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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長媳 第一百十六章 文 / 肥媽向善

    十九年前,他第一次教她數列,將她帶入數學領域。

    十九年後,她和他比賽。從最簡單的加減乘除心算,到n元一次方程式的心算。在分不出勝負的情況下,已經令他對她另眼相看。

    這時她提出了玩魔方。

    別小瞧魔方,魔方是很考驗演算能力的一種玩具。

    兩人背對背,各自將一個色塊整齊的魔方打亂到能足以令對方無法調回原型。五分鐘後,互相交換,比試誰調回魔方原型的速度快。

    只聽嚓、嚓、嚓的聲響,徐樂駿看:阿源轉魔方的手讓人應接不暇,一個接一個面地轉,只讓人以為是不假思索,毫無困難;相比之下,安知雅先安靜地坐著,在魔方上的每一個面停駐將近一分鐘的時間,接著,嚓——嚓——嚓——以十秒鐘一次的速度旋轉魔方,像是有點艱難。

    感覺是阿源略勝一籌。

    徐樂駿對阿源的信心比表妹足,畢竟表妹的啟蒙老師是阿源。

    然而,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機率總是大於藍永遠勝於青。

    在阿源轉了幾百次後仍未得到最終原型,而安知雅簡單地轉了三十三次後,將整齊色塊的六面體魔方擱於案上,一句話:「我贏了,你要遵守約定。」

    徐樂駿縮圓了口,然後在露出呆呆的宛如村裡大黃狗樣子的阿源眼前,舉起一隻手搖了搖:「夢遊了?」

    「哼。」阿源努了嘴。

    安知雅望了下表,剛好去掉二十分鐘的說服時間,比她預想的要快,正是可以拿多點時間來辦正事,因此毫不遲疑:「趕緊,我手裡的事兒多著呢。」

    「小雅,你現在日理萬機,是美國國務卿,還是中國總理閣下?你老公不養你?」阿源把嘴巴翹得高高的足以吊個壺。

    「我為什麼要我老公養?」安知雅反詰,緊接冷笑,「不要岔開話題。願賭服輸,莫非你輸不起?十九年前就小氣的人,到現在連這點小氣的氣量都沒有了。」

    「毒舌。小心舌頭把你自己絞死。」阿源手裡拋著魔方,意態慵懶,很快不見了輸的人該有的氣餒和沮喪,「而且,如果我和你合作了,我得有好處吧?沒人會做虧本的生意。」

    那是,她差點忘了這男人本性裡殘留的惡毒,既然十幾年前能離開大彎村時不告一聲,害她姐姐哭的半死,以為他人間蒸發,這男人其實為了自己的計劃和目的可以自動選擇忽略他人的感受。

    「你想要什麼?」她心有準備。

    「我知道你反對你那個朋友和樂駿在一塊。現在我要你答應他們兩個交往。」阿源兩條腿交盤在椅子上,表出一副學術怪人的姿態。

    「他們兩個感情上的事情本來就是我管不著的。」安知雅提著眉,指出他這個顧慮純屬庸人自擾,「他們想怎樣,就怎樣,我不會管。」

    「這可是你說的!」阿源嘴角一勾,勾勒出的弧度像是個計謀得逞的惡魔。

    一眼輕輕瞟向表哥。表哥徐樂駿一向秉承徐氏冷面的樣容沒有變化,讓人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安知雅「嗯」:「說正事吧。」

    手提電腦屏幕轉個臉,朝向她。

    那只好像大頑童調皮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阿源道:「你想要摩根大通的什麼資料?投資計劃?財務核算?法律糾紛?投資人資料?與美國政府的瓜葛?」

    「你接觸的應該是交易風險監管官員?」安知雅直指話題中心。

    說到底,會虧錢,肯定是人犯錯。金錢是人造的,又是人流通的,都要通過人的手出事,不然不會有美國政府的司法部門介入調查了。

    「你對之前摩根損失的那幾個億很感興趣。」阿源咬了下手指甲,彷彿能洞察到她的目的了。

    「我現在已經在某個人面前放了海口,兩星期內摩根會再損失二十個億。」安知雅冷靜又自信地說,「而我勢在必得。」

    徐樂駿一驚,驚的是能感覺到她敢放這麼大賭注,若一旦輸了恐怕後果也很嚴重,不禁為她憂心忡忡起來:「小雅——」

    一隻手擋住徐樂駿的話,阿源此刻是被挑起了極大的興趣:「喔?」

    這個瘋子,果然只是對越有挑戰性的事物越有感覺。

    「我覺得有你的幫助,應該很容易讓人上這個套。」安知雅托出重招。

    阿源撓撓臉:「你想設套讓摩根大通的人自己損失?」

    「為什麼不可以。是人都會犯錯。而且,據我近來對摩根人事的觀察,似乎並沒有在投資部那裡有太多的變動。」安知雅說。

    「你說說看。」

    「就你眼下在盯的這支摩根自己開發並給自己套利保值的股票g,我認為已經有野心家在盯住它了,只要它發生一點軌跡上的變動,比如交易員本身的大膽作為。」安知雅指出屏幕上的一條曲線值。

    指頭撐在下巴頜上,阿源思索著:「想引起交易員對這支股票的前景發生興趣,需要的條件,可以拉升這條股。但是,要從哪裡入手又不讓摩根的人發現。」

    「砸一筆錢,從新加坡和香港兩方面開戶買股。」安知雅道。

    阿源瞇起眼:「你不是沒有計劃,是沒有錢吧?」

    「錢是一回事,我需要你們在摩根大通裡,保持一個旁觀的狀態。」說白了,安知雅不怕摩根的人不上當,倒是有些忌諱現在摩根當顧問的他們兩個。

    「還有呢?」阿源怎麼想,都覺得她肚子裡還裝著壞水。

    安知雅的確在姐姐這件事上對他們兩人存了「恨」呢,不把他們利用盡可不行:「我還想讓一個人的錢砸進來。所以要讓你們向摩根的業務部找個托兒,去引誘這個人到摩根投資這個股。」

    「誰?」

    「安夏穎。」

    徐樂駿的臉刷的黑了:「這女人還是不安心嗎?」

    多餘的話安知雅先不說了。只有安夏穎落套,鍾氏和賈氏才會浮出水面。

    一石兩鳥——這是安知雅打的主意。

    阿源盤坐在椅子上,對著電腦屏幕仔細琢磨安知雅的盤算。由徐樂駿將表妹送出門口。

    「多穿點衣服。」在徐樂駿要出門前,安知雅叮囑。

    聽出表妹是藉機有私話和他說,徐樂駿在脖子上再圍了條毛巾。

    兩兄妹,少有地單獨相伴,在李家院子裡走著。沒下雪的紐約,夜裡一樣是很寒冷的,只要空地的地方冷風吹的厲害。但是,只有這樣,才能躲去所有人的耳目,包括李太奶奶的。

    「小雅,有什麼話你說吧。」徐樂駿望著地上淺薄的雪跡,被燈光照的有些發青。

    「哥,我只想問一句。姐的事,真是你們牽扯進來的嗎?」安知雅的口齒裡努力地咬住一個「哥」字,希望他能實話實說。她不想誤會人。

    「如果我說不是——」

    「只要你說不是,我信你。」安知雅沒有半點猶豫,乾脆得像是這夜裡的冰風颯颯。

    默了,徐樂駿默了。他停步的身影在這夜風裡蕭條冷清:「小芸出事前,曾給我發出類似求助的短函。但我和阿源都以為她在說笑,沒有答睬她。」

    「姐她說什麼了?」安知雅的聲音此刻冷到了零度以下。

    「她說她不怕死,只怕來不及和該說的人當面說一聲『愛你』。」徐樂駿的嗓音沒有比她好多少,夾雜的絲楚好比一隻困獸,無奈的嗚咽,「她一直喜歡的人是阿源。可阿源不接受她。」

    「阿源他是個自私鬼。」安知雅咬著牙齒,不知道自己該為姐姐的事哭還是該一刀宰了阿源,「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你和她都會喜歡阿源。」

    「所以小芸的事和我們是有關係的。最少阿源本人是這麼認為的。」徐樂駿道。

    「呵呵。」安知雅冷笑兩聲,不知如何形容事到如今徐樂駿仍力挺阿源的這種態度。

    「小雅,不管怎麼說——」徐樂駿猛地抬起頭,嚴峻道。

    「我明白的。」安知雅輕鬆打斷他,「不管怎麼說,同仇敵愾,現在是我們三人合作不是自己內部鬧矛盾的時候。不然我今天也不會主動來找你們了。」

    聽到她都這麼表態了,徐樂駿沒法把話往下說了,余末的話全吞進了肚子裡。

    兩人走到花園的小路前頭,忽見一個人影立在路口上。

    近一看,是李墨琪。

    是李墨琪而不是李墨成先來找自己麻煩,安知雅稍微瞇下眼。

    「八弟媳。」李墨琪排行老五,對安知雅稱這一聲弟媳時有一種俯瞰的鄙夷。

    牢牢地抓住表妹的手,徐樂駿冷丁丁地看著對方:「夜裡風黑的,有什麼事到屋裡談。」

    「就兩句話,到屋裡談,我還怕弟媳不賣我面子。」李墨琪嘴角銜著一抹悠閒,兩隻手插著的外衣口袋動了動。

    安知雅和徐樂駿不得警惕他的每一個動作。就怕秀才遇到兵,對方忽然來橫的。

    看到他們這副戒備的樣子,李墨琪笑得愈發恣意:「這風高夜黑的,什麼事還真難說。」

    「說吧。我洗耳恭聽五哥的話。」安知雅見他這樣,神情倒漠了。真能做出可怕事情的人,不會這般高姿態的。

    嘎——這丫頭的膽色過人,連那個徐樂駿都比不上。李墨琪面色一降,道:「你少在老祖宗面前誹謗家裡人的壞話。」

    「請問五哥這句含沙射影的話是在說誰呢?」早知道就是為了那個狐狸精,安知雅神態愈發悠然,「誹謗這個罪名,沒有實證,我承擔不起。」

    「如果不是你在太奶奶面前嚼舌根,我大哥會平白無故受冤枉?」李墨琪怒道。

    「五哥,你非要把罪名安給我,我也絕不會非要把你這個罪名承受下來。你再說一句,我們上法庭上見。」安知雅可不是好惹的。

    見李墨琪不說話了,徐樂駿機不可失拉著表妹往前走。走了不到百步,因沒有路燈,背後已不見李墨琪的身影。

    「哥。」走到分叉處,有了中間殺出來李墨琪這事,安知雅向表哥提議分開回去,不必送了。

    可徐樂駿不依:「走吧。我定要把你送到住處。」

    其實安知雅倒不怕自己走,因為不是有老公聘用的保鏢24小時護身嘛,因此比較擔心表哥一人走這麼長夜路的危險。正想再勸說徐樂駿兩句,忽的,身後一串蹄子踩在地上伴隨那一聲聲沉重的喘息。對於這對幼年常年在野山裡打滾的兄妹來說,這聲音一聽分明是——野狗。

    「走!」徐樂駿一拽表妹,四處緊張地尋找離這裡最靠近的門路,希望能躲進屋裡逃難。

    「來不及了!」安知雅反應快,一縮手掙開他,在路邊撿起了一根粗大的棒棍。

    第一條野狗縱身一跳,竟有六尺高,鋪天蓋地,張開獠牙,撲向她的頭。

    彭——

    響亮的槍聲劃穿沉寂的夜空。

    「怎麼回事?」

    這槍聲很響,震到了李家大院內外。

    本來已躺被窩裡的小丫頭,在盧雪翻身起來穿衣的同時,一溜利索的動作爬到了窗戶上,小手剛要打開窗菲,見站在對面屋簷上的大男孩,一頭金髮像是十五的黃金月兒,向她豎起的指頭貼在唇邊搖搖頭。

    「彎彎?」盧雪回頭看孩子不見了,一看孩子爬窗口了,跑過來抱住孩子,順孩子的目光望過去,卻是什麼都不見。

    「天使來了,又走了。」小丫頭神情嚴肅地說。

    這孩子不是被槍聲嚇發燒了吧?盧雪趕緊摸摸孩子的頭,心口裡同樣彭彭彭急跳著。話說,剛剛那一聲,真的是槍聲嗎?為什麼接下來沒有動靜了呢?

    那是因為趴在屋簷上作為安知雅24小時護衛的保鏢,用狙擊鏡看到的不僅是一條野狗,因此採用了第一槍警告並呼叫救援的方法。

    趕來的同伴用的是機關鎗,裝了消聲裝置,架起來一排子彈掃下去,幾十條野狗全部命濺血海。即使如此,因他們的第一保護目標是安知雅。徐樂駿沒有安知雅幸運,被一條野狗咬中了腿部。

    與此同時,聽見槍響的一刻起,李墨翰立馬帶著全德全叔一幫人,拎了手電筒和家用獵槍,匆匆尋找出事地點。

    從屋裡像子彈一樣彈出來的,還有阿源。

    當一群人趕到事發地,見滿地的血跡和遍地野狗的屍體,一個個在大冷天裡不禁手腳一絲發抖。

    安知雅和那保鏢,正用力按著徐樂駿受傷的右腿。那凶狠的野狗一咬,是將徐樂駿小腿上的一大塊肉連同褲子全給扯了下來,創傷面積大,再加上動脈出血,血像兇猛的黃河水一樣咕咕湧出來。那保鏢扯了條皮帶,給徐樂駿的大腿動脈上捆了幾圈,都只能暫時緩一下血的勢頭。而眼見徐樂駿那一張本來沒什麼血色的臉,如今變成白紙一般的薄。

    看見來救援的人多了,那保鏢沒法繼續呆了,向李墨翰含下頭,一跳重新回歸黑暗裡。

    李墨翰蹲下來看徐樂駿這傷勢,再考慮到徐樂駿本人有心臟病,不由也深皺起了眉頭。

    「哥,哥你怎樣?你說話啊。」安知雅見喚不醒人,兩隻眼眶一絲絲地漫紅。

    「拿擔架來,抬到老夫人上面的三樓。」李墨翰當機立斷,分頭命令下去辦事,「把小祿直接叫到三樓去。」

    眾人紛紛依照他的命令行事。擔架很快過來,把傷者放上去。

    阿源站在人群外幾米遠的地方像根木頭一樣,就這麼看著渾身是血的徐樂駿被眾人抬走了。他抽一下鼻子,抬起的腿卻邁不動,一磕登,差點跌倒。

    「小孩子。」

    一聲小孩子出來的歎息聲傳到他耳朵裡。阿源臉色一冰,回頭看。

    盧雪臉色白得和徐樂駿一樣的毫無血色可言,反倒是她身邊的小丫頭,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給她輸送力量。

    「如果你擔心我表叔,就和我一塊回去看他。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什麼辦不到呢?」小丫頭對他搖頭歎息,從某方面而言,這些大人比她這個小孩子彆扭多了,讓她這個五歲丫頭都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出來吱聲。

    阿源的眼睛發足十萬火燭瞪著她。

    小丫頭只得使出一招損招:「快點過來。小雪阿姨快暈倒了。我人小扶不住她。」

    盧雪搖搖曳曳,是像條柳枝,隨時折斷。

    小丫頭這招簡捷又快效。

    阿源努著嘴巴,卻毫無辦法,穿著拖鞋踩著野狗的血跡走過來,一手摻住盧雪的手臂。盧雪一有靠山,立馬軟了腿。

    小丫頭跟著他們兩個往回走時,偷偷對屋簷上的「天使」用小指頭豎了個「v」。

    哎,這孩子~路米抓著下巴頜:好吧,他得承認,這比把他當狗丟麵包有進步多了。

    ——婚後強愛——

    這麼大的動靜,又怎能不驚動老祖宗呢?

    在徐樂駿被抬上三樓經過樓梯時,李太奶奶一口氣哽在胸口差點沒法緩過來。全姨幫老人家邊拍背順氣邊擦眼淚:「太夫人,您可不能沒了,您要是沒了,這家裡的人都得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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