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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日,自端和鐵河都處於冷戰狀態。自端每天出門上課,鐵河還沒有起床;他晚上回家的時候,她都已經睡下了。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互不干擾的狀態。自端覺得,說是和以前一樣,還是有些變化……他總是在家。這段時間,他總是在家。不管多晚,他都回來。懶
她睡眠很淺,有點兒聲響就醒的。她總能聽到他的車子停在樓下,然後,他按開門鎖進門。有時候,他會直接進他的房;有時候,他要在樓下耽擱很久……不管多久,她都等到屋子裡再度安靜下來,才能再合上眼。其實,那些動靜,隔了這麼遠,隔了重重的門,應該是聽不清的。可是,很奇怪,她甚至,連他偶爾腳底下在樓梯上的磕絆,都領會的到。伴隨著那小小的一下磕絆,還一定會有他壞脾氣的嘟噥吧。
太緊張了。怕他的腳步再往上走幾步。
總想起來那天晚上,兩個人的爭執。過去這些天了,想起來,她還會忍不住緊攥住手,攥到手心出汗。而她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灼熱的呼吸好像就在她頸後,讓她寒毛直豎。必須把被子裹的更嚴實,才覺得安定。她敏感的覺得,佟鐵河,他是有些變了……每念至此,她總是迅速的翻個身,翻書一樣,把這一頁翻過去。
這天晚上,她吃飯的時候,他回來了。
他先是打電話回來說過,晚飯不回來吃,因為有個宴會。蟲
自端飯正吃到半截,他一身黑色的常禮服,正經八百的走進餐廳來,大咧咧的坐到他固定的座位上去。接著伸手把領結扯下來,丟在桌上,對她說:「給我盛碗米吧,餓死了。」
自端抬眼看了看壁鐘,八點剛過。
不管是什麼宴會,這個時間,都該是剛剛開始。他這就回來了,還說餓的要命——他這喜怒無常的脾氣犯的——她慢吞吞的放下碗筷,去給他盛飯。
他只看了一眼,就說:「太水了。」
她抿了唇。米飯是她做的。下來吃飯的時候,才想起沒米飯。她現從櫃子裡找米。找不到。打電話問。陳阿姨告訴她,米在廚房地下室的米缸裡。
陳阿姨笑。今天是她休假的第一天,就出了這種狀況。她囑咐自端,說電飯煲,看好刻度就行。要是實在不成,一碗米,一碗半水;還不行,把手放進去,水沒過手背就可以。
她光洗米就洗了半天,米粒弄的水池裡到處都是,身上也濺了水,狼狽。想想以前,學著握壽司,淘米蒸米飯,都不是她來的。跟惟仁一起的時候,是惟仁來;有陳阿姨,就陳阿姨給準備——這幾年,她是太依賴陳阿姨了。
菜是鐘點工人給做好了的。她用微波爐熱了一下。盛米飯的時候,發現米飯稀稀的、軟軟的,她覺得還行。能吃。這會兒,被他這麼一說,她臉一下子就熱了。
他愛吃粒粒分明的米飯。就是那種,一筷子下去,夾起來,一顆一顆米都能看清楚,最好。因為他這個習慣,陳阿姨做米飯,都格外的當心。又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忽然就回來吃飯,家裡的米飯,都按照他要求的口感做。她還記得,剛結婚的時候,不適應那硬度,天天吃米飯,吃到覺得米粒都梗在胸口……
她悶了一會兒,才說:「你哪兒那麼多事。」
還是帶了氣。很想說:嫌家裡飯不好吃,愛哪兒吃哪兒吃去。
可是……她連米飯都做不好。滿桌子的菜,也沒有一樣是她做的。這話,她說不出口。
他撇撇嘴。要不是太餓了,真是……他無奈的看著碗裡的米,想了想,還是吃吧;再想一想,剛才她那句話,好像是這幾天,跟他說的第一句。他抬眼看她,正悶聲不響的對付剩下的半碗米……米粥吧。
他輕咳了一聲,「要不,以後別讓陳阿姨休假了。她一休假不要緊,我連口可口的米飯都吃不上。」
她動作停了一下。
他夾了一筷子蔥爆海參,「這菜,味道也差點兒。鐘點工人哪兒請的?」
「阿姨安排的。」她沒好意思說,自己根本不知道。
他瞭解的點點頭,又搖搖頭,說:「辭了吧,阿姨回來以前,咱叫德祥樓送餐算了。」
她「嗯」了一聲。沒反對。吃慣了陳阿姨做的飯,她也覺得這口飯菜程度不夠。
「不過。」他又看了眼自己碗裡的「米粥」,「米飯,拜託你,佟太太,能不能親自做?還是從鍋裡剛剛盛出來的米飯香。酒店保溫箱裡拿出來,味道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臭講究。她心裡說。可是,沒出聲反對。
他也沒再說什麼。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吃完了飯。她看他擱下了筷子,並沒有離開,便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開始收拾碗筷。她戴上塑膠手套,拿了洗碗布,仔仔細細的洗著碗碟。
他坐在餐桌邊,看著她忙碌。有洗碗機,她沒用。其實洗碗機比這樣手動洗碗要節省水。可陳阿姨不愛用,她也不愛用。只等洗乾淨了,用乾淨的布擦乾,放進消毒櫃裡去,消毒。
她真是不算很嬌氣了。
他喝了口水。
他親眼看到的,自颯,還有芳菲,都是一起留學的,人家說留學生,怎麼也逼得自己會做點兒飯了,她們倆就不會,餐餐在外面解決,去最好的中餐館;吃到膩煩了,逼著他們幾個男生學著做——家務?休想她們動手。
可是自端不。廚房裡的事,除了做飯不會,她都能應付,還應付的不錯。
很像一個小妻子。
他看著自端蹲下身去,把消毒櫃的時間設定好,待要站起來的時候,突然的,她身子一晃,戴著塑膠手套的手,一把扶住了身後的水池沿。他一驚,丟開杯子,幾步跨過來。
「阿端!」他伸出手臂,扶住她,「你怎麼了?」
她抬手按住自己的額頭。
頭暈,眼冒金星。微微的睜開眼,眼前的一切,綠幽幽的……過了一會兒,意識慢慢的恢復過來,周圍的環境,色彩漸漸正常,只是還稍有點兒噁心。
鐵河扶她坐下,「阿端?」他皺著眉。
「沒事。」她呼出一口氣,「起身起急了。」
「常這樣?」他問。心怦怦的跳。
「偶爾。一會兒就好的。」他把她還戴著塑膠手套的手,抓在了手裡,臉上倒鎮定,可是眉尖蹙在一處,顯然是不太滿意。她抽出手來,摘下塑膠手套。
「你是不是……貧血啊?」他想了想,這個症狀,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暫時,只能想出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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