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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的時候自端還聽著奶奶站在廊子下和李阿婆閒話,說今年「收孩子哦」。她忍不住笑出來。今兒是初七,老人們說是「人日」。一雞二狗……七人八谷……今天天氣晴朗的話,說明今年的小孩子們會健旺。沒什麼根據,就是老人們會這麼說。
鐵河看了她一眼,不曉得她怎麼忽然就笑起來。但是也沒問。只是幫她開了車門。
自端讓他先把自己送去烏衣巷。她知道鐵河今天會比較忙,還是堅持讓他送自己過來。總得到父親那邊去點個卯。鐵河也知道這個意思。
坐在車上的鐵河翻著陳北帶來的文件,很安靜。
自端卻有點兒不自在。想到烏衣巷的家,不知何時已經變成心慌氣短的策源地。
她看了鐵河一眼。他似乎已經完全進入了工作狀態。集中精神,好像身邊的她不存在一般。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雪白的襯衫,黃色帶斜紋的領帶,金色的袖扣,顯得精幹,沒有宿醉之後的頹唐。
真皮座椅良好的包裹性讓她舒服的有些過分,她忍不住換了個姿勢。過了一會兒,又換一個。
交通有點兒擁擠。節後第一天上班,似乎大家都沒有找到合適的節奏。
一本厚厚的雜誌被丟過來,落在她腿邊。她抬眼,佟鐵河沒看她,繼續看文件。她把雜誌拿起來,隨手翻著。是一家雜誌的港版。她習慣性的翻最後面。知道那幾頁都是近期各場party的報道。果然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還看到他們上回去酒會的照片——奔馬塑像處,記者席前,佟鐵河滿面春風,她在他身邊——自端細瞧著,心想那會兒自己的眼睛怎麼瞪那麼大……
他們到烏衣巷的時候才七點過半。
景和仰和顧悅怡都是習慣早起的人,聽到門外有車聲,兩個人竟一起出來。
都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看到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父親和阿姨,走到院中的自端有些發愣。
景和仰問問這,問問那,看到女兒和女婿氣色很好,十分的愉快。顧悅怡則更關心他們吃了早點沒有。
自端和鐵河一一的答著二位的問題。
景和仰看了看時間,問道:「小鐵該去上班了吧?」鐵河微笑,說不急。景和仰卻催著他快走,「工作要緊。讓阿端留下來。你該做什麼做什麼去。晚上有沒有其他的安排?沒有的話回來我們一家人一起吃頓晚飯。」他很高興。昨天接到自端打來的電話,知道她和鐵河提早回來,擱下電話就囑咐顧悅怡今天做頓好的,和孩子們聚一聚、聊一聊。
鐵河看了自端一眼,笑道:「那好。」
自端知道鐵河第一天上班,照例要和公司高層聚餐的,倒沒料到他這麼痛快的答應父親回來吃飯,反而愣住。這一愣之間鐵河已經站起來告辭。自端送他出來。
「真的沒安排?」她小聲問。
鐵河看她一眼,剛要說話,忽然間從西廂房衝出一條黃白相間的狗,轉眼間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鐵河下意識的往前跨了一步,將自端擋在身後——這是一隻樣子很精靈的日本柴犬。鐵河給唬了一跳,皺起眉,和那柴犬大眼瞪小眼,而自端已從他的掌握中掙脫。
「喂!」鐵河叫。那狗往後退了一步,對著他「汪汪」兩聲。
「不要這麼凶嘛……」自端擺手。
鐵河皺眉。
現在是哪一個比較凶?
「警衛室的?」他彷彿記得這家裡沒這個先例。
「沒關係啦。」自端彎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接近那只柴犬,一邊柔聲問道:「你好……你是誰家的狗狗啊?叫什麼名字?」好像那隻狗能聽得懂一樣。柴犬竟然興奮的搖著尾巴。自端藉機一手扣住柴犬的項圈,一手繼續撫摸著它的背。柴犬溫順的坐了下來。
鐵河驚奇的看著這一切。
「它叫cookie。」
鐵河和自端同時抬頭,西廂廊下,顧惟仁雙手插在褲袋裡,靜靜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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