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子千去機場接到了自颯。
他一路上就跟自颯說笑,自颯很少回應,就算是開口,也只是一個字兩個字。他看得出來,自颯多少的有些緊張。
「颯颯,只是登門造訪。」
「第一次登門拜訪。」自颯對著鏡子左看右看。
咀子千眼前竟然出現那天祖母坐在同樣的位置上的動作,不禁就呵呵笑起來,自颯見他如此,伸手過來掐他,子千「哎喲」一聲叫起來,嚷道:「你再欺負我,當心等下我不幫你!」
自颯手上加一分力氣。
子千吸著涼氣,說:「幾天不見,也不想我,還是這麼著……」他咕噥著,自颯聽到,似笑非笑的。
賻「我不但想你,這不是還『疼』你呢嘛?」
子千皺著鼻子。
「子千……」自颯有些氣餒,「還有沒有什麼要特別注意的啊?」
「你放心,你就是再三的注意,肯定還是會出狀況的。」子千笑著說。想當初,他多「注意」啊,一進柳蔭街那大門,還是照例腿上酥軟,嘴上不牢,語無倫次。
「喂!」自颯叫。
「你今天才是所有人注意的焦點。從進門開始,司機、花王、幫傭……都在瞧著你呢,行差踏錯一步,你這少奶奶就算掉進他們嘴裡了。」子千說的起勁,自颯又伸手過來,「不過……」他見苗頭不對,急忙剎住。
自颯的手捏住他的袖子,「不過什麼?」
「不過,有我在呢。」金子千笑著,他搖了搖手,手上的戒指閃耀,「有我在呢,颯颯。」
「你給我停車。」自颯忽然說。
「哎?」子千笑著,「幹嘛?」
「快停車!」自颯叫道。
子千隻好把車子停在了路邊,「喂你怎麼了,這裡不准……」他話還沒有說完,衣領被自颯扯住,身子前傾,自颯的面孔近在眼前,她迅速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他一愣,「喂……」
「開車吧。」她笑。
「你這算什麼?」子千笑起來。
自颯翻了個白眼給他。
子千解了安全帶,傾過身子,扶住她,「至少要這樣才行……」
「不行。」自颯臉一板。
「有什麼……」他正要進一步行動,自颯抬手,指了指他身後,他立即聽到車窗在響,他回頭,交通警察在敲車窗,他回過頭來閃電般的在自颯唇上一碰,低聲說,「你給我等著!」然後開車門下車……
待到二人進了家門,自颯深吸一口氣準備下車的時候,還是擦了一下額角,沒出汗,但是有那個意思,她只覺得車子裡冷氣已經開的很足,就是熱的不得了。她問:「子千,有什麼話題千萬不能講的嘛?」
她應該早問。可是這會兒才想起來問。還是阿端特地提醒她,要她講話留神。
子千想要笑,鑒於自颯目前的狀態,實在是不能再取笑她,很認真的想了想,說:「跟奶奶不要說『那是迷信』;跟媽咪不要提『謝雪梨漂亮』;跟子歡就不要提起『慕容恆』。」
「哦哦,」自颯下了車。她曉得子歡是今天不在家,跟奶奶不說「迷信」那她一定能做到,但是,「謝雪梨是誰?」
「總之你記住不要提就是了。」子千拉住自颯的手,一起往大屋去。路上遇到家裡的工人,都笑瞇瞇的和他打招呼,「順便」看自颯一眼。自颯知道這就是「被參觀」過程正式開始了,索性微笑起來,一旦開始笑了,她就放鬆了一點點——好像也沒有那麼難。
「這個,你不說,我反而不好奇。」自颯低聲。
子千心裡讚歎,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女子。比他頭回去景家,那是鎮定多了。他就想親她一下,無奈這裡眼線眾多,只好忍了又忍,說:「就像你不會跟阿端提……」他還沒說完,自颯便掐住了他的手腕,咬了牙,說:「就像別人不敢和我提jessicachen那樣是吧?」
「喂喂喂!」子千舌頭打結,自颯這下子,掐的可是不輕,子千聲音都變調了,饒是極力忍,還是沒忍的了。
「鈞一!」
子千迅速的握住自颯的手,叫道:「媽咪,颯颯來了。」
自颯抬起頭來,看著尚且站在二樓上的金夫人,不知道她站在那裡看了多久——臉上的表情甚是平靜,目光掃下來,對著自颯點點頭。
「快上來。」沒等子千和自颯開口,金夫人先回了身,「奶奶等著呢。」
「是,媽咪。」子千握緊了自颯的手,兩個人往樓上去,子千忽然的問,「你怎麼知道jc的?」明明是很多年前的舊事了,她怎麼知道?
自颯微笑著,說:「金子千,我要想知道什麼事,還沒有不成的;你以後,給我檢點一點兒。」她聲音低低的,帶著她特有的那點兒沙啞的感覺,可能是有些累了的緣故,也可能,是真的有些介意。金子千倒是沒見過自颯這樣,不禁怔了怔,隨即笑道:「那都是……」
「大哥!」
自颯抬頭,伏在二樓欄杆上的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子正對著他們。模樣是和金子千極為相似,穿了潔白的衫褲,正在招手,看到自颯,笑嘻嘻的,這笑容就更像子千,她在稱呼自颯「大嫂。」
金子千也沒料到子歡會在家,怪叫道:「你這個瘋丫頭怎麼會忽然回來的?!」
「哇!大哥你好沒良心……」子歡待他們二位上了樓,笑著,「我好歹是金家一份子……」
「平均一年在家3天的一份子?颯颯,別理她,她遲早要嫁出去的,她不算數……你快回去吧,有這個時間回來看你大嫂,你能做十幾例割雙眼皮的手術了……」子千拉著自颯往內客廳走,自颯還沒有來得及和子歡打招呼,就見子歡撲過來將子千摁倒在地上,自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兄妹倆滾做一團——現在她完全不必擔心自己會鬧什麼笑話了,她只要看看金老太太臉上的笑、金夫人眼中閃過的一絲尷尬,就知道了,她再離譜的錯兒犯了,都會被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