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雅設了個大局來套安家和賈家,費盡心機,不是沒有道理的。原因在於,她外公在世的時候不是不知道真相,卻一直沒有動手。不要認為安家和賈家人白癡,或許,裡面只有一個安雲蘇蠢了一些。若不是方老太太願意拿yss這樣重量級的一家大公司來幫她這個大忙,賈雲秀不一定上當。若不是安家對她的小吃店動手逼她彈盡糧絕欺人太甚,乃至對她媽下毒手,安知雅也沒有想到終有一天要這樣瘋狂地與對方對上,欲致對方於死地。
夜裡,徐樂駿在手提電腦上撰寫起訴書。
徐桂花今天被嚇了一場,精神疲倦,早早回了房間睡覺。對於打不打官司她其實並不熱衷,名分沒有比家人的平安健康重要,只是女兒外甥都堅持要打。
小丫頭還好,坐在表叔旁邊,一邊看電視,一邊偷窺表叔打字時漂亮的側臉,偶爾犯犯小姑娘的花癡。
「彎彎。」做媽媽的見女兒不做作業,對表叔流口水像什麼樣子,唬道。
小丫頭只好從沙發上跳了下來,攤攤小手:誰讓表叔長得太漂亮了,用一個詞形容,貌若潘安。只有媽媽一個人不迷。
徐樂駿離開電腦,摘下眼鏡,向小丫頭指指自己臉上:「來,親一口。」
可以親帥哥!小丫頭毫不猶豫將嘴巴湊上去「啵」。結果就是,被媽媽拎起耳朵扔進房裡。
「你小時候不是也親過我。」徐樂駿為小丫頭抱不平。
眼見丈夫眼神裡像是要冒火的跡象,安知雅向徐樂駿一個瞪眼:「是小芸,又不是我。」
「你們倆長得一樣。」徐樂駿說這話的口氣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
安知雅知道他存心的,不和他說話了,轉身進了房間督促女兒做作業。客廳裡不時傳來徐樂駿敲打鍵盤的聲音,夾雜偶爾幾聲咳嗽。很難以相信,這個平常都要咳嗽的病人站在法庭上時,長達幾個鐘頭的庭審中竟然一聲咳嗽都聽不見,更別提臉上是否會出現疲倦的跡象。
李墨翰站在陽台,隔了綠色的窗簾隱隱綽綽見徐樂駿和老婆對話的側影,他塞在耳朵裡的耳麥傳出的是:今天在大街上相撞的兩輛車,一輛是安家的,一輛是賈家的,好像已經達成事故私下調解,沒有在政府部門處理。
儼然,安太公絕不會讓人傷害安家的血脈,哪怕是自己安家人。這對安知雅母女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不知妻子對於安太公這一招是什麼想法。縱使妻子拒絕了安太公,他們一家的生活不會有改變。今天那紅色小車不出場,他在關鍵時刻上也準備了一手預防的。
輕聲拉開陽台的落地窗,安知雅那張漠漠的小尖臉露了出來:「搾了鮮豆漿,過來喝吧。」
晚上搾這東西主要是為了徐樂駿。李墨翰想冒出點醋酸味,卻發現自己心態沒有那麼不平衡。相處了這麼多天,對老婆的瞭解愈來愈深。安知雅做事,完全靠著一個準則去做,說是為了感情給徐樂駿搾豆漿,還不如說這只是她作為表妹的一種責任。
隔著窗簾,知道徐樂駿還是能看到,李墨翰不失時機低頭在老婆臉上親一口。這樣一來,徐樂駿誘拐他女兒親臉上的事可以算一筆勾銷了。
安知雅只是對於他們這種孩子氣的動作皺一皺眉,什麼都沒有表示。
客廳裡電話響了兩下,徐樂駿代他們接了電話,聽是安太公打來的。
「我想和我孫女安知雅見上一面。」安太公說,「她到我這裡,或是我去她那裡都行。希望她把孩子彎彎帶來見我。」
徐樂駿掛了電話後,當即收拾了手上的工作,對安知雅說:「如果你答應要去,我陪你過去。」
不急不忙的,安知雅倒了兩杯豆漿,一杯給表哥,一杯給丈夫:「喝完豆漿再說。」說完,進了房間給孩子換衣服。
李墨翰不放心孩子姥姥一個人在家,讓小祿過來一趟在他們出門時陪老人家。
半小時後,雪福來開往安太公所在的療養所。
劉生在療養所門口迎接他們。小丫頭對於突然被父母帶到這樣一個地方感到好奇,一眼認出劉生好像是那天罵過姥姥的人,彎彎癟了癟嘴巴,小臉蛋上不高興,對於劉生慇勤的笑臉視而不見。
做爸爸的只好把丫頭給抱了起來,免得丫頭鬧情緒不肯上樓。小丫頭嫉惡如仇的性子,比她媽媽更厲害。
安太公住在療養院一個vip病房裡,門口有便衣保鏢守著,專門的醫生護理人員待命。喪失了大量的安氏集團股票,從安氏集團董事長位置上退了下來,對於安氏集團現今的生死似乎是不打不睬,這個老傢伙私底下有多少金礦,是個謎。
按理說,應該不會少。安知雅保守估測,安太公之前幾代祖輩都在經商,曾經有有位祖輩聽說還去過舊金山挖過金礦。真正的有錢人,不一定是要把事業做大的。何況像中國這種傳統上喜歡把財產留給下一代生生息息的商人。
「董事長,他們來了。」打開門,劉生先向裡面的安太公報告一聲。
安知雅母女、李墨翰與徐樂駿隨之進了裡面。徐樂駿手裡提著公文包,擺出一副專業律師護航的架子。
一輛老人輪椅從陽台返回到房間裡面。坐在輪椅上的安太公,大腿上披著厚絨的毛毯,面上紅潤,老眼睿智,看著眼前的四個人包括小丫頭,嘴角的皺紋往上拉起,表現出一幅詭異的狡猾的姿態。在小丫頭的眼裡,安太公此刻像動畫片裡那只懶惰又精明的咖啡貓,於是又癟了下小嘴巴:咖啡貓嘛,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關上門的劉生,代替老人家招呼客人們坐到沙發上,倒茶斟水,對於小丫頭格外殷切:「小朋友想喝什麼?椰子汁?匯源果汁?還是可口可樂?」
「我剛喝了媽媽做的豆漿,什麼都不要。」小丫頭坐在爸爸媽媽中間,嘟著小嘴巴,在這裡見著3485的太爺爺,心裡老不高興。
做爸爸的只好將茶水倒了一小杯子,給丫頭餵著。
安知雅是走到了一邊,和安太公說話。在表妹起身之前,徐樂駿握了下表妹的手:「多餘的話不要說。如果關係到彎彎撫養權的問題,你什麼都不要說,由我來說明。」
「他不敢和我爭孩子的撫養權。」安知雅對於表哥的顧慮純屬覺得多餘。
安太公再厲害,對她來說只是個垂暮的老人,宗歸是要先走一步的。
劉生想為安知雅搬一張椅子坐。安知雅拒絕了:「我喜歡站著對老人家說話。」
仰起頭,安太公目測她的身高比安夏穎要高出半個頭,與他們安家人的血脈更近一步。老人家都是這樣的,認定了哪個子孫是好的,心眼裡滿是喜歡。發生了這麼多事後,如今安太公看著安知雅母女,是越看越喜歡。相反,安文雯和她媽媽,越看越討厭。
「我想讓彎彎繼承我安家的遺產。」安太公思摸著輪椅上的扶手說,固然,他覺得用錢是收買不了安知雅母女,但最少是他心意上的一種表現。
「要讓彎彎繼承安家的遺產?」安知雅漠漠地嘴角邊上掛一笑,「彎彎是姓徐,你知道嗎,安先生?」
劈頭蓋臉的一句安先生,似乎能讓安太公發熱的腦子裡冷靜一些。安太公的手指在輪椅上摸索的速度愈來愈快,指尖一面敲打一面嘴裡哼哼著:「我知道你們對我的誤會很深,還有你媽你外公,一直以為我是虧欠他們很多的。其實,我一直有送錢到你們家想讓你媽好好撫養你們這些兒孫,是你們家裡人不要。」
「安先生,你聽過不食嗟來之食這個典故吧,乞丐都不願意接受的事情,我們徐家當安家是送入門女婿上門,會要你們安家的錢嗎?」
「是。你這話說的沒有錯。可如今我是低下頭了,我承認我在處理安家與徐家的問題上有些偏頗。」安太公應著話兒腦袋垂下來,似乎真是在反省當中,「既然我兒子是上門女婿,你姐姐姓徐,這無可非議,但你是姓安的。」
言外之意,你都能讓你女兒不隨你丈夫姓氏了,彎彎是姓安是姓徐,還不是你這個媽一句話能做決定。
「彎彎姓徐,這是我對我姐姐和外公的承諾,不會改變。」
安知雅這話口氣不淡不鹹的,更襯托出姓安這個事了無生趣,安太公的顏色悄然犀利而不悅。
「安家家產你們不要?」
「不要。」
「既然不要,為什麼要一再打擊安氏?」
「如果不打擊你們,你們要把我們母女的生路逼死。」
安太公內心裡一驚,對她這話無從反駁起。當時他不知道安文雯的真相,的確對他們一家做出趕盡殺絕的一些事情。可是,現在,他想清楚了,都明白了,想講和了:「這是過去的事了。今後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我們是一家人。」
安知雅沒有說話。
老人家絮絮叨叨地念著:「不管我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我們都是血脈相通的人,不應該互相針對。」
「血脈相通?就可以綁架我媽要把我媽扔進河裡淹死?就可以用車撞死我們母女?」
老人家的臉漲得通紅:「我都說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今後不管怎樣,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們!」
安知雅冷冷的,等他繼續狡辯。
「再說,要不是你把他們逼得太絕,他們會做出這樣偏激的行為嗎?比如你們今天在法庭上——」
「夠了。」安知雅簡單明瞭兩個字。或許這個老人家是悔改了一些,但是,想魚與熊掌一舉兩得,徐家和賈家一併列在他安家統治下,別說賈雲秀願意不願意,她安知雅是絕不可能的。
安太公惱羞成怒:「我都如此低聲下氣了,道歉了,要求也只是你們母女回歸我們安家,沒有一句埋怨你們母女的話,你究竟想怎樣?」
「第一,我們母女從不欠你們安家任何東西,你要埋怨我們什麼?第二,你道歉是理應的,你對我們母女不聞不問這麼多年,說到社會上去,道義上法律上你對我們沒有履行撫養的責任,我們對你也不會有贍養的責任存在。律師現在在這裡,需要不需要他向你說明?或者是明天我們鬧到法庭上去,不差打這麼一場官司,讓安家欺負孤兒寡女的醜顏暴露在大眾面前。」
徐樂駿今天在法庭上的表現歷歷在目,安太公放一眼過去,見著徐樂駿那張和徐雲松一樣俊俏且冷漠的臉,心裡頭不禁抖了兩個抖,咬一口老齒:「你這話是想威脅我?」
「我為什麼要威脅你?我根本不需要你安家任何東西。」安知雅沒有感到生氣只感到好笑。
安太公老臉都黑了:「你意思是說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那你為什麼會答應來和我見面?」
「我是為了我媽過來的。官司我們會打贏。法律上既然有了承認,你安家必須在社會上做出相應的態度。」安知雅道。
原來是為了徐桂花的名分。與自己所想的有差別,安太公自然沒有馬上應下:「你怎麼能肯定你們官司會打贏呢?」
「如果你認為我們官司打不贏,你又怎麼會想和我們母女見面呢。畢竟你的親孫子親孫女都和我們母女站在對立場上。你很清楚,有他們沒有我們,有我們沒有他們。」至於你想兩手抓的美夢,趁早打消。
安太公一路想,一路注意著那一邊坐著的李墨翰。徐樂駿的能力他知道,但充其量也只是個律師。李墨翰,可就大大不一樣了。年老了不代表野心可以沒有:「你想我怎麼做?」
「首先,接下來我們會對賈家和你兩個孫子孫女做的一切事情,你都不可以插手。」
賈家怎麼樣,安太公管不著的。可是,孫子孫女的事情要棄之不管,安太公心裡慼慼然的,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和安知雅不太一樣,感情深厚許多。
「如果你願意接受這個要求,在你公佈我媽為你唯一兒媳的壽宴上,我會帶彎彎給你慶壽。」安知雅說。
安太公心裡頭在兩方親兒孫之間較勁著,臉上的肉一塊塊地扭動:「你媽不見得很想要回這個正妻的名分。」
安知雅冷丁丁地俯瞰著他這張老了更加狡猾功利的面孔:「安先生,你沒有到過大彎村,沒有進過我們村裡的宗廟,但你同樣是一個大家族的宗長,應該很清楚一個女人在婚姻上的名分,會影響到她最後歸土的位置。」
「你!」安太公心頭猛震一下,直直瞪著她的兩隻眼球凸出了大半。
徐桂花的妻子名分是一回事,安知雅要求他認回徐桂花的名分等於是公開承認了他兒子是徐家的上門女婿,所以,他兒子的骨灰必須遷回徐家祖墳,這才是安知雅最終的目的。可以說,安太公就這麼個兒子,結果兒子骨灰還不能和自己葬在一塊,必須到大彎村和一些鄉村野民葬到一塊,簡直是要他老命!雖然這是他一開始唯利是圖所造成的,而且為了防止這事發生,他不惜與賈家狼狽為奸,沒想到算計到最後自己仍輸給了那個徐雲松,被徐雲松在嫁妝和婚書上做了手腳。
賈家其實冤枉他了,他壓根當初沒有想到徐雲松會防了他這麼一手。也虧了安知雅能在最後,把外公徐雲松留下的手腳辨識出來,成為打擊他們安家和賈家的最後致命武器。
「你可以慢慢想,慢慢考慮。」安知雅一點都不急,可也不會給他時間去和賈家再次勾搭上,「今晚十二點前給我答覆不遲。機會只有一次。」
看著她徐徐的背影走出自己的視線,安太公胸口一悶,一口血吐了出來。
「董事長!」劉生大驚,衝上去扶他。在劉生眼中,安太公就是一個不幸的,賈家的孩子於安太公不顧,現在徐家的孩子對安太公也不喜,固然這是安太公自己造成的。可畢竟是老人家。
在劉生大叫著醫生時,安知雅折身幾步走了回來,抓起安太公的一隻手在其手背手心的穴位上各按了幾下。安太公胸口裡要湧出的第二口血收了回去,抬起的老眼驚愕地看著她:她剛剛把他氣得半死,現在要救回他是什麼意思?
「我外公一生醫術傳我一人,只有一個要求,再怨再恨都好,不准置人於死地。」安知雅道,「而且你覺得你這樣就能被氣死,不是太懦弱了些嗎?」
安太公在她冷漠的眼珠子裡能讀到的是,比他再覺委屈再覺苦痛的事,他們徐家的人早就經歷過了。他耷拉下頭,服了。
征服一個人有時不是要他死,而是要他俯首稱臣。當然,這裡面還要分是什麼樣的人。她現在需要安太公給她媽媽正名,理當不會讓他死。
安知雅把安太公交給進來的醫生後,與家裡人一同離開。
徐樂駿走在最後,對於表妹那一張臉從小一直是冷到像是鍍了層無法化解的冰霜,幽幽的目光閃了閃。在表妹的目光閃過來時,他收回了視線,像是專注於腕上手錶的指針。
安知雅才發現他腕上的手錶與上次去家裡探他病時見到的不同,心想:難道是夏瑤送的?是該找個時間問問夏瑤近來與他處得怎樣。這幾天他在她這邊,也不見夏瑤有來看他,不知道是他有沒有偷偷和夏瑤通過電話。不管怎樣,不見他和盧雪在一塊,她都是可以放心下來的。
——婚後強愛——
安夏穎一下庭,直奔王庭長辦公室,極力爭取搜查令不要頒發。
「現在這案子變得很複雜。」王庭長在接完辦公室內打來的一個內線電話後,態度上更是分外的慎重,此案表面上只是一起重婚案,但是,涉及的大人物太多。
安夏穎道:「王叔叔,如果需要打點其他關係,你儘管開聲。」
見她臉上的表情一動不動,人情在那,王庭長對於她實話實說:「不是我不幫你。剛剛來的電話,院長說下次開庭他要旁聽。所以這搜查令是不得不下的。辦法我幫你想了,有二。一,要麼是提前毀掉那東西,這樣怎麼搜都搜不到,婚書的真偽性沒辦法鑒別,有利的證據在你們這邊。二,整個案子顯然是中間那個男人的問題。你們可以在起訴書上追究安道恆親人的責任,避開正面衝突,哪怕是判了罪,也不會都在你們身上,最少能避開刑事責任。」
「王叔,我先說說二的問題。婚書如果鑒定了真實性,因為我媽當年和我爸沒有立下所謂的婚書,所以在這一點上始終是沒有辦法打贏對方的。我爸死了多年。如果安家一口咬定,與我媽結婚是我爸一人的作為,即使我媽是被蒙在鼓裡的,但是在時間上,這犯了重婚的還是我媽不是對方。我爸死了無從追究責任,安家也無責任。最後吃虧的是我媽。」安夏穎說到這心裡頭酸酸的,如果母親被判了重婚,等於她和她哥哥都是小三的兒女,這會直接影響到今後他們一家在社交圈裡面的名聲,於是對徐桂花和安知雅特別的咬牙切齒。
「你說的沒有錯。所以,毀掉那東西吧。搜查令的話,我可以適當幫你們拖延點時間。」王庭長道。
事到如今,安夏穎只好去和母親商量這個問題。
賈雲秀是事前完全不知道安太公留了這一手,這下對安家一樣起了恨之入骨的心思,對女兒說:「那家保健品廠的利潤,一直以來安家都是分了一半,而做牛做馬為安家幹活的是我們賈家人。安家如此忘恩負義卻不能告到法庭上,現在要我們賈家捨去命根子,黑白顛倒,是非不明。」
「媽,法律上只講求證據。」安夏穎冷著臉道,責怪母親沒有在開庭前向她說明一切,使她在庭上被徐樂駿一問狼狽不堪。
「是。我們賈家一直在用徐氏書籍上的古老配方做各種中藥材製品,其中做出名的中藥保健品賈太后安神水,獲得國家頒發的各類獎項共二十幾項,出口各國。所以,如果你把本書燒了,裡面無限的商機也就沒了。我們賈家在你們出生後能得到如此壯大的發展,全賴著這本書。」賈雲秀口齒艱難。燒了,銀子沒有,不燒,他們和安家的醜陋交易會曝光,她的正妻地位將不保。
「把東西燒了,把裡面的配方記下來。」安夏穎切著齒發狠道。
「那裡面都是古文,一些奇怪的繁體字,你查字典都查不到。再說了,我最怕的是,你一個人記了下來,我們家其他親戚以後都會盯上你一個。」賈雲秀說。
「不怕。」安夏穎這會兒一點都不怕死,反正如果官司輸了的話,他們會面臨比死更可怕的局面。
隔天,拿到搜查令的公安人員上賈雲秀家裡和公司都搜不到相關證據。
徐樂駿在第一時間從法院內部接到這個消息,告訴了安知雅。安知雅打電話給了媒體記者。
在他們賈家人認為接下來的庭審會旗開得勝的時候,媒體群擁而上,圍住了保健品廠,控告他們的產品廣告用了虛假的廣告詞欺騙廣大消費者。
賈太后安神水的廣告詞裡有一句:來自清朝太醫研製的古老秘方。
保健品廠的公關部門立即啟動應急計劃,古書燒了沒有關係,在廣告片上存有古書餘下的影像片段。即使這樣,保健品廠當日股票大降,因為媒體們循著這條線,捕捉到了正在審理開庭的賈家重婚案件,其中涉及到的重要證物正是這本古書。應廣大消費者和媒體的強烈要求,即將繼續庭審的重婚案變成了公開審理。
三天後,原告賈雲秀和被告徐桂花的重婚案第二次開庭,旁聽席上圍滿了大批媒體記者。
原告代理人與被告辯護人在庭上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安夏穎就原告沒有被搜查出古書的事實否認證明婚書證據的存在。徐樂駿爭鋒相對拿廣告片上的古書片段作為反擊。安夏穎稱廣告片中的古書片段非能證明是來自被告要舉證的古書。這時徐樂駿向法庭提供了新的證物——《徐氏秘籍》一本。
賈家等人能一眼認出正是那本已經燒掉的古書,不由大驚失色。
徐樂駿緩緩解說:此書是徐家保留的原本,副本交予了安氏作為嫁妝。
法庭上有關人員翻開書上一頁對照廣告片上的古書片段影像,發現完全吻合。
徐桂花坐在被告席上一句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雖然她對眼前發生的一切與賈家人一樣訝異不已。據她所知,家裡古書從來沒有所謂原本副本一說。
當然不會有。賈世玲偷來原本,換上了安知雅交給她的讓人照著原本做出來的高真贗品。原本回歸了徐家。賈家燒掉的是贗品。
安知雅掃了一眼賈家的旁聽席,賈世玲依然沒有出現。賈世玲幹了這樣一件背叛家人的事後,一輩子都別想活得舒心自在了。
接近三個鐘頭的一審結束,當庭宣判結果:被告重婚罪名不成立。
當庭,原被告辯護人律師徐樂駿向法庭遞交了起訴書,指控賈雲秀重婚罪和商業詐騙罪兩項罪名。
不過,最出眾人意料的要屬於在庭審完後,旁聽席上忽然出現的一群公安機關人員,對於安雲蘇進行逮捕。
「你們想幹什麼?」安雲蘇驚慌失措,第一個念頭是想到了自己綁架徐桂花一事東窗事發,在被公安人員戴上手銬的同時向安夏穎大喊大叫。
安夏穎如今是兩頭都顧不上。因為徐樂駿指控賈雲秀走的是公訴程序不是自訴程序,又有公安人員上前來逮捕賈雲秀。她只能向著兄長和母親同時喊:「放心,我會保釋你們出來的!」
最終,她一個都沒有能保釋出來。
安雲蘇指使綁架徐桂花的三名罪犯落網,供出了安雲蘇為主謀。故意殺人罪的主犯是不能保釋的。賈雲秀倒不是不可以保釋出來,而是拒絕了保釋。她不想出來被媒體圍攻,情願在看守所裡面躲著。
安夏穎為母兄來回奔走。賈家裡的親戚卻都躲著她。正如是貧賤親戚離,富貴他人合。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甚至有賈家人對她的一再窮追不捨很不耐煩,諷刺她:你不會去求你未來夫家?
鍾家當初已是不贊成她回來為母親打官司的,要不是鍾尚堯去了香港替她掩蓋,她才得以偷偷跑回大陸。如今官司打成這樣,她都沒有臉面見未來公婆和未婚夫,還怎麼去求鍾家!她心裡惱恨之餘,不由也咒罵那些見風使舵的賈家親戚不得好死。
不管怎樣,賈家最大的經濟來源——保健品廠一落千丈,無法挽回名聲的企業不幾日宣告破產。安氏集團受到此案的牽累,也是股價一直下降。這時候,安氏董事局出面,請yss的代表入駐安氏董事局掌握安氏集團大局。其中安太公不出面,應是默認了安氏落入yss囊中之物的未來。
安知雅當時給方老太太願意出面的回報,也即是這安氏。方老太太收了這份回禮,畢竟yss不是她的,是她孫子的。結果她孫子打回來電話說要把安氏送給安知雅當見面禮。
「說是想和你見一面談談生意。」方老太太對於寶貝孫子方真突然提出的這個意見,也是一點都捉摸不透。或許方真是當真欣賞安知雅生意上的手段。
「方總照顧我們這麼多。見上一面當面道謝是應該的。」安知雅心裡想的是,這方真和方老太太不同,方老太太與她外公有交情,方真與他們徐家可是沒有瓜葛。恐怕這方真是認為安氏這家岌岌可危的公司送給他不划算,另有所求。
然這方真也奇怪,說了希望會面,卻是一直沒有約下時間和地點。安知雅一時也沒有時間去跟蹤這件事,官司打贏,安太公履行約定,要舉辦壽宴。邀請函發到了她這裡,希望她母親以兒媳的身份為他操辦壽宴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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