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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上去太累了。
自端搖頭。
他站起來,回到房裡,很快的把床單換了,整理好,然後出來,把她推進了房裡。
「我去做早飯,等下我會叫你……」
她坐在床沿上,他看了她一會兒,才轉身關了房門。懶
他背對著房門,呆呆的站了好一會兒。
兩間臥室緊挨著,都悄無聲息。
他沒有立刻開始做事,而是靠在水池邊,掏出了煙。外公氣管不好,受不得一點煙嗆,自從搬回外公這裡,他已經習慣了在廚房或者在室外抽煙。站在廚房的排風口,一顆接一顆的抽煙,抽到喉嚨痛。
打火機按了好幾下,都沒有點著火。
他有些煩躁。
再一用力,拇指滑開,打火機脫了手,掉在了水泥地上。
他略呆了呆,彎腰去撿起來。拿在手裡,剛才在手裡握久了,打火機溫溫的。他細看了眼,角上有一點擦痕——銀白色的,沒有任何裝飾。他一直用的是這款。剛開始學會抽煙的時候,一直用的是火柴。後來承敏留意到,有天上街,給他買了一隻打火機。很小巧。帶著那個國家製造的特有的精緻。但是不花哨,也不小器。他挺喜歡的。不過後來丟了,他沒吭聲,悄悄的找到那家店,買了一款同樣的。直到有一天,承敏拿過去看,就問他,怎麼不是原來那個了?他問你怎麼知道不是?她沉默片刻,說,打火機底下有個編碼。他哦了一聲,以為沒什麼要緊,跟她解釋……她笑著說沒關係呢,只不過有點兒可惜。他問可惜什麼?她笑,說那個編碼,很巧,和我第一次見你的日子是一樣的。他沒再出聲。原來,很多事情,並不是看上去的那般如此……蟲
惟仁把打火機收起來,洗了手。從米袋裡舀了兩杯米,倒在小盆子裡,仔細的洗了。米下了鍋,添了水,他從冰箱裡拿出幾個小盒子來,準備了幾樣小菜。有一樣,雪菜青豆,他記得,阿端愛吃——以前,他帶她來外公這裡,她吃到這樣小鹹菜,很喜歡。他後來是學著做了,只是沒有機會給她展示一下。他看著桌上的碗碗碟碟,發了會兒愣。聽到電飯煲發出嘶嘶滋滋的聲音……他看了一眼表,六點了。
他想起cookie來,今天還沒有帶它出門。他回身找,一般,他忙碌的時候,它會趴在離他近的地方,不過,他只說了一遍不准它進廚房,它就真的只會在他忙著做飯的時候,在廚房門外瞅著他……乖乖的cookie。他有時候看著cookie的眼神,會想著,這是多麼可愛的小傢伙,這幾年,也幸虧有它。
惟仁回身,發現他臥室的門是開著的,他走過去,想要關好房門,眼前看到的,讓他一愣——自端沒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前的地氈上;靠在床頭櫃上,似乎是睡了過去;cookie趴在自端的腿邊,看到他,只有眼珠子和尾巴動了動——惟仁站了一會兒,蹲下身來。
他看著她緊鎖的眉。烏黑亮澤的眉,因為皺著眉頭,眉心處,像是有個小小的問號……看的他心裡一陣緊似一陣,只想伸手去替她熨平了。他的手指,虛虛的,沿著她的眉、她的鼻樑,到她的嘴唇、下巴……他不讓自己的呼吸再重了,怕驚醒了她;只是這樣專注的看著她,看她在小憩片刻的時候,面容還是如此的辛苦……在他面前,也沒有鬆弛下來。
他輕聲的叫她,「阿端。」
她動了一下。
他說:「阿端,去看櫻花吧。」
天已經完全亮了。
自端坐直了,看著惟仁。
她的眸子,和清晨的陽光一樣清亮,定定的,看著他。
他換了一下位置,從床頭櫃的抽屜裡,取出一疊機票,翻了翻。
「惟仁……」
「嗯,」他點著頭,微笑了,「我早想著,能和你一起去,但是沒跟你說。機票,昨天拿回來的,今天的,明天的,這兩天出發,都不會耽擱你回來工作……還有五一假期的,我也有預定……以後的,還沒想過……阿端,你只要帶上護照,就可以走了,我會替你安排。」
「惟仁。」自端的眼睛紅紅的。
惟仁微笑,「你先什麼也別說……就只是一次短途旅行。我知道你喜歡的。只當是清淨一下,只當是放鬆一下。」
她看著惟仁。
無數次的出現過在眼前的紅葉,那寺院裡誦經的聲音,許願的鈴聲,清脆的擊掌聲……慢慢的匯聚,在她耳邊,由遠及近,清晰可聞。那是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畫面。
她搖了搖頭,吸著氣,低聲說:「我們一起去。」
他望著她的眼睛。
過了好久,他說,「好,我們一起。」
惟仁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無聲的,給了她一個微笑。
她看著,也想回他一個笑容,但只是牽了牽嘴角。
他歎了口氣,說:「出來吃點兒東西好不好?」
她搖了搖頭。
「吃一點兒。」
她指了指身上。
他看著。
她穿的是絨衣絨褲,長長的,顯得她單薄而嬌小——他明白過來,這是她家常的衣服,而且她現在的樣子,真是凌亂。
「不妥。」她終於是清醒過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把車子開到了這裡。
這裡,她已經很久不曾來過。只除了,在心裡面,默默的念過。好像在心裡是走了無數回的路。因為在這裡的時光,是無憂無慮的,輕鬆安逸的。
她站了起來,他也跟著站了起來。
他看到她腳上,讓她稍等。
她站住,看到他去開了櫃子,從裡面,拿出一個黑色的盒子。
她低低的「哦」了一聲。
他打開盒子,從裡面取出絨布包裹的鞋子,平底的,手工製作的,小羊皮的,黑色的……她的鞋子,只出自這一家。這是什麼時候,他……
她接過鞋子。
「以後,不准這樣。」他低聲說。
她點頭,又點頭。
她把鞋子換上。很合適。保養的好,沒有皮革經年的脆蘇。
他們低頭看著。
「本來沒想給你的。」是沒想過。他去意大利的時候,特別的去訂製的。有些東西,他想,擁有的時候,只想著,這僅僅是為了紀念。
她抿了唇。唇上有傷,疼。
「嗯,我該走了。」她說,她轉過身,又回頭,「別送我了,我自己走。幾點的飛機?」
「十二點半。」
「我會準時到。」在她出門的一刻,cookie忽然的搶在了她身前,她站了站,看著cookie,那對褐色的眼睛,黃白相間的背毛……她想她也許是忽然的轉身轉的太急了,有點兒發昏了吧,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心口窩就是一點點的疼,她扶了一下門框,讓自己鎮定。
惟仁叫著「cookie,我們等下再出門」,然後問:「你怎麼了?」
她說:「沒事。」她蹲下來,摸著cookie的頭,「它怎麼辦呢?」
「街角有家寵物旅館。兩天。沒有問題。」
她有點兒難過。cookie,會不會以為惟仁又要離開它呢?她低聲的,對著cookie說:「很快,很快就回來。」
她想,她現在真是失去理智了,又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心裡有股子衝動,無論如何,哪怕是,有一天、一刻的離開這個城市,也是好的。
他看著她跟cookie低語,之後,是走了。他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那端,然後,聽到樓下引擎的聲音。
她離開了。
惟仁聽到門響,回頭,看到外公。
「外公。」他輕聲叫道。
外公點了點頭,「小仁,你過來一下。」
惟仁關好門,走到外公面前,他剛看清楚外公臉上的神色,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外公抬起手來,狠狠的,照準惟仁的臉上,就是一巴掌。
外公臉色鐵青。
「外公!」
「跪下!」外公指著地上,他的手在顫抖,因為動怒,臉上一片潮紅,喉嚨更像是風箱,發出粗重而有阻滯的聲音,「糊塗!」
惟仁跪下來。
外公氣極,伸出手來,又狠狠的打在了惟仁的背上、頭上……重重的打著,靠的近了,惟仁的頭髮被外公的手掌錯開,看得到他頭上的傷疤。
惟仁一聲不吭。
外公的手,按在他的肩上,喘著氣,好半晌,才說:「糊塗啊,小仁!」
惟仁抱住了外公。
「外公知道你難過,小仁,但你不能走你媽媽的老路。顧家也不能再出一個敗類。」老人家推開惟仁。
「外公!」
「從你搬回來,外公一直在看著你。今天,外公第一次跟你說,也是最後一次。」外公臉色嚴峻,氣息竟然穩了,他指著大門,一字一句,
「小仁,今天你出去了,想想清楚。如果你是走了你媽媽的老路,外公的門,你不要踏進半步。」
「外公!」
「你先不要叫我外公。」外公轉過身,「我治家不嚴,管教無方,已經是沒臉見人——哪一日我死了,去見了祖宗,總得有個說法。我且說著,不准你媽媽給我披麻戴孝;假若你也同她一般無二,也別來給我上香!我寧可自己穿戴整齊奔了火葬場,也不沾你們母子一點兒的光!」
「匡」的一下,外公將臥室的門摔上了。
惟仁聽到外公在裡面鎖門的聲音。
「外公!」他拍著門,「外公!」
沒有回應。
他呆呆的跪在那裡。
「外公……」他臉上、身上都在火辣辣的疼,可是比不了此刻的心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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