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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阿唐講艷事 文 / 浪味仙

    133.阿唐講艷事

    許峻嶺想像著自己由於某種莫名其妙的原因忽然成了某幢大樓的老闆,每天進出大樓時,白人小姐畢恭畢敬地拉開大門,他也不望她們一眼,在內心高傲地一笑。到了辦公室不斷有人進來請示,他以一種優雅的從容一個個打發走了。又掏出煙來,秘書小姐馬上給他點著了。

    許峻嶺吐著煙霧,靠在安樂椅上,思考著怎麼到中國去投資,尋找自己需要的那一種感覺。正想著眼前一個人影一晃,他嚇了一跳,倒退了一步,原來是個露宿街頭的討乞者,是個印第安人。他摸出一塊錢硬幣塞給他,匆匆走開。又想起自己在這麼冷的天還捨不得花一塊錢坐地鐵去上班,騎車跑那麼遠。從明天起他不能省這點錢了,他自己也是個人,對人他不能那麼刻薄。在深夜裡他遊蕩了一個多小時,凍得受不了,一路小跑回到那空寂的小屋裡。

    第二天去一號店上班,總廚說:「調你去五號店,今天就去。」

    許峻嶺說:「是做炒鍋吧」

    他說:「去就知道了。到那裡找阿來,他是頭廚,看他怎麼安排你。」

    許峻嶺又轉了地鐵到五號店去,找了阿來,是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他問許峻嶺:「你會炒菜」

    許峻嶺說:「我都做了好幾年了,王先生說調我到這裡當炒鍋。」

    他問:「過來幾年了」

    許峻嶺說:「五年,在紐芬蘭我當了三年多廚師。」

    他說:「y0uarelucky(你很幸運),來五年就當了三年廚師,當年我從香港過這邊來,餐館裡做了三年還沒摸到鍋邊呢。」

    又說:「今天我看你做大廚,樓下換衣服。」

    許峻嶺在計時器上打了工卡,到地下室換了衣服,又掏出菜單飛快地看了一遍,幸而這幾天每天看了幾眼,也差不多背熟了。又想像著炒菜的動作,手動了幾下。兩個多月沒做,手明顯有點生了。到了五點鐘,訂單從傳真機中不斷出來,生意比一號店要繁忙得多。阿來在後面配菜,許峻嶺和叫阿長的廚師在前面炒。頭幾份菜阿來看了一下,下面就讓他去做了。

    這一站就是五個小時不動,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幾個送餐的司機和包裝的小姐也手腳不停。許峻嶺很興奮,總算站到炒鍋的位子上來了。漸漸地有點堅持不住,手再揮不動菜勺。好容易堅持到十點,菜單都做完了。阿來說:「許先生,今天你做晚飯。」

    許峻嶺應了,擔心著做不好叫別人笑話。他選自己最拿手的,做了一個豉汁排骨,一個油泡豆腐,大家吃了沒人說好倒也沒人說不好。吃飯的時候,做油爐的阿唐問許峻嶺原來是幹什麼的,許峻嶺隨口編了說:「教小學。」

    他又問我教哪一科,許峻嶺說:「教語文。」

    他說:「那你文章寫得好。」

    許峻嶺說:「幾句話還是寫得通的。」

    他又問許峻嶺念過大學沒有,許峻嶺說:「也念過一下。」他歎氣說:「念過大學怎麼不去讀書,在廚房裡做有什麼出息。」

    吃著飯阿來又指著周圍的人說:「這裡的人都是madeinchina(中國製造),只有我和阿唐madeinhongkong(香港製造)。」說著很得意的樣子。許峻嶺在想像中踹了他一腳,在心裡罵:「都是幾個蒙黃皮的人,還要分成幾等,怎麼就這麼操蛋!」

    阿唐很快跟許峻嶺親近起來,他把許峻嶺當做知識分子。他五十來歲,頭髮花白了。十多年前當海員從香港來加拿大,跳了船再不願離開,至今單身一人。熟了許峻嶺問他怎麼不找一個人,他說;「要有錢,沒有錢誰跟你,這是肯定的。有錢就有了一切,西方社會就是這樣。」

    許峻嶺說:「你有加拿大護照,到國內找一個帶她過來,容易找。」

    他說:「找一個容易,過來她又跑掉了。」

    許峻嶺說:「跑了再找一個,你有加拿大身份,享不完的艷福。」

    他說:「找那個麻煩辦一個移民要花很多錢,要等好久。」

    許峻嶺說:「生個兒子也好,生個兒子她跑掉就算了。」

    他笑了說:「她帶著孩子跑了還好,留給我那不得了,還是個負擔。」

    他雙手一攤一攤的,「我拿著怎麼辦」

    許峻嶺說:「你是單身貴族。」

    他說:「單身是的,貴族就不是,貴族會跟你站到這裡」他又告訴許峻嶺,前幾年還找找妓女,現在也沒興趣了。

    許峻嶺見他說得這麼輕巧,倒吃了一驚說:「你倒是坦率。」

    他說:「這沒有關係的,別人知道了也不會說你,你花了錢嘛。」

    他又問許峻嶺看過tabledancing(脫衣舞)沒有,許峻嶺說:「不敢進去。」

    他說:「那怕什麼,又不是不付錢。下次陪你去,你請客就好了。政府都批准的,你還怕!」

    許峻嶺說:「看一次很貴吧」

    他說:「便宜!看也不要錢,買杯飲料慢慢喝,老闆就賺飲料的錢。」

    許峻嶺猶豫著,遲遲疑疑不做聲。阿唐說:「捨不得錢我請客好了,我請你十幾塊錢也沒什麼。」

    許峻嶺說:「下次跟你去見識見識。」

    見識見識,他為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那家小餐館的韓國老闆娘樸枝除了風騷意外,她的勤奮也令許峻嶺吃驚。她從上午十點到夜裡十一點工作,天天如此。她獨自帶著兩個兒子生活,開這家小店九年來,沒有出去玩過,有很多年都沒去過湖邊了。還是在七年前她因為辦移民的事情離開多倫多到渥太華去過一天。她跟許峻嶺說這樣的生活沒有意思,非常可怕,好在已經習慣了。

    又說:「tomoney,nochoice.(為了錢,別無選擇)」許峻嶺本來還閃閃爍爍地想過,有機會了是不是自己辦一家小餐館,聽了這話不敢再去想,在心中承認了自己不是吃這棵菜的蟲。

    這天許峻嶺從小餐館幹活回來,到唐人街買了《星島日報》,準備另找房子。他不能一個人住四百塊錢一間的房子,再過幾天這房子就到期了,多住一天也要交一月的錢。他必須盡快找到一間便宜的房子。他找到了一間小房子,二百四十塊錢一個月。他交了二十塊錢的押金,說好三天後搬來。房東給了他一張收據。

    現在每個星期許峻嶺只有兩個半天的休息時間,在ho—ijee—chow休息的那兩天,他也得去小店干半天。這兩個半天對他顯得珍貴,他可以喘口氣,心中早早就計劃著這時間能幹點什麼,好幾次他想放棄了小餐館的工作,又想起掙錢的機會實在來之不易。再說,還有風騷的樸枝的絲襪吸引著他——雖然他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聞到她的味道了。

    每天上午九點鐘許峻嶺拖著疲憊的身子出門,心中好像赴刑場似的,嚮往著晚上快點到來,一直到深夜才回家。這種緊張有個附加的好處,可以讓人沒有精力去想那麼多。晚上回來經常是澡也沒有氣力去洗,身體往床上一躺就睡去,睜開眼睛又得動身了。

    想起韓國女人樸枝來加拿大十多年了,一年到頭也是這樣生活,他心裡又有了一點勇氣。錢得這種可怕生活的唯一補償。勞累是可怕的,但沒有錢的可怕比勞累的可怕還更可怕些。所以可怕了你還得迎著那可怕走過去,不能怕那個可怕,你覺得可怕很可怕那就更可怕了。在這裡有錢的人什麼都是,沒有錢的人什麼都不是,對這種現實你除了接受之外,根本無法去講道理,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出國之前,許峻嶺沒想過錢這東西還能夠這樣有力地支配了自己,那時從心底他還有點看不起錢呢,覺得俗氣,但眼下他不能有別的選擇。想到這一點,他打了個寒顫,全身馬上泛出雞皮疙瘩,摸著胳膊上的疙瘩他警告自己,錢畢竟是身外之物,如果它以一種莫名其妙的力量使他把這種日子無窮無盡地過下去,那他就完了,就把生命變成了追求數字的遊戲。

    心中能有這麼一點反抗意識,許峻嶺覺得自己還是個正常人,還不像那老闆娘樸枝從人格上已經完全被錢同化。他又想到自己定的五十萬加元的目標太高,還有太長的路要走。按目前的速度還要差不多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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