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程流離終於顫抖著粉唇開口，「我的媽媽，她被夜斯洛請來的美國專家確診中毒，將不久於人世。」
「她是不是衰老得非常快，消瘦得很厲害，是不是不明原因的咳喘，還有咯血，是不是被醫生診斷為非常嚴重的肺纖維化，最終會因為無法呼吸而死亡？」
程流離臉色更加蒼白，「……是……你……你怎麼會知道？」
「洛少請來的專家能診斷她是中了毒，已經非常難得，一般的醫院可能只會告訴你是患了非常嚴重的肺病，與自身的體質有關……對了，有對應的治療方案嗎？」
「只是對症維持治療，醫生說中毒的時日已久，病入膏肓，並且因為毒素不明，所以無法排毒……」
殷藥兒沉吟，稍後直視著程流離，「如果我說，你中的毒跟你母親的完全一樣呢？」
「可是，可是美國的那些專家對我全面檢查後，確診我並沒有中毒——」
程流離的語氣已經開始動搖，不知什麼時候，額上的冷汗淋漓，身上開始一陣冷一陣熱。
「那是因為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啟動毒素開始作用的進程。」
「那麼現在……」
「現在你懷孕了，體內的激素雌激素與孕激素活躍，由此便啟動了毒素開始作用的過程！」
「你的意思是，這種毒素如果不懷孕，便不會發揮作用？」
「不，確切地說，是沒有性生活便不會作用，如果你這一生都是處女，那麼毒素一生就只是潛伏期，不會對你造成任何損害……」
「可是之前，沒有懷孕的那幾個月，我已經……」
如果記得不錯，跟夜斯洛的第一次之後，過了有幾個月她才懷孕，而且上次懷孕，貌似她也沒有什麼特殊的不適。
「這種毒素進展的比較緩慢，一般都是在懷孕後期才會突然爆發，大部分中毒的女性會在生產時由於大出血造成一屍兩命的後果，由於女性生產本身就帶有一定危險性，這種毒素一般都會為人所忽略，以為只是難產造成的死亡……」
「這種毒素有這麼高的隱蔽性，設計出它的人真是歹毒！」
「誰說不是呢？」殷藥兒別開眼光，透過玻璃窗目視著遙遠的東方，
「所以『鬼醫』才不允准我接觸它，這種毒的名字叫做『怨毒』，在世間已近絕跡，使用它的人大多都是些怨婦，給自己心愛男人的情人下毒，床底之歡越多，那女人就衰老消瘦得越快，如果懷孕，大多都會在生產之時一命嗚呼，且人不知鬼不覺……」
「那，你有解藥嗎？」程流離小心翼翼地追問，心下卻是有著不祥的預感，如果真有解藥，殷藥兒也不會這麼鄭重其事，將所有人遣離，將夜斯洛麻醉，特地留下她一人來告知這件事。
答案果然不出意料，殷藥兒答，「沒有，『鬼醫』從不讓我接觸這種藥，所以我對它的藥性、成分等一概不知，無法研製解藥，只知道它的毒發表現以及脈搏徵象。」
殷藥兒冰冷的目光飛快閃過一絲歉意，「我很抱歉。」
「何必這樣說呢？」程流離強笑，「我和母親中毒，又不是你造成的，只不過，我還是比較疑惑，你不是說大部分中毒的女人會在生產時死亡嗎，為什麼我母親卻會沒事，而且還堅持活了……這麼久？」
「那是因為有人在保她的命，」殷藥兒冷笑，「你猜下毒的是誰？」
程流離細細思量片刻，「難道說，是薔薇夫人？」
「我本來還一直對你為何會身中此毒大感不解，知道你一直生活在薔薇夫人身邊，大致才猜到個七七八八。」
「可是，薔薇夫人為何要對我母親下手？她不過是一介女僕，長得既不漂亮，身世也絲毫沒有出奇之處，有什麼值得薔薇夫人對她出此毒手？」
「現在不漂亮，不代表以前也不漂亮，憑你的長相，我不認為你母親會差到哪裡去，而且——」殷藥兒頓了頓，「難道你不覺得自己並不是純粹的亞裔血統嗎？」
「我不明白你的話。」
「你的皮膚很白皙，純種亞洲人很少有你這樣白皙的肌膚，你的瞳孔仔細看，其實是深咖啡色的，髮色也是，略帶褐色，並不是亞裔人所特有的純黑，難道，你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應該是個混血兒嗎？」
「我……」程流離老實承認，「我的確從來沒這樣想過。」
「我們來做一個大膽的猜測，你的母親，原來跟薔薇夫人都愛上了相同的一個男人，但是薔薇夫人手中有『怨毒』，所以你的母親就莫名其妙中毒，變得越來越醜越來越老，直至最後完全喪失跟她競爭的資格，最後你母親離開那個男人，卻發現自己懷孕，此時薔薇夫人出於某種不可理喻的心理，將她接到自己身邊，卻不放任她死去，每天給她做維持治療，眼睜睜看著昔日的情敵由如花美眷變成殘衰老嫗，苟延殘喘地延續著生命……」
程流離蹙眉，不能不說，這樣的「大膽猜測」，實在超出她心理的承受範疇，忍不住開口，「你的意思是，我跟楚易倫一樣，都是科洛國王的非婚生子女？」
「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至少，事實的發生發展，只有這樣解釋，才有令人勉強可以接受的邏輯。」
「沒有可能的，」程流離連連搖頭，「我的母親真的只是一個小家碧玉，她連英語也不會講，怎麼可能會跟歐洲島國的國王產生****糾葛？她就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結婚沒多久，丈夫就出車禍去世了，婆家的人認為她命硬，跟她斷絕了往來，連帶我這個孫女也不肯承認……」
「那只是她的一面之詞，不是麼？」殷藥兒淡淡地開口，「你母親中毒確如那些醫生所言，已經是病入膏肓，但是你才毒發不久，理論上應該是有救的，只不過，我有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要告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