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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雲與波的淒迷 (三十三) 文 / 尼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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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恨得差點兒拿著勺子去敲他的頭。只瞪著他粉粉潤潤的唇,氣的要命。

    冤家吧,這是她的。

    她從高腳凳上站起來,去貨架上拿東西,挑最貴的拿,拿了一大堆。店員掃完,等著他們付款。她站著不動,對著店員,指著他,說,他付。懶

    他說,我沒錢。

    他沒錢!誰信啊!

    可是看他拍拍身上,說,我連一個口袋都沒有,哪兒來的錢啊。

    她盯著眼前這一堆東西。又是她破財。

    一人提著一個大袋子,從便利店裡出來。她氣呼呼的。一邊走,一邊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兒。走了幾步她就累了。他從她手裡要拿過那個袋子。她不給。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她鬆手。然後,他說:「以後不准穿超短裙;穿超短裙,不准這樣走路。」

    她低頭看。出來的匆忙,她是穿了短裙。可是膝上兩寸的裙子,哪兒算超短?還不准……哪兒那麼多不准?他……怎麼說話跟她祖父似的。她要反駁。他卻說,哎,地上有一分錢。

    她好笑。說,怎麼可能。這兒連跟雜草都沒有……

    真的。

    他抬著下巴。

    她低頭找。

    真笨啊,就在腳邊。他說。你眼神兒真有問題。那麼近,你都看不到。

    她扶著眼鏡,終於看到了,在地磚縫兒裡,一線銀白。她把那枚硬幣摳出來,對著光線看看,真的是一分錢。她驚訝,說佟鐵,你真是……一分錢你都不放過。蟲

    一分錢也沒白給的。

    哎。她應著。這倒是。

    沒聽說越有錢的人越貪錢、越貪錢的人越有錢?我就是這樣的。一分錢我也不放過。

    君子愛財,取之以道。她說。撿錢嘛……

    撿這一分錢,也不小人。

    他是在笑。

    他背著光,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就是他說話的時候,她能看得到他亮亮的白牙。真亮。

    她把那一分錢放到銀包裡。她幾乎從來沒有撿到過錢。要不是他說,一分錢,她怎麼也不會彎腰去撿的。

    回到家的時候,她又出了一身汗,就想上去洗澡睡覺。可還是問他,要不要吃麵了?吃別的也行吧……他走過來她身邊,就是毫無預兆的,親她。他唇齒間還有奶香……纏的緊了,她不肯。他就低聲問,你不是能吃冰嘛……她就是不肯。那半盒冰激凌,冰的很,讓她不舒服……

    怎麼那麼冰,到這會兒想起來,還是全身發冷。

    自端看著這枚硬幣,裹緊了毛毯。

    她爬到床上去,將被子都蓋上,蜷成了一團。還是會覺得冷,只有手心裡那一點兒熱。她關了燈。屋子裡漆黑一片,全是陌生的氣味……她打了個寒戰。

    迷迷糊糊的,只是耳邊有輕聲的笑。

    「一分錢我也不放過……」

    「你是我的。」

    她翻了個身……她一定是太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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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鐵河一覺醒過來,天還沒有亮。

    他出了一身的汗。

    口渴,胃裡空空的。

    他坐起來,看著身上,連鞋子都沒有脫。

    他甩掉鞋子,出去打開冰箱取了一瓶水。

    半瓶冰水落肚,胃難受。像是空轉的機器。他默默的喝著水,在屋子裡踱著步子。踱到窗前。看著外面漆黑漆黑的夜色,夜色裡那團耀目的紅、明艷的藍……他一口一口的呷著這毫無味道的水。

    他問過她,阿端,你要陪媽媽去看開幕式嗎?她回答,媽媽要大嫂陪著。他想了一下,又問她,你到底要不要看?

    她說,我在家看。那麼熱的天,不想湊那個熱鬧。

    他就沒再說什麼。他曉得母親也是知道阿端的習性。夏天,她就是愛窩在家裡。吹冷氣,睡懶覺,讀閒書,看電影……別的動物是冬眠,她是夏眠。

    其實他也有票有位子,聽她不去,他就把票轉手送了人。

    隔天,她在飯桌上,翻著報紙,忽然冒出一句來,說哎呀,別的倒是罷了,焰火想必是能好看。

    他頭都沒抬,就說那就看焰火,晚上一起吃飯,咱們專門看焰火。

    她隔了一會兒,問,你有空啊。

    他嗯了一聲。說,晚上回來接你。

    結果她忘了。

    他提早回家,看到她窩在沙發上,睡的迷迷糊糊的。枕著她一本厚厚的大字典,身上只穿了細薄的棉衫……被他叫醒,她有點兒驚慌失措。他就說,那就快點兒收拾吧。他先下了樓,只用了十分鐘,她便下來了,他看一眼,還真是……她行動最快的時候,就是隨便抓來一件這樣的小黑裙。包肩的,長度只到膝蓋。腳上是一雙黑色的細帶涼鞋。頭髮挽著,只別了一根碧玉髮簪在腦後,臉上粉黛未施,只是唇上一點點唇膏……他看了覺得清爽。

    路上是耽擱了一點兒時間,他說咱們等下上去房間裡吃吧,不然來不及。

    到盤古這裡來,臨下車,他看出她的臉色已經不對。他問怎麼了。

    她只是皺眉。半晌才說,你在這裡也有包間啊。

    他怔了怔。

    她說,我不上去。

    說的很乾脆。

    他停了車。拉了她的手便往公寓走。她彆扭。他也不說話。路上不斷遇到熟人,都要打招呼。他一路說著,嗯,是,跟太太來看焰火……慢慢的,他才感覺到被握在他手心裡的那隻小手,柔軟下來。就要進房間,她掙開他的手,瞪著他。

    僵持了一會兒,他才說,不是包間,是公寓……我也是第一次上來。

    他開了門。讓她進來。

    她好像有點兒尷尬。不看他。把手裡的亮片小包放在門口,在廳裡站了一會兒,才往裡走。看到客廳裡那面大大的觀景窗,和觀景窗外漂亮的景色,她低聲的歎了一句什麼。他正在換衣服,沒有聽清。回頭看她,她就只是站在觀景窗前……那觀景窗高闊寬大,像是一幅夜景的油畫,而她佔住一角,那油畫便像是她的背景。

    他看了好一會兒。

    他們難得這樣安靜的獨處。

    看焰火,看燈光,看夜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兩句。

    電視機裡有直播的畫面,他們偶爾瞄一眼。看到展開的《清明上河圖》,他記得她是說了一句,錯了。

    他問,什麼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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