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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端捏了捏眉心。()她出神的工夫,自颯已經換好了衣裙。
自颯素來穿衣風格屬豪放派,今天的打扮顯然算保守。赫本式小禮服,既沒露肩,亦未露臍。全身上下嚴絲合縫,連絲襪都是不透肉的。
自端知道這是因為什麼。她在心裡歎了口氣。
那到底有多痛,大概只有颯颯自己知道。
只不過她寧可看到自颯歇斯底里、呼天搶地的痛哭一場,也不願意看到她藉著夜夜笙歌來麻醉自己。
因為到頭來,該有的痛,不會少一分。
她看著颯颯對著鏡子化著精細的妝。
有誰說過,化妝是女人的戰袍?
因為化了妝之後就不能哭,一哭就會很難看。
所以必須拚命的忍住,忍住不哭……
化完了妝的颯颯,掃去了一臉的暗沉。
就那麼讓自端眼前亮了起來。
「去哪兒?我送你吧。」自端最終還是選擇縱容她。
夜夜笙歌,總強過鬱鬱寡歡。
誰都替不了她生活。
自颯往手袋裡放打火機和煙,聽到自端說,笑道:「喂,你在開玩笑是不是?」她眨著大大的眼睛,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
「呃?」
「景家大小姐重返ball場,正是天大的利好,大把的人排隊等著接送呢——啥時候都要勞動你做司機,就相當於股指跌回十年前,景自颯的金字招牌真的該摘下了。」她笑著,碩大的金耳環隨著她笑的節奏一晃一晃的,光彩照人。
自端抱著手臂,欣賞著自颯婀娜的身姿,一時沒有接話。她耳邊彷彿聽到一陣歡聲笑語……阿端阿端,我受邀參加克立翁名媛舞會呢,要去定制禮服……你說我穿什麼顏色好?粉色?不好不好,已經聽說好幾位要穿粉色呢……黑色?會不會太普通?灰色!太老氣了啦!你說紫色好不好……我不要紅的,大家都猜我會穿紅的,偏不要……唉,問你也是白問,你都看不到我的樣子,我還是去問湘湘好了……真是,你也研究一下這些好不好,我問鐵河都比問你強……力昭?呸,他不是沒興趣去,克立翁名媛舞會呢,美人如雲,他就算是要嚥氣了也得跟黑白無常求著寬限一刻鐘去大飽眼福……老天有眼,上周去滑雪撞斷了肋骨……唉,我看我還是不去舞會了,留下來陪他吧……
這是誰?用這麼歡快的一簇聲音在說?
自端不由得嘴角上翹。
自颯看到她盯住自己,一動不動,伸手過來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你今兒怎麼老是心不在焉的?我出門了啊。你走不走?」自颯拎起大衣。
自端點頭。
她當然是要回家的。
「時候也不早,你回去也是一個人吃飯,留下來吧。你新年假期真的都耗在那邊?」自颯問。
自端笑笑不語。那還有假?太后懿旨,怎敢不遵?況且整年也不在一處,一起過新年呢,自端還是有點兒期待的。她喜歡家人在一起的溫馨。
自颯撇撇嘴,「難怪佟伯母四處說你好。現今哪兒找你這麼聽話的兒媳婦去?」
「哪有。」
「有幾個?遠的不說,季家娶的那個楊丹就是例子吧?」自颯笑著,「這回折騰夠可以的。季家幾時出過這樣的名兒,佟鐵河的小姨怕是腸子都悔青了吧?佟伯母是個明白人,她知道好歹。」
「嗯。」自端應著。這陣子有兩件大新聞,頭一件是鄧力昭結婚,二一件就是季家同離婚。哪一件拎出來也夠瞧的。
「我說你偶爾也要鬧點兒小彆扭,不然他們家一直當你軟柿子。尤其是那佟鐵河,最會欺負你就是了。」
一出了房門,外面徹骨的寒氣包裹過來,自端不由得一激靈,只覺得渾身的骨節都往裡縮了一兩寸似的,「真冷。」
自颯伸手攬過她,「你說你都還沒好利索,就到處亂跑。」
自端呵呵笑著。
自颯看她一眼,心裡明白她這是在擔心自己。有點兒無奈,也有點兒窩心。
也不知道為什麼,每到有事的時候,這個小妹妹就總是在她身邊。
她戴著麂皮手套的手,撫了撫自端的肩膀。
自端點點頭。她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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