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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端清亮的眸子,盯在了容芷雲的臉上。
「你要有心理準備。」容芷雲似是歎了一口氣。
自端沒有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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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颯沮喪的將指揮棒放下來,扶住面前的樂譜架。樂團的演奏戛然而止,大家安靜的抬眼看著她。很顯然,首席指揮今天很不在狀態。馬上就要公演,首席的這個狀態,是個不妙的信號。自颯看了看時間,說了聲今天就到這裡。團員們收拾起自己的樂譜,陸陸續續的出了練習室。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扶著樂譜架,一動不動的站著。忍不住回頭看……那個角落裡,曾經,阿端就站在那裡,靜靜的看她指揮團員們排練。在她最困難的時候。自端的甜笑,給了她多大的支撐?懶
自颯此刻有種下潛到海底深處的感覺。耳朵裡聽不到別的聲音,除了自己大腦裡血液流動的響聲。而胸腔被擠壓產生的疼痛,越來越強烈。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症狀絲毫沒有獲得緩解。
她今天不該來樂團的。金子千也說,放鬆一下。或者就只是在家呆著。她覺得不行。不來這裡,不工作,她怕自己會瘋掉。昨晚的事情像一隻魔鬼的爪子,還在不斷的撕扯著她的大腦。她從早上開始找自端,瘋了一樣找,金子千陪著她,能去的地方都去了,就是找不見……急躁和焦慮纏繞著她,她必須找點兒事情做,讓自己暫時的緩口氣。蟲
她似乎只是很沉的睡了一覺。然而醒過來,一切都改變了。
一切。
自颯頹然的坐下來。
如果能換回時光倒流24小時,她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
只要,只要……她還是阿端愛的那個姐姐。
她眼睛瞪著自己的手機,猶豫再三,還是打出去。電話一接通,便聽到了佟鐵河那低沉的聲音。她停了一下,才問:「有阿端的消息沒?」她是找不到阿端了。回家去,告訴大人們?她自問沒有那個膽。何況……如果阿端和鐵河真的走到那一步,她這個禍根,恐怕是遲早被挖出來。
「沒有。」電話裡,佟鐵河的聲音聽起來極為鎮定。
自颯的心,跳空一拍。一隻手捏著指揮棒,那力氣,幾乎掐的斷。
「你都沒有找她?!」自颯忽然低吼。
「她不會有事的。」他補了一句。
自颯「呼」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扶著額頭,在空蕩蕩的練習室,聽著佟鐵河的話,心裡一陣冷一陣熱,只是說不出話來。
「颯颯,」過了一會兒,他說,「不是你的錯。是我。阿端恨的是我。」
「鐵子……」自颯知道自己說不下去了,她急喘幾口氣,對著電話說,「有消息立刻通知我。我等著見阿端。」她急忙的收了線。
佟鐵河聽著電話裡自颯的聲音倏然消失,將手機握在了手裡。
「颯颯。」他叫著她的名字,他們都這樣叫她。從很小的時候開始。這個習慣從來沒有改變過。一起長大的他們,是彼此生命的印記,是彼此身體的一部分。哪裡疼,那裡癢,哪裡傷,瞭如指掌。他的心思她知道,都不曾戳破這層紙。小心翼翼的,保護著一些東西。也許就那樣,一直到生命的盡頭。
不是沒努力過。只是沒有成功。
當初,和景家的聯姻,他強烈的反對。從來沒有違抗過母親的意思,卻在那個時候,大鬧天宮。然而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面對自己,卻不敢問這個問題:佟鐵河,你是否真的不想娶颯颯?
他不敢,因為他知道答案。
可是颯颯不會願意。他知道颯颯不願意。於是他只有反對到底。否則,將失去很多很多。太多太多。
他終究是做了一回小人。
但是,他不後悔。此刻,他知道自己從未後悔。為那一時的怯懦和卑鄙,為後來的一切。他不後悔……哪怕,阿端恨他。
阿端……她是和顧惟仁一起離開的。
他沒辦法告訴自颯,他是看著自端上了顧惟仁的車、在細雨中絕塵而去的……他放她走的。他讓她走的。但是真的走了,真的跟著顧惟仁走了,他眼看著,知道那個畫面,這輩子,他是忘不了了……
他的車子將他載回了家。
他從車子上下來,很快的進了屋子。
一進門,陳阿姨和沈阿姨正在整理東西。看樣子是他母親帶過來的。兩人分門別類的整理著,看到鐵河,都停下來。鐵河同她們說了幾句,便上樓去了。
關友梅正在兒子的書房裡等著。
她戴著花鏡,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德文書籍。聽見敲門聲,她說了聲「進來」,抬眼見是兒子,便合上書。她摘下了眼鏡,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兒子。數日不見,又見消瘦,臉色隱隱的竟有些泛青。目光在他週身一轉,立即又發現了他手掌處貼著大塊的膠布……她略皺下眉頭,示意鐵河坐下。母子倆面對面,鐵河的位子稍低,而關友梅的身量較小,母子倆視線基本平行。
一時間,母子倆都沉默。可是佟鐵河立即聞到了來自母親那裡的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怎麼回事?」關友梅先開了口。她端坐在書桌前,手肘搭在桌沿上,捏著她的眼鏡腿。眼鏡直盯著兒子。
佟鐵河避開了母親銳利的目光,沒有回答。
關友梅自是不會因為兒子沉默而放過這個問題,她繼續道:「我打電話來家裡,白天晚上,小陳都說你們不在家;我打電話給阿端,除了關機,還是關機;打給你……就更別提了。」
佟鐵河已然明白母親的來意,只是這談話,母親開始的,相當有技巧。
他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他母親,是這樣的……
「為什麼不說話?」
「媽,」鐵河望著眼前的青花大瓶,「您有什麼想知道的,就直接問吧。」
「小鐵。」關友梅手裡的眼鏡指向了兒子,點了點他,「我有什麼想知道的,未必就非得問你,可是從別人嘴裡知道,那就變了味。」
佟鐵河沉默片刻,說:「我和阿端,是出了點兒問題。」
「什麼樣性質的問題?頭疼腦熱,還是傷筋動骨?」關友梅語氣一直很平靜。可是步步進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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