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因為這些獵戶常年打獵不出山,打到了獵物卻又不捨得吃用,只能去溪裡撈些不好賣的魚來配著吃,這根子家是一點也不捨得,便全指望著魚來填飽肚子。()
初九有些不解,便又去將那灶上不知道剩了多久的魚端起來看了看。
壞血病是由於人體缺乏維生素c所引起的疾病,這根子家不吃旁的,只吃魚類。這魚裡不見得沒有維生素c,畢竟沒有絕對的東西,只是這裡的魚卻是初九從未見過的,可能因為水質問題,是幾乎等同沒有的,這根子一個人挑起整戶,成日上山也許偶爾渴急了,狠狠心能啃個山果什麼的補充一下維生素c,這老老小小卻是捨不得的,一准的拿去賣掉,才會都得了壞血病。
她方才問其他獵戶,便是要確定這種病,並非只有這根子一家會得。
確定了這病症後,她想了想,便把袖子裡的油紙包給取了出來,遞給一旁的根子,「這東西能救她們,你拿去用溫水沖的濃一些,然後給她們灌進去。」
那根子先是楞楞的看著她,隨後便一把搶過去,趕忙去沖。
在他看來,這就是救命仙藥,他不停的在心底默默念著這蒼大夫的女兒,一準能讓他的老娘妻兒都好起來。
其他獵戶面面相覷,一個個都奇怪那是什麼東西,真有用?能跟山鬼老爺搶人不成?
那梨膏很快被沖好,根子一手抱著其母,一手端著海碗,想要將那裡的糖水灌進去,根子娘卻早已昏厥,不省人事,牙關還緊緊的咬著,根本灌不進去,急的根子滿臉濁淚,就差沒哀嚎起來。
初九上前,在根子娘的鎖骨內側端之上緣,胸鎖乳突肌的胸骨頭與鎖骨頭之間的氣捨穴上用力一按,根子娘嘴便張開,根子連忙將糖水灌進去。
初九又用同樣的法子讓另外兩個人張開了嘴,這邊小花兒灌好,那邊根子娘便迷迷糊糊的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眾人大呼驚奇,有些人甚至抹起眼淚來,難過這蒼家的小姐怎麼不早點來,若是……若是他們也有這好運氣,他們也不至於會被山鬼老爺討了去人。
「小姐救命大恩,根子難以回報,以後便是做牛做馬,也要報小姐大恩。」根子沒想到自己的家人能得見,顫抖著身子跪在初九面前,哭的跟個淚人似地。
那剛清醒的根子娘和根子媳婦也都默默的流眼淚,看向初九的眼神都滿是感激。
「世間萬物,遵行本義,大道至簡,醫者仁心,理應如此。」只是不知道自己這麼一折騰,還來不來的及天黑前趕回去,這毛藥還能收多少,初九想著用帕子擦去了那還昏睡的小花兒額頭上的汗珠,然後起身對根子說道:「她們現在只是醒了,可痊癒還需些時日,在痊癒的這段時間,甚至痊癒之後,你都要依著我的吩咐去做,不然她們還是會變成這樣。」
初九說完掏出一小錠子銀兩遞到根子面前,根子不肯要,她便擱在床沿上,「趕回頭我去將車上的新鮮枸杞葉全部給你取來,你去買些豬肝,白糖以及鹽巴,將豬肝與枸杞葉在一起煮給她們吃,月餘便會痊癒,小花兒許會久一些,你再採些野果野菜,將汁液擠出給她喝下去,一直到好了便是。」
「是是是。」根子連聲稱是。
「還有,打今個起,每次都將野果野菜都要留下些,配著來吃,銀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錢也得有命花,也不要總是只吃魚,冬天沒野果,便去買些蜜餞,或者乾脆去買些干山楂來沖水喝。」
這樣便可以了。
初九心中想著,便抬起袖子擦了擦一直未能來及擦去的汗水,方站起身,便覺得眼前一黑,便身形一晃。
離得最近的是毛老八,煙桿子都撂了,把初九給扶住。「這是怎麼了?」
眾人都嚇壞了,一個個說什麼的都有,有的說是這蒼家小姐救人累著了,有的說是沾了這根子家的晦氣,衝著了。
甚至還有人說什麼這是蒼大夫的閨女,為了跟山鬼老爺搶人,被發現了,心神耗盡,這才倒下了。
初九迷迷糊糊醒過來,正巧聽到了跟山鬼老爺搶人這段,便有些無奈。
表示自己需要喝些水,眾人便七手八腳的幫忙弄水來,初九喝了水後,慢慢緩過來,這才鬆了口氣。
她總算明白為什麼十一在她臨出門時,塞了包梨膏糖給她。
因為從前的初九沒將身子調養好,有低血糖的毛病,塞糖便是要她路上有個防備。她剛才一路跑到了這裡,到了這裡又一直忙碌,這一跑一累的,才會撐不住倒下。
看來,還得抽個時間,將這身子好好檢查一遍,以免出了什麼問題,也沒個準備。
好了一些後,初九便跟眾人解釋自己是累著了,並非什麼跟山鬼老爺搶人法力耗盡,自己不過凡人,這也只是可以醫治的病症,並非什麼不治之症。
而且這三人並沒有死,所以也不存在什麼起死回生。
可無論怎麼解釋,那些人只當她是在謙虛,誇讚聲更大了,吵的她本就昏沉沉的腦袋更昏沉。
毛老八看著初九的背影,陷入沉思,他總覺得這個丫頭除卻相貌,沒有一處與從前相似,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這個念頭越加的明顯起來。
「喂,丫頭,還不趕快的收毛藥,再晚了路可不好走。大傢伙也散了吧,活都不幹了是吧!」毛老八催促了聲,又將四周人趕了趕,初九這才趕忙逃出那包圍圈,驅車去下一戶收毛藥。
因為她方纔的事情,這些獵戶一個個都當她活神仙一般看待,她去收那些毛藥時,那些獵戶們都自主將價格壓低到一個不可能的底價,甚至還有些獵戶乾脆的要將毛藥白送給她,對於這些,她都是一一婉拒,該什麼價格她也差不多猜到,按毛藥品質給價,收了毛藥就走,絕不逗留片刻。
這般一來二往,等她收了滿滿一車毛藥,回到家中時,夕陽已經落到了天邊,蒼裕和已經從藥鋪趕回來,早早的在鎮子外長旗下蹲著,一邊吧唧著旱煙袋子,一邊眼巴巴的往鎮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