我去為加拿大吶喊,我在心裡有障礙喊不出來。有一天我兒子在加拿大長大了,他要為加拿大吶喊,那是他的事我不反對。話又說回來,有幾個人要那樣,他有他的自由,我也管不著生氣是不是我也犯不著是不是我一看王八那騷勁,心裡一衝就忘記了。」

    她說:「在多大餐廳裡,有幾個同胞在洋同學面前,經常把自己的國家當個笑話講,我原來和他們坐在一起吃飯,聽不下去就再不到那邊去了。無恥之徒!」

    許峻嶺說:「有一天天下真的大同了,大家都平平等等做個世界公民,國不國也沒有,也不談什麼愛國,那是最好。可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你想跟人家大同,人家不跟你大同,嘴巴客客氣氣,文文雅雅,心裡還是隔那麼透亮的一層,覺得你和他不是一等的人。你總不能說你生在中國,黃皮膚黑頭髮,就活該低他一等。愛國是為了自我尊嚴和心靈驕傲對歧視的抗拒,人為了自尊其實別無選擇。自認為天生低人一等的奴才也許還有幾個,但我永遠不是。在上帝的眼中,一切人一切國家每一塊土地的重要性都是一樣的,可惜我又不是上帝,我只能用自己這雙眼睛去看世界。我也不知道王七王八怎麼想的,難道他們在北美幾年沒受過一點刺激」

    張小禾說:「他們受了刺激就盡量向那邊靠攏,在心裡把自己當個美國人了,不過那也是自作多情。」又笑了說:「將來中國和加拿大比球,你和你兒子一人為一邊喊加油,父子兩人吵起來,臉紅脖子粗地直喘氣,那才好玩呢。」

    許峻嶺說:「我兒子我兒子他娘也不知在哪裡。」說著嘴角含了一絲詭笑去看她的臉。她臉色不自然起來,在許峻嶺的目光中漸漸泛出一點紅暈。

    她掩飾地去放錄像,一邊說:「幾十集,快點看完我還要為下個學期做點準備。玩了這幾天太可惜了,弄不到獎學金就不得了。」

    看著錄像她說:「裡面幾首歌,有一句歌詞寫得最好,你猜是哪一句」

    許峻嶺說:「是不是『飄啊飄啊飄的風,吹的是誰的痛』這一句」

    她說:「這句也好,『江湖上老了少年翩翩』這句還好些。」

    許峻嶺故意說:「我不太喜歡這句,我只喜歡有愛情的。」

    她說:「你是個多情人,最可怕。」又說:「人真的不能仔細去想,我大學畢業這才幾年呢,我覺得自己有點老了。」

    許峻嶺說:「難怪你喜歡那一句。其實我這樣想還差不多,你才多大點,就怕起老來,你這不是故意氣我刺激我嗎」

    她說:「你們男的怕什麼,我要是個男的就幸福了,到三十幾歲也不怕,照樣去溜冰跳舞,沒有那麼大的壓力,不著急。女的呢,幾年就失去光彩了。」

    許峻嶺說:「你急什麼,誰急也輪不到你急,這麼多博士老闆,順手就撈著一個。」

    她說:「有錢就可以了一口氣!」

    說完專心去看錄像。許峻嶺說:「那還要什麼,在這個世道」她不理許峻嶺,做出特別認真的神態盯著電視機。他只好放棄了這個話題。

    過了聖誕節許峻嶺去上工,走到積雪的大街上,心中悶悶地打不起精神。張小禾那裡還是那麼懸著,幾天呆在一起也沒有什麼進展。街上白人黑人來來往往,小車如穿梭。

    許峻嶺只顧低頭走路,細心聽腳下踩在凍雪上那單調的沙沙聲,不時賭氣地把一塊塊凍硬的冰塊踢到人行道下面去。他抬頭望天,又低頭看地,想著這紛繁的世界,天地之間他這樣一個人,忽然又有一天來到了人間,忽然有一天會要離去,在這混沌的宇宙之中都算不得一件什麼事情,不過是千萬個世紀中存在過的億萬個人中間的一個罷了。

    如此渺小的一個存在簡直不值得去為之苦惱焦慮,幾十年以後天地之間不會再有他這個人,一切的苦惱焦慮也隨之而去了。就是這個人現在正在這個陌生而熟悉的國度,走在陌生而熟悉的街道上,天地之間他這樣一個人現在正在時間中存在。這似乎有點滑稽,有點荒謬,可細想之下也只能如此,這種滑稽,荒謬的感覺本身又是那麼滑稽荒謬。

    這樣想著許峻嶺心中浮上一絲微笑,像是在嘲笑被看透了的自己,又像是在嘲笑這個被看透了的世界,連他自己也並不明白。

    h0——ke—chow的生意越來越清淡,每個人都有一種恐慌。許峻嶺在心裡算來算去,公司如果要裁人,五號店第一個就會輪到他,他沒有一幫人,也沒有後台。到時候公司總管問阿來,他必然會照顧自己那幫馬仔。

    這天阿來休息,許峻嶺做完了菜單就去切菜,一邊想著心事。阿良在案板對麵包春卷,突然叫了一句:「去把餡端來,我手不得空!」

    許峻嶺頭也沒抬,他又大聲叫了一句。許峻嶺抬頭四處望望,看他叫誰。看看也不像在叫誰,就望了他。他衝著許峻嶺說:「望什麼,望什麼,叫你呢。」

    許峻嶺覺得莫名其妙,一時呆在那裡。他又氣勢洶洶地說:「還望著,還望著!叫你你耳朵塞了屎呀!」

    許峻嶺這才反應過來他在故意挑釁。許峻嶺說:「你叫什麼,你叫什麼」

    他說:「我叫什麼,我又不是狗,我叫什麼!你罵人!」

    許峻嶺說:「你算老幾,有什麼資格叫我,你是頭廚嗎」

    他放下手中的春卷,搓著雙手,又指了許峻嶺說:「你罵人,小心我打扁了你!」

    許峻嶺身上血一湧,把手中菜刀往案板上一拍,說:「你又要打扁我,你天天要打扁我,你這樣神氣要打扁我!你也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三寸高打不打得扁我!」

    他仍指了許峻嶺瞪著眼說:「你動我一下我不打扁你我就不是人。」

    許峻嶺指了後門說:「到外面去」

    他說:「走!」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