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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忙了一天,白天隨著婆婆出門拜年,晚上在家中幫忙招呼上門的客人,自端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一雙腿酸倨倨的。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新年的第一天就快過去了。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床邊的籐椅上,翻看手機裡的信息。屏幕畫面忽然跳轉,顯示有電話進來,是顧惟仁。
自端盯著屏幕,心跳空一拍。
她按下接聽鍵,「喂?」
「阿端,新年好。」
「新年好。」自端閉上眼睛,惟仁的臉清晰的浮在她眼前。說完了這句,兩個人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他問:「那邊……是不是在下雨?」
「惟仁?」
「嗯?」
「你感冒了?」她聽出他聲音的異樣。
「……」
「……」
「阿端……」
「嗯。」
「我沒事。謝謝你。」
聽到他那鼻音濃重的聲音,自端覺得自己也呼吸困難了。他就是這樣,一感冒就會犯鼻炎,厲害的時候,憋的他覺都睡不著,讓他很難受——她的心溫柔而酸楚的牽扯著,漸漸的感覺出疼痛……分明不關她的事了,可是總忍不住。忍不住不去關心。
鐵河推門進來,看到自端手裡握住電話,呆呆的坐著,眼裡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光。他把手錶摘下來擱在床頭櫃上,拿了浴袍出去。
隱隱的能聽到浴室裡嘩嘩的水聲隔了兩道門傳過來,自端聽著,發了一會兒呆,站起來鋪床。這時有人敲門。是沈阿姨給她來送湯。自端把一碗湯喝下去,大口的喝水,沖淡滿嘴的草藥味。
鐵河回來,聞到藥味,皺了皺眉,「年初一還讓你吃藥?」
自端不看他,「不是,是補湯。」
「還不是一樣。」鐵河坐在床沿上,看著自端,問道:「媽媽為什麼讓你用草藥,你是知道的吧?」他語氣平和,聽不出波瀾。
「知道。」她簡單的回答。她摘下頭頂的卡子,一頭長髮像瀑布一樣傾瀉。她晃了晃頭。那長而蜷曲的發,在她背後流動著。
她不看鐵河。
不想。
也不能。
只是盯著梳妝鏡。
半晌,一動也不動。
佟鐵河走到她身後,「既然知道,你怎麼打算的?」
他聲音很輕,鑽進她耳朵裡卻像空谷中爆發的大吼,帶著回音。
她仍盯著梳妝鏡。
「不。」
短促,但清晰,而且堅定。
也許,她的一生也就這樣了。
但孩子……她不能拉無辜的性命下水。
夠了。
「可是,我想要。」
自端像被燙著一樣,猛的轉回身來。因為轉的急了,她有些暈眩。她極力的穩住自己的身形。手不由自主的握牢了身前這掛寶石鏈。彷彿手心抓住一點兒什麼,就會讓她覺得有力量。由於過度用力,手心被寶石硌的生疼,可是她不在意。
佟鐵河的臉上,仍是那樣平靜的表情。像是在說一個最尋常不過的話題。
可是他應該知道,她也知道,這個絕不是尋常的話題。
他究竟是什麼意思?佟鐵河……你究竟明不明白,你自己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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