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片子,做完第一次檢查和治療,安知雅整個人懨懨的。主要是丈夫聽了牙醫的話後,一直沒有給她好臉色。丈夫的性子她還是很瞭解的,比如上次小丫頭出事,少不了被爸爸一頓訓斥。可是這事不怪她,她又不知道自己的牙有病的這麼厲害,也不知道現在的牙醫能細緻到這種程度給人看牙病。
最可恨的是這個熟人牙醫,好像要報復她之前那句懷疑他技術的話,滔滔不絕地對她丈夫說了一大通她的牙病,害得她丈夫真以為她這牙病有多嚴重似的。
小丫頭知道她治完牙了,不敢惹火媽媽,坐在一邊吃著包子喝著豆漿,補充早上的營養,然而彎彎的眼角是忍不住透露出得意:媽媽的軟肋——看牙。
終於,丈夫是和牙醫談完話了,準備帶她們母女回家。
安知雅跟在丈夫後面走著,感到一絲愧疚。坐上車,她主動開聲:「繞到菜市場一趟,我買點東西回去做午飯。」
結果,丈夫沒有應她聲音,開著車直接往回跑。
丈夫這氣,貌似在醞釀中,隨時爆發。小丫頭也感受到了爸爸的情緒,一路大氣不敢喘一下。
回到住所,見門前來客不少。
張齊亞一看見她,馬上迎上前問:「雅姐,你沒事吧?聽說你病了,不是什麼大病吧。」
是牙病。安知雅羞於啟齒,支支吾吾的:「都沒事了。」
沒事?丈夫回頭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安知雅自知理虧,躲進了自己房間。
「齊亞,你過來。」李墨翰示意張齊亞過來的時候,索婭接到他打的暗號,把門關上不說,幫他打開電腦。
小丫頭知道大人要談公事,聰明地抱著書包和作業進爸爸的房間假裝認真。
張齊亞有點怕李墨翰,硬著頭皮走過去,聽李墨翰語重心長對他說:「你雅姐現在病了,身體不是很舒服,她現在還有多少工作沒有做完,你和我說一下。」
這意思是,全部接手安知雅的工作?張齊亞不敢立馬答應下來,眼睛往安知雅的房門那裡瞟了瞟。
李墨翰都看在了眼裡,並沒有勉強他的意思,道:「齊亞,雖然一開始是我把你找來的,但是,我說過,你要成為她的人。」
「大哥。」張齊亞尊敬地喊了他一聲,坦白自己的難處,「我覺得這事最好先和雅姐商量。」
「這事我會和她說,但不是現在。」李墨翰語氣一轉,眸中厲色一閃,「而且,我希望你能成為她的人,不是要你成為一個愚昧忠主的木偶。」
索婭抬起頭,不忍地掃過張齊亞臉上的一絲蒼白。李墨翰訓人殘酷,在於一針見血,讓人無處可躲,壓得人完全抬不起頭來。張齊亞從李墨翰剛剛的話裡可以聽出,李墨翰斥的是他的遠見不夠。的確,張齊亞在他們夫婦兩人的身邊都呆過,很清楚他們夫婦之間的實力差距。這不是說安知雅不夠李墨翰聰明,而是安知雅在踏入這塊領域的時間不及李墨翰長,綜合實力不比李墨翰很正常。若他真心為安知雅著想,為安知雅身體和安知雅的未來著想,他都應該在李墨翰主動提出要求時答應。
張齊亞只恨自己作為臣子的能力還不足以應付各種突發意外,不然他也可以拒絕李墨翰稱自己能為安知雅擺平一切。現在,他只能把自己現有安知雅的計劃進獻了出來讓李墨翰定奪。
索婭就坐在旁邊,但不會湊過去看資料,甚至把耳機裡的聲音調大,故意不聽不看。這屬於李家夫婦裡面的家務事,她就是蠢極了也不會傻到主動去湊熱鬧,除非李墨翰對她發出指示是另一回事。
聽張齊亞說了三分之二,李墨翰對於妻子的整個佈局瞭然於胸,抬手止住了張齊亞往下說。索婭知道他要發指示了,把耳機摘掉。李墨翰道:「一,將安氏的客戶商,包括真愈美這樣的大超市,聯合起來,在必要時機統一動作。二,讓參與島外新城投標的公司企業動向,做一個適當的引導,集中到教授那邊。」
這是對安氏的最後一步包圍補漏。如果安知雅來做,恐怕得親力親為,多方走動。而李墨翰不同,人脈在那裡,一個指示下去,容易得多。張齊亞想,可能李墨翰猜到會是這樣的計劃,才讓他說出來,不讓生病的妻子繼續勞累。這樣一想,他自我感覺背叛安知雅的罪惡感小了許多。
李墨翰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和索婭先走。回到臥室裡頭,見著老婆乖乖地躺在被窩裡頭,閉著眼睛像是睡了一樣。他抓起電話機要酒店送一碗清淡點的白粥過來,又坐在床邊摸了摸妻子的額頭,摸著摸著,把頭低了下去,在她眉眼上吻了吻。
她哪裡可能睡著。眼皮癢癢的,半睜開眼睛,有點擔心他是不是仍氣著,剛巧嘴巴裡那顆上了藥的牙微微作痛,秀眉皺了一半。
「還疼嗎?」他壓得很低變得沙啞的聲音迴繞在她耳畔。
她的手從被窩裡伸出來,摸住他的手:「有你在,不疼。」
是男人,聽到這話都是高興的。李墨翰感覺心情好了一些,開始反覆摸她的手:「我讓齊亞把他的工作暫時向我匯報。有什麼問題需要你解決的,需要你做決定的,我會和你說的。至於你早已做決定的,我不和你說,你可別氣我?我總得想著你是孩子的媽,我老婆,不能病著還親赴一線戰場。這要是說出去被人知道,是我這個做丈夫的失責。」
狡詐,好話都被他說盡了,她又能怎樣?安知雅在房間裡不是沒有聽見他們在客廳裡的悉悉索索,若是她真心想阻止,早就衝出房間了。只不過,既然老公有意插手,她也現在病了有心無力。這牙病,弄得她現在四處走動拉關係都無能為力,因為拉關係,免不了得陪著吃喝。該死的牙!狠狠地咬一口唇。
「少衛說了,你這個牙看完,連同做假牙套上,沒有個把月是不行的。還有,找機會把智齒給拔了,免得以後發炎連累前面的牙。」李墨翰一面輕聲說,一面撩著她的額發。
安知雅真是有種恨死牙病的感覺了,還有恨死那個牙醫。曾少衛說的話她有聽見,說是智齒留著對今後懷孕也不好。丈夫要她拔智齒存什麼心思,她很清楚。
她臉上轉動的小心思在李墨翰眼中一閃而過,他微微笑著,又低下頭吻了吻她。她有牙痛,不能吻唇,於是那手不安分地往她衣服上動作了。指尖伸進去在她胸口摸了一下,感覺又圓又脹,抬起頭,對上她一雙盈盈的笑眼,他苦澀地縮回手。怎麼每次想動作,都碰上這種事。
隨著這牙病記起了某件事,秀眉一挺,握住丈夫的手:「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牙痛沒有辦法看彎彎登台表演,能不能讓比賽推遲。」
「這個容易。」抓起妻子的手輕吻一下,表明舉手之勞。
——婚後強愛——
貸款到手,兩邊投資的計劃都很順利。凡事有錢好說話。安雲蘇與母親的關係近來都不錯,彷彿回到了開初的融洽。
晚上,安家一家四口吃完飯後,賈世玲默默地留下來幫保姆收拾碗筷。眼見這安家母子親密無間,她心裡別提有多煩了。
吃完泡茶,賈雲秀閒逸時接到一通越洋電話。
恭謹地將母親的茶杯斟滿,安雲蘇聽母親對話筒發出連番的斥罵。等母親把話筒掛了,他奉上茶:「媽,誰打來的,讓你這麼怒氣?」
「鬼子進村,燒殺搶奪!」賈雲秀挺恨日本鬼子的,買什麼奢侈品都好,獨對於日貨十分抵制,罵起人來如果對方如同鬼子,那就是在她眼裡為最卑鄙的人,一拍椅手痛罵,「不過是叫他過來做個樣子,把我孫女推薦去維爾納音樂學院見見世面,推三推四,說是巡迴演出排不出檔期,現在又稱病。」
聽這話,是指那位本來要被聘任為評委的理查德大師。安雲蘇輕吹茶水:「大師又不欠他一個。他要病就病。」
賈雲秀皺了下眉:「可我們這邊已經放出話了,邀請的人非是他不可。若他不來,我會失了面子。」
「他真的病了,說什麼都不來,那也沒辦法。」安雲蘇仍以為這個大師是騙騙小兒科,無關緊要。
「所以我說他是鬼子進村燒殺搶奪,他哪是真的不能來,是一開口要加價到五十萬。我當他是搶!」賈雲秀怒氣未平,然一思定了下心,「不行!我不能依了他,得拖一拖。比賽日期可以拖,人不可以換。他說他病,我就等他病好再過來。不信他敢病到明年開春。」
安雲蘇反正覺得母親在這種小問題上較勁的樣子很好笑。走到一旁去,這回輪到他接電話。打給他的是香港一家名表店,他是這家名表店的頂級vip會員。
「安先生,你上回在我們店裡訂購的那只限量版鑽石名表,今下有個太太托人送回我們店裡。我們經理原以為是你讓送回來,由是讓人送去檢修。結果發現表沒有任何問題。我們經理再打開那封附帶的信件,才發現裡面寫了四個字『物歸原主』。」接到表的售貨員戰戰兢兢與他說話,語聲裡壓不住的擔驚受怕。因為一般來說,這名表送出去的話,必定不是送給紅顏知己,就是送給達官貴人。他們表店本不該代替他把表收回來的,然現在這事已經發生,並且烏龍了。如果安雲蘇想要表店負起相關責任,她這份工作肯定得丟了。
安雲蘇一開始還沒有想到是那塊送給肖太太的名表,後來,聽到表的編號時,他週身像被觸電,聲音和對面的售貨員一樣抖了起來:「你肯定是她本人送回來的?」
「是一個年輕的女人,長得很白淨很漂亮,也有和我們說是自己丈夫姓肖。」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安雲蘇一腳踹開了門出去。
可以說,肖太太退還的這塊表,等於一個預兆。安雲蘇當晚心裡某處再也沒法安靜下來,像兜了只小鬼終日惴惴不安。
賈雲秀聽說肖太太把表退回來,也是吃了一驚。但後來想想,又鎮定地安慰兒子:「肖海不是很久沒有出現了嗎?人家都說他被辭職了還是怎麼的?反正和我們這事沒有關係了。他老婆退回表,可能只是做賊心虛。」
然而,過了幾天,政府部門那頭吹的風,可不是如他們所想的。忽然上頭來了個官,說是要查市政府裡現在進行的所有工程項目,島外新城剛剛資金初步到位,也列入了審查的範圍。
安雲蘇四處讓人去打聽,怕自己和王副市長的交易會壞事。風聲傳來的是,那是個古怪的官,查不是不從市政府內部下手,而是查各局各單位。安雲蘇心裡納悶,查這些環保局這些平日裡的小單位,有什麼意思。
賈雲秀聽到這些消息,卻是著急了,問他平日裡有沒有到各個局領導那裡坐坐打通關係。
安雲蘇說沒有,這些事既然都已經委託給王副市長了,那些人情王副市長都領了,能不幫他們擺平嗎。
素知道兒子是生平頭一次辦事,但想著有劉生作為助手,會提點他這些人際關係都得由頭走到尾,沒想到出了這樣一個岔子。王副市長拿了他的錢,又怎麼可能替他把錢分到各局長頭上,最多在下面反映上來時拿自己的官位壓一壓。現在,上面的人來查,說不定這些分不到錢的局長怨氣都在肚子裡積累著,不就會趁此機會給他們一點苦頭嗎。可是,如今再去打點關係,來不及了。賈雲秀唉聲歎氣。
而安雲蘇聽母親說這樣一層利害關係,心裡罵這些狗養的官員只會貪錢,道:「我去問問這個官來自哪裡,然後去打點這個官好了。」
「這也是個法子。」賈雲秀答應。
於是讓人去一查,發覺原來是沈部長的手下。安雲蘇不由心中一喜,沈部長上回在研討會讓秘書來向他要名片,說明對自己的印象是不錯的。只要找到人,打通電話去問候,或許事情有轉機。
這回有這個官在這裡,安雲蘇托了好幾層關係打探,終於找到了沈部長秘書的電話。
沈部長在下午要下班時,坐在車裡頭聽到秘書匯報安雲蘇打來的電話,橫眉一立:「這人,當真以為自己是天皇老子在美國。」
秘書咧嘴一笑:沈部長當時跟安雲蘇要名片,可不是因為欣賞安雲蘇,相反,是看不慣安雲蘇,有意留了安雲蘇這人的名片等待某個時機收拾。安雲蘇犯了沈部長的這個道很簡單,這裡是中國又不是西方社會,中國有中國的一套官方路子,能容忍安雲蘇這種反叛分子嗎?
「說起來,那個cel公司倒是可惜了。」沈部長說完安雲蘇,又說起那個被自己批了反而低調認錯的安知雅,「我聽說他們後來有誠心,不惜於降低身價,維全我們政府面子,只為我們政府在幕後工作,結果被我們政府某官員給推了。」
正是有安知雅做對比,才更顯得安雲蘇的無知和自大。
秘書當然知道沈部長這指的王副市長這顆正要被拿掉的棋子,笑道:「部長如果真看好cel公司,可以向下面的人透個信。」
「不需要。」沈部長一擺手,「這種事情他們自己做決定就好了。我們上面的人不能插手太多。再說了,只要是金子,總會有人賞識的。」
在等沈部長電話的那兩天,安雲蘇心情還不錯。完全未想到就這兩天後,王副市長突然毫無先兆地落馬了。
王副市長這人也算老奸巨猾,在落馬前的那天晚上,收到了風聲,知道原來新上任的市長一直看他這條地頭蛇不順眼,找了這麼個機會來捧殺他。當晚,他馬上命自己老婆把家中所有賄賂的證據能燒就燒能毀就毀。他老婆第一個能找到的,是cel安知雅那晚托秘書給她的那疊購物券和卡,馬上給燒了。反倒是安雲蘇送她的那些店舖可抵金價的票券,一時不知道怎麼處理。
當時王副市長嫌棄cel選擇安雲蘇,不止在於安雲蘇提出的分利更好,還在於安雲蘇做了他老婆的工作,先給了他老婆一些好處。
「現在黃金全球漲價,比人民幣還值錢,如果把這些金子給扔了——」副市長夫人的心窩口疼。
「燒吧,少一樁罪,我牢也能坐少幾年。」王副市長固然心疼,也沒有想到坐牢害怕。
就這樣,王副市長落馬的時候,因為房子沒有建沒有出售,分利不存在,金票燒了,安雲蘇有幸逃過了一劫。
因此安雲蘇對提議他送金票的劉生感激萬分,如果送的是人民幣被副市長存進銀行裡頭可能早出事了。
劉生一面客客氣氣地回了安雲蘇,一面回安太公那裡稟明安雲蘇的謝意。可見這主意是安太公出的。
「在未明真相之前,他還是我孫子,我能看著他去坐牢嗎?」安太公冷哼,「你說,上面派人突然下來調查是怎麼回事?」
關於這個,劉生是有替安雲蘇打聽過的,於是稟回老太公說:「大學教授聯名一封信,參與和我們安氏競爭的對手們一封信。至於下來時去查各局,而不是在市政府裡面查,可能是避諱。」
「這孩子,肯定是看到安知雅想和王副市長勾結,才湊上去的,上了那丫頭的當都不知道。說起來,是他小時候被他媽給慣壞了,看見其他孩子有玩具總要上去搶。話說,文雯也是這個性子。」安太公搖著頭,抬起老眼向劉生一個眸色,「文雯那事調查的怎樣了?」
「雖然從老張那裡也難動手,但比她奶奶好,所以被我瞅到了個機會。官方的書面報告近期下來,我先接到了電話通知。」說到這,劉生低下眼。
這個動作表明了安文雯沒有流有安雲蘇的血液,也即是沒有他們安家人的血液。劉生本來怕老太公會因此大受刺激,隨時打算上前攙扶。然而,安太公只是靜靜地坐了會兒,從抽屜下層取出了盒象棋,擺到了面前的桌子上,邊擺棋子邊問:「你現在覺得我們安氏是面臨什麼樣的局面?」
劉生自然不敢貿然發出見解,只說:「恐怕這安知雅是想讓我們安氏——」
「她如果想讓我們安氏破產,她早就該在期貨生意上大做手腳引我上鉤後同時收購我的股票,但她沒有,讓賈雲秀收購了。現在,她又擺了這樣一個局,一是逼安雲蘇入套,王副市長落馬,安雲蘇沒有坐牢。」
「她料定安雲蘇不會坐牢?」劉生吃一大驚。
「她知道我會護著不會讓安雲蘇坐牢。」安太公有十足的把握安知雅的每一步棋都是含了幾十步幾百步棋子的遠見,「所以,她的目的不是讓安雲蘇坐牢。她是要讓安氏在原有被逼緊的資金支出上面,再次劃出一筆巨款。」
王副市長落馬,安氏沒有被調查出行賄的話,因為與政府簽訂有相關合約,在這個項目中仍具有優先權,只要再拿出資金,這個優先權會持續持有。恐怕,以安雲蘇的面子,無論如何都會掏空家底支持下去。
劉生聽到這裡,心口裡彭彭彭跳,張口:「賈雲秀那邊——」
「賈雲秀找的那家合資公司,聽說是yss。」安太公在棋盤上放入賈雲秀那顆棋子。
「是的。這家公司的信譽還是挺好的。易膳食,致力於各種食品加工包裝產業,有自己一個研發機構,出來的產品也是針對國內消費者的需求。賈雲秀應該是費了一番功夫。」劉生道。
「可惜這家公司心懷不善,不然倒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對象。」安太公說。
劉生問:「董事長你是從哪裡收到什麼風聲嗎?」
「我沒有收到什麼風聲,我只知道在我期貨生意上大敗後調查對手裡面,是易膳食的一個老太太組合一個團隊來圍殺我。當然,這老太太可能只針對我而不是針對安氏,但不可否認對安氏會有所企圖。從他們和安氏簽訂的合同,就你上次偷出來的片段來看,很像那些外企分步侵吞我們中國企業所用的手段——引資、控股、合資—虧損—增資—控制。」
劉生進修過相關商學,對這些外企所用路數是很熟悉的,一聽安太公這番分析,更覺毛骨悚然:「這樣的路數要得逞,我們安氏的資金必須先告急,讓對方有機可乘。所以,安知雅才讓安雲蘇入套,疲於島外新城。」
「要安氏資金全面告急,還有一步最重要的,我相信接下來我們的客戶商,包括真愈美,會聯手對我們施壓。如此一來,想向銀行再貸款是不可能的。很有可能,銀行那邊也設了套,見情況不妙,會在關鍵時刻要求還貸。」
「這樣的話,是要安氏破產嗎?」劉生感覺整顆心臟都要跳出來,不見得棋盤上有安氏的活路。
安太公豎起的指頭搖了搖:「我一早說過了她不是要我們安氏破產。因為她知道賈雲秀一旦握到安氏,絕不會讓安氏破產。」
這是女人的心理了。只有女人最瞭解女人內心的海底針。賈雲秀執著於安氏,不過是因為與徐桂花一家的爭執。誰是正妻,才能最終讓自己子嗣掌握有安氏的財產。賈雲秀不可能讓安氏破產,她要永遠戰勝徐桂花一家,哪怕是讓她自己掏錢。
「這個野丫頭。」安太公說到安知雅時拿手指了指腦袋,「腦袋瓜像我,很靈的。知道要讓賈雲秀拿自己錢補貼安氏,甚至把賈家揪出來,最好是讓賈雲秀獲得安氏。她知道我也不樂於見賈家好,不會有打算插入她們之間的爭鬥。」
劉生一笑:知道安太公這是第一次當別人面承認了安知雅是安氏的子孫,這樣一來,下面要發展的,自然而然是認祖歸宗的程序。
「我們安家沒有欠徐家的。」安太公說到此的臉色慼慼然的,「當然,我說出來,那丫頭肯定不信。」
劉生道:「血液是不能騙人的,她始終是你的親孫女。」
「可是這個親孫女很強大,不是能聽話的人,而且會帶來一大堆的麻煩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劉生打了個問號。
安太公在棋盤上那些圍住中間棋子的外圍畫了個大圈:「憑她一人的能力,能把安氏困死嗎?肯定不能!有人在幫她,而且這股幫她的力量呈三股,可以說,都與我們安氏有過仇恨或是與他們徐家有過恩義,不然不會這樣同仇敵愾。」
劉生又打了個問號:三股,他怎麼就看不出來有三股這麼多呢?
「yss是一股,這家老太太聽說習讀過中醫,可能與徐雲松有過交集。至於她後來不是說跟了一個姓李的男人嗎?」
「有人說這個li可能是李墨翰。」
「我沒有見過這個li,也沒有見過李墨翰。但以我對這個丫頭行事風格的理解,死了丈夫馬上跟了另外一個男人,完全不合理由。別人信我不信。她爺爺和她媽媽都是對婚姻始終如一的人,死了老婆死了丈夫都情願守寡一輩子的。」
安太公這段話說起來合情合理,可謂真是流有同一血脈的人才能如此瞭解。劉生心裡喟歎的是:如果那個丈夫沒有死回到她身邊,豈不是說明了徐桂花也沒有死?恐怕這即將到來的大風暴——
「主動尋求和解吧,哪怕是委屈一點。」安太公忽然大手一揮。
劉生想:自己這邊還沒敗呢。安氏哪怕破產了,安太公都不要這個公司了,也沒有能怎樣。安太公何必要委曲求全向安知雅投降?
安太公這時說:「如果她丈夫真是李墨翰,那麼足以說明有第三股的力量在幫她一把。因為李墨翰據我所知,以技術著稱,資金應該不是很多。但是,我上次期貨生意上能慘敗到這個地步,是由於有人故意站在我這一邊,甚至不惜犧牲大量本錢來引我上鉤。你想想,連方老太太的資金都沒法支持得住這樣大虧損的交易,只能說明這個第三方,有錢到了——真正的揮金如土。」
劉生聽到安太公這番話,眼眶熱了:安太公這是為了讓孫女消氣,接收自己的幫助。因為這第三方雖說好像是幫助安知雅,但是,以他們得知的情報,並沒有這樣的人與安知雅親近。這個潛在的人對於安知雅是好是壞,完全難說。只但願,安太公這番好意安知雅能接受。
接下來形勢的變動和發展,一如安太公所料的。安雲蘇和賈雲秀遭到了四面圍攻,各自為了支持自己的計劃,又不得不掏出家底疲於資金。賈雲秀向娘家借錢,安雲蘇變賣了自己的名車名房,縮衣節食。縱使如此,因為安雲蘇那邊沒辦法撤出資金,賈雲秀忍痛割愛,讓yss在合作項目上增加投資金額,佔據更多股份以便償還銀行貸款。
——婚後強愛——
安知雅治完了牙齒,第一次出現在公眾場合,是作為yss和cel公司的代表,因為yss增加投入的資金是由cel完成的,出席安氏與yss、cel三方簽訂會。
不見方真,見的是安知雅,賈雲秀方知道自己中計了。她的手在門柱上狠狠地撐一把,雙腿才沒有在邁出門檻見到安知雅的剎那軟下。
「賈總,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安知雅下了車後,拎著自己那個一百萬唬人的皮包。
賈雲秀看著她一身價值不凡的品牌服飾和一百萬的皮包,分外刺眼,心裡惱著:莫非是那個li的男人給她買的?這野丫頭走了什麼好運?有人給她買奢侈品還給她買公司?
「賈總?」她身邊的人見她一動不動對著安知雅看,提醒她一句。
的確,除了她,這裡的工作人員基本不知道安知雅,在他們眼裡,這個對方公司的代表,不僅年輕秀麗,儀容高貴,那種沉穩大氣的氣質,一看就是教育良好的大家女子。
賈雲秀見到自己下面不少人仰慕的目光向著安知雅看,感覺是差點兒氣死了:這群土包子能知道什麼!
因為賈雲秀想撐場面,在這樣一個簽訂會上,還請來了媒體記者。賈雲秀便給那些買通的記者一個眼色,讓他們上去採訪安知雅時揭露對方的真面目。
「聽說安小姐不應該被稱為安小姐,應該稱作李夫人,今天李先生沒有陪同你一塊來嗎?」
「我家先生說這種出風頭的事情我一個人來好了。反正他也沒有出半分錢,沾著我的光覺得不好意思。」安知雅順手推舟,把在家裡和丈夫先商量好的公關用語舉了出來。
這句像是半真半假的話,倒是應了今天簽訂會喜慶的氣氛,博得眾人一笑,讓那個問話的記者尷尬住了。就是,如果安知雅這話是真的,說明她先生更有錢一點都不在乎安知雅這一點錢,為人大度。如果安知雅說的話是假的,也沒有關係。反正左右證明她嫁了個好老公。一個女人有事業又有賢內助,這是世上最美好的姻緣了。沒有女人不羨慕的。
賈雲秀反觀自己,死了老公,年紀這麼大了還得自己操勞出來替子孫賺錢,那種悲哀是沒法形容的。
走到門口那裡,安知雅像是想到了什麼,頓住了腳:「賈總,有聞您是第二實驗小學家長委員會的秘書長。」
這丫頭又想幹什麼?!賈雲秀礙於公眾場合不好發火,忍著,淡淡應道:「是。」
「不瞞您說。我女兒報名了學校裡舉辦的小音樂家鋼琴比賽,但這比賽推遲了將近一個月都沒有確定下日期。我問過學校,學校說是由賈總您組織安排的。聽說是因為某位大師評委推遲了日期導致比賽不能如期舉行。有關這位鋼琴大師,我也有聽說過他風評不是很好,尤其在這個用錢方面。如果賈總認為在邀請大師的聘金方面有問題的話,不然由我來贊助,相信賈總和我一樣是不想辜負小朋友們的期望。」
安知雅這話的音量剛剛好,四周的人包括記者,全聽見了。
賈雲秀想到那個趁危敲詐的鋼琴大師,肺裡頭的那股氣要氣炸了,偏偏安知雅這句話等於要挾她接受鋼琴大師的敲詐。她一雙刀子似的鳳眼往安知雅臉上一戳:「這點請李夫人放心。此事既然學校和家長信任於我由我來辦了,我必能辦好。」
好啊,死丫頭,以為聽說我沒錢了,拿這點事兒就能讓我出醜了?
一眼便能讀出賈雲秀這番想法的安知雅,只是在嘴角噙上一分恰到好處的冷笑。
按照安太公對孫女安知雅的推斷,讓賈雲秀這樣去坐牢,然後被娘家人買通讓賈雲秀出來,還不如讓賈雲秀拉著娘家陪葬,最好是讓賈雲秀抱著一個空殼的安氏掙扎奔波到哪一天中風腦癱猝死。關鍵時刻上,安知雅不會少給一點催化劑。像給安太公那樣突然塞一封告密信,她給賈雲秀這封大禮,絕不會遜色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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