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歸來的朝日奈雅臣一邊查看手機信息一邊在鞋櫃前換鞋。看到右京從他面前路過,便問道:「右京,你們在家看了收費節目了嗎?」
右京驚訝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才道:「應該是祈織看的。他今天看了好幾個小時的電視,應該是他點的了。」
「這樣啊……他對電視節目有興趣?是什麼節目?」雅臣換好鞋,站起來拍拍手,道。
「前面兩三個小時,我和要在樓上,沒注意。之後……他看的似乎就是一些偶像劇之類的,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了。」
雅臣點點頭輕聲道:「也算是個好現象了。不過,就算是偶像劇也得多注意著些,那些有女主角出車禍之類橋段的,就別讓他看了。不要忘了他可是親眼看著白石冬花死在車輪子下的!」
右京點點頭,推了下眼鏡道:「我知道,這方面我有注意。對了,今晚是不是得再開一個家庭會議,將這事跟大家說一下,讓大家一起注意著些?」
「嗯,是該讓大家知道的。那祈織現在人呢?」
「跟要一起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哪裡。本來他說要自己一個人出去的,不過我跟要不同意,最後要死皮賴臉跟上去了。」
「沒說去哪,也沒說要出去做什麼嗎?」雅臣奇怪道。
「沒有,他什麼也沒說。」
「不應該啊……」雅臣看著右京,道,「照理說,祈織現在應該很討厭出門,很討厭跟陌生人接觸才是啊……」
右京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才覺得奇怪。正想說什麼,門卻開了,回來的正好是祈織和要兩人。要手裡捧著幾盆花,而祈織手裡都拿著幾包花種子。
見狀,右京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祈織原來是去買種子了嗎?買了些什麼?」
祈織晃了晃手中的種子,直接道:「我要種花園裡,要鏟子,要澆花的瓶子。」
右京愣了下,轉頭看向雅臣,過一會兒又轉回頭看向祈織身後的要,最後才再次將目光轉回祈織身上。這……祈織是在跟他說話?!這些天人,祈織從來沒跟他說過超過十個字的話!而這次,祈織跟他說了不止十個字,還是主動提要求。右京覺得,很滿足了!於是他微笑著,轉身去雜物間找祈織指定要的東西。
「那,祈織,這些花放哪裡好?」要一次性抱著四盆小花盆,手已經酸了,恨不能立即將這幾個東西摔地上。可是,這是祈織要的,而且還花了他不少錢,他捨不得。
祈織想了想,指了指外邊,道:「花園櫻花樹下放兩盆,剩下兩盆放我房間裡。唔,不,還是只放一盆在我房間裡吧,剩下的就放在客廳找個地方放著。」
要立即解放似的,按祈織的要求去放置花盆。而雅臣完全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反而伸手接過祈織手上的幾小包花種子,笑道:「祈織,雅哥今天路過超市的時候買了不少棒棒糖,有很多種口味的哦,想不想吃?」
祈織強忍著自己想將雅臣的手揮開的衝動,任由雅臣將東西接,搖頭道:「我困了,要去睡覺。」
雅臣愣了下,隨即搖頭道:「不行哦,祈織。現在已經傍晚了,再過一會兒就可以吃晚飯了。要睡,等吃完晚飯再睡,怎麼樣?」
祈織看了他一眼,無所謂的點點頭,道:「那我先上去洗澡。」睡覺什麼的,都是借口,他不過是不想呆在下面,跟這些人處太久罷了。
雅臣笑瞇瞇的點頭,想了想又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根牛奶味棒棒糖,塞到祈織手裡,便轉身進了廚房。
祈織看著手中的棒棒糖,忍了忍,到底沒將這東西扔出去,而是一直就這樣拿著,上了樓。
等他上樓後,要一手泥土的走進廚房,而右京則拿著幾樣東西,從樓梯下的雜物間走出來,同樣走向廚房。兄弟仨很快便在廚房裡相聚了。
要先開口問雅臣:「雅哥,祈織怎麼會突然想養花?」
「嗯,而且他今天竟然還願意理我們,跟我們說了幾名句話,而不是像往常那樣理也不理我們。」右京也跟著輕聲說道。
「這應該是好事才對,證明祈織的病情有所好轉……」雅臣雖然這麼說著,但眉頭卻還是皺著,明顯心裡還存有疑慮。
「可是我心裡總覺得很不對,很不安!」右京如是說道。要聽了,也跟著點頭,他也是有這種感覺。
雅臣從口袋裡掏出一根棒棒糖,一邊慢慢撕包裝一邊道:「要,你剛剛跟祈織出去的時候,祈織表現得怎麼樣?」
要臉色嚴肅起來,道:「他一直低著頭,很少抬頭看前方。遇到人多的時候,腳步會加快,會快速繞過那些人。而且,不管人多人少,只要有人靠近他,他就會表現得十分抗拒防備。」
「所以,祈織的情況並沒有好轉……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啊!」雅臣將棒棒糖塞進嘴裡,拿出電話含糊不清道:「我打個電視給心理醫生,問一下吧。對了,右京,今天可以讓祈織吃飯了,不用再吃流食了。」
「我知道了,那我上去問問祈織想吃什麼。」右京邊說著,邊轉身往樓上走去。
而此時,祈織正拿著一把小刀,研究著該如何,才能將面前的橙子快速分!屍又能不讓過多的汁水流出來。他的書桌上還放了好幾個,不知道是要還是右京放的。雖然他對水果向來不怎麼挑,都挺喜歡吃的,但前提是有人給他弄好,可以讓他直接吃。而現在,要他自己動手切什麼的,好麻煩!他該從哪裡下手,下手的力道又得控制在多少以內呢?果然,太麻煩了,還不如吃蘋果,直接洗洗就能啃什麼的,絕對比橙子好多了!
於是當右京推開祈織半掩著的房門時,看到了讓他心跳加速,大腦當機的一幕——他家祈織,竟然拿著一把小刀,對著左手手腕上方比劃來比劃去!
右京幾乎想也不想的就衝上去,直接將祈織手中的小刀拍掉,然後一把將祈織緊緊抱住,壓倒在床上。接著,放聲大叫:「雅哥,要,都快點上來啊!!!」
祈織原本拿著小刀,已經下決定直接將橙子皮削掉,卻沒想到他還沒來及得下手呢,就直接被人狠狠拍了一下手,刀子掉了。接著又被人從背後緊緊抱住,他還沒來及得掙扎呢,身後的人卻又突然一個用力,將他撲到床上,緊緊壓制住他了。
祈織愣了,第一反應是有人入室搶劫了?他正準備呼救,卻發現身後的人大聲起了要哥和雅哥。那聲音,很顯然是右京。確定身後的是自家人,祈織便放棄了拚死反抗的決心,冷靜下來,準備冷眼看看右京這是準備做什麼。
不會又想強制性將他送入精神病院吧?呵,如果是這樣,那他就乾脆點,找個武器將這些人都逼開,然後一個人逃跑算了。雖然,這樣一來他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會過得很難過,但再難過,也好過被困在精神病院裡不是!
沒一會兒,雅臣和要便衝了上來,一看到右京竟然死死將祈織壓在床上,都愣了。隨即,雅臣問:「怎麼回事?!」
右京苦笑一下:「我推開門就發現祈織拿著一把小刀,準備自殺!」
要和雅臣瞳孔緊縮了下,急忙上來幫著右京制住祈織。要覺得三個人這樣壓著祈織也不是一回事,要是一個不小心,祈織就該被他們給壓壞了!於是要拿起床上的一件滿衣服,在雅臣和右京的幫忙下,很快便將祈織的手腳給綁住了。
祈織莫名其妙的突然被人捆了起來,心裡開始不安。這樣的捆綁,讓他想起在精神病院時,那些人也是這樣將他綁著,硬是灌他藥……
他開始大力掙扎起來,不顧手腳上的疼痛,奮力掙扎……他才不要,才不要被灌藥!才不要被抽血!才不要被打奇怪的藥劑!
「祈織,不要動了……不要再動了!」右京等人見祈織掙扎太過,急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腳,不讓他傷著自己。
「乖,祈織,不要再掙扎了……雅哥幫你解開,好不好?」雅臣放柔了聲音,伸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祈織的背,見祈織總算稍稍平靜了一點點,便快速幫祈織解開捆綁住他的衣服。
「好了,已經解開了,沒事了。」雅臣將衣服在祈織面前晃了下,便狠狠將衣服扔出門外。
直到這裡,祈織才算平靜了下來。綁住他的東西已經沒有了,他現在也不在精神病院,沒有人會強行給他灌藥,沒有人會抽他的血,也沒有人會給他打奇怪的藥劑……
這時候,琉生出現在門口,看到門口的衣服,還有房間裡亂七八糟的景象,愣了下,很快又跑了過來,輕聲問:「怎麼了嗎?」
右京和要的臉色很不好看,而雅臣雖然臉色特別放柔了下來,一直輕聲安撫著祈織,但眼神眉頭卻還是皺著的,眼神也透著滿滿的擔憂與不安。三人,全都沒空理他。
琉生將目光鎖在祈織身上,看到他手腕,腳腕上竟然紅紅的一片,臉色也變得不怎麼好了。再看到祈織臉上揮之不去的恐慌,臉色直接就黑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直接輕輕走過去,脫了鞋子爬上祈織的床,然後伸手輕柔的摸了摸祈織的背,一下又一下的,直到祈織僵硬的身體慢慢變柔了些,他便給要和雅臣以及右京打了個眼色。
其他兄弟仨看到琉生的眼色,眼神複雜的輕輕撤離祈織的床。他們知道,他們家八弟朝日奈琉生,一直有些特別。不是說他跟他們沒有血緣這一點,而是,琉生似乎從小就直覺特別准,也特別招小孩子以及小動物的喜歡……
興許,他能完全安撫了祈織也不一定……
要和雅臣先一步離開房間,而右京則撿起地上的小刀,在祈織看不到的地方衝著琉生晃了晃,指指祈織,再用小刀對著自己手腕上方虛虛劃了下。琉生明瞭的點點頭,右京這才慢慢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琉生輕輕撫~摸著祈織的背,直到感覺祈織完全放鬆下來了,才慢慢的,無知無覺將祈織摟到自己懷裡。這期間,他輕撫祈織背部的手,一直沒停下來過。
過了好久,感覺祈織似乎睡著了,琉生才停了下來,就著摟著祈織,半靠著床上的姿勢,輕輕閉上眼睛。
樓下,右京心事重重的做著飯,絲毫沒注意到家裡其他人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