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落落跟楚凌風都愣住了，沒有想到他們會真的舉起槍來。
楚凌風心裡有了幾分愜意，當著夏落落的面卻不好表現出來，他向前踏了一步，把夏落落擋在身後：「不要怕，有我呢？」
夏落落睨了一眼他的雙手，竟然在微微的顫抖。
她從他的身後站出來，小聲的說：「你在外面等我就行，我去去就回來！」
楚凌風猶豫了一下，蠕動了幾下喉結，看看單膝跪在地上的士兵，無力的說：「那好吧！你辦完手續馬上出來，我在外面等你！」
「好！」
夏落落說完就快步走到了葉浩天的身邊，淡淡的說：「我們走吧！」
葉浩天轉身看了一眼站在軍營大門外的楚凌風，嘴角勾了一個譏諷的笑，緩緩的開口：「我以為他為了你，連死也不怕！」
夏落落幹幹的扯動了下嘴角，沒有說話，隨著葉浩天朝軍營裡面走了過去。
葉浩天邊走邊交代她說：「等一會兒有人問你話，你照實說就行，千萬別遮掩！」
夏落落被他肅穆的表情弄的有些緊張，她扯了一下葉浩天的衣服站定：「我要說謊，他們會開槍打我嗎？」
葉浩天哭笑不得，這個女人的腦子裡都想的什麼呀。
他單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寬慰說：「就是簡單的問你一些問題，不用緊張！」
夏落落雖然點了點頭，但心裡還是緊張的要死。
別人離婚，就去趟民政局換個本本，幾分鐘就結束了，為什麼她離個婚卻這麼難，不僅要別人批准，還得被人叫去問話。
早知道，她就不結婚了。
鬱悶。
他兩個走到一排平房面前，有個穿著短袖常服的女兵從其中的一間屋子裡走出來，大約四十歲年紀，剪著短髮，眉宇之間有股英氣。
她朝著葉浩天走過來，邊走邊說：「你來了，叫我們好等！」
她說完，朝夏落落身上看了一眼。
葉浩天恭敬的朝她敬了一個軍禮：「譚隊，對不起，有事耽擱！」
譚隊笑了一下，在他跟夏落落之間掃了一眼：「你可想好了，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
葉浩天的眸色沉了沉，緊抿著嘴唇，目光看向別處：「你問她好了！」
看著他不動聲色的樣子，譚隊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感覺失了態，趕緊繃起臉：「既然想好了，就跟我進去吧！」
葉浩天看了夏落落一眼，示意她跟著譚隊進去。
譚隊走了幾步，發現葉浩天沒跟上來，轉了身，問：「你不跟著進去嗎？」
葉浩天擺擺手，聲音有些僵硬：「不了，我就在外面等！」
譚隊沒有強求他，轉身帶著夏落落進了一間辦公室。
夏落落從來沒有來過軍營，更從來沒有被人審問過。雖然葉浩天讓她不用緊張，但是她的手心裡還是不由的冒出冷汗。
她好像不是來離婚的，好像是犯了罪，被人提審的。
譚隊進了辦公室，指著一張椅子和藹的說：「你坐吧！」
夏落落聽到她的聲音才敢抬起頭，這間辦公室不大，擺設也很簡單，三張辦公桌，兩張靠牆，一張靠窗，桌面上除了一些必備的文件，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像她。
譚隊指著靠窗的椅子說：「坐那裡吧！」
夏落落沒有說話，乖乖的坐在那張椅子上，她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兩眼盯著地面，好像真翻了錯誤一樣。
譚隊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坐在她的對面，和顏悅色的問：「說說吧！為什麼要離婚！」
夏落落心裡咯登一聲，這是要問清事實，再判她的罪嗎？早就聽說軍婚不能隨便離，難道是真的。
譚隊拿起桌上的一個文件夾，掀開空白的一頁，把黑色的水筆打開蓋子，放在上面，嚴肅了幾分表情。
這是要記錄在案嗎？她真的犯罪了。
夏落落在桌子下面搓著雙手，抬起霧濛濛的眼睛，有些委屈：「不是我要離的！」
譚隊微微一愣：「葉將主動的，為什麼？他不是很愛你嗎？」
夏落落輕咬著嘴唇，想起電視裡警察辦案經常出現的台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縱使是**，也覺得遮掩不過去，就把跟葉浩天的前前後，跟楚凌風的愛恨糾葛全都交代了一遍，最後還不忘為自己開脫罪責：「真的不是我要離的，真的！」
在她講述的過程，譚隊不知道在記錄著什麼？最後把文件夾一合，半瞇著眼睛，想笑不敢笑。
這個女人真的被她嚇住了呢？
「你知道部隊的紀律嗎？」譚隊嚴肅著表情問。
夏落落點點頭，突地又搖搖頭。
「那你愛葉浩天嗎？」
夏落落怔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譚隊衝她微微一笑，沒有等她回答，逕自說：「我跟葉浩天好似多年的同事，年紀比他虛長幾歲，常以他姐姐自居，對於你跟她之間的事，我多少還是知道點，但是他對你的感情，我卻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站了起來，走到她的身邊，對著她的眼睛說：「他很愛你！」
「我跟他共事多年，從來沒有見他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過，跟你在一起後，他像是變了一個人，患得患失，沒有自信，他從來沒有這樣過，他十八歲考入軍校，二十八歲被授予少將級別，基礎紮實，天資過人，曾經多次受到黨和國家的雙重表彰，這或許在別人看來不算什麼？但是在軍隊，葉浩天三個字，就是一個神話，一個傳奇！」
她盯看了夏落落幾秒：「但是這個傳奇卻要被泯滅了！」
夏落落睜大了眼睛：「為什麼？」
譚隊無奈的歎口氣：「他要退伍了！」
他要退伍的事情，夏落落不是第一次聽見，卻從來沒有多想過，甚至還覺得從部隊出去後，他會輕鬆自在很多。
可譚隊的話，卻清清楚楚的告訴她，葉浩天的退伍，將是對部隊的重大損失。
譚隊見她怔怔的，微微一笑：「對不起，我把話題扯遠了，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想讓你勸他什麼？只是想要告訴你，葉浩天這個男人很值得你去愛，去很深愛，去愛一輩子，初戀怎樣，四年又怎樣，它抵得過深愛跟一輩子！」
夏落落苦笑了一下，無力的搖搖頭：「我們之間，你不會明白的！」
譚隊單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是我不明白還是你不明白，你問問自己的心，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葉浩天嗎？是不是你明明早就愛上了他，卻連自己都不知道呢？」
明明愛上，卻不知道。
夏落落反覆的斟酌著這句話，心裡某個角落蕩漾起一圈圈的漣漪，是這樣嗎？是嗎？
「有沒有突然很見他，有沒有看見一樣東西的時候，突然想起他，有沒有遇到困難或者危險的時候，最想第一個給他打電話，有沒有有了好東西或者高興的事情，最想跟他分享，有沒有他跟異性在一起，會突然生氣，有沒有在他的身邊，就覺得很安心！」
夏落落的心馬上要窒息了，譚隊的每個「有沒有」，她心裡的回答都是有，有，有，有。
她早就愛上了他，她自己卻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