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倫的眼眸,那麼的深邃濃郁,像是一眼看不到底的黯綠森林,彷彿可以席捲她內心的一切……
程流離的心彷彿陷落在那一望無際的綠色深淵中,沒過多久,她的情緒再次高漲起來。
「我們去騎馬!」她興高采烈地說,轉身去拉那匹櫻桃紅的汗血寶馬。
她沒有看到,在她身後,管家山姆一臉凝重地擋在楚易倫面前,語聲低微,「陛下,您不可以再這樣做……」
楚易倫的臉上泛著明顯的蒼白,但是盯著程流離的身影,眼裡卻彷彿燃燒著異樣的神采,「山姆,不用你管,讓開!」
「陛下,您剛經歷重創,再這樣做……身體會受不了的!」
「我有分寸,你不必擔心。」
「陛下!」山姆的嗓音帶出哀求的色彩。
楚易倫的雙眼霍然瞇起,帶著危險的訊息,山姆低著頭,默默地避了開去。
「阿倫,這匹馬,她怎麼不聽我的話?」程流離手裡持著汗血寶馬的韁繩,誰知卻連靠近也不能靠近這匹馬,馬兒被她拉得急了,揚起前蹄,馬頭高高昂起,發出強勁有力的嘶鳴的聲音。
程流離心中雖然害怕,卻也不願就這樣放手,只能站在馬蹄的旁邊,低低地呵斥著這匹馬。
「汗血寶馬是通靈性的馬,想要駕馭她,就不能被她的氣勢所嚇倒,不然,就算你僥倖騎到她身上,最終還是會被她甩了下來——」
楚易倫含笑站在旁邊看著她。
「那我應該怎麼做?」
「靠近她,跟她做朋友,用你自己的氣場告訴她,你不會揮鞭強駕,只是想跟她做個朋友……汗血寶馬的性子最是倔強,越是硬來,她就會越是不服,只有以柔克剛,才是馴服馬兒的良策,知道嗎?」
程流離的手心沁出了汗水,但依然不肯放棄,大著膽子上前,學著楚易倫的樣子撫摸馬兒的頸部。
寶馬昂起頭來,低低地嘶鳴了一聲,前蹄還刨著草地,一副隨時尥蹶子踢人的模樣。
程流離拉著韁繩,將馬頭拉過來的時候順勢將自己的頭貼向她,一邊繼續撫摸鬃毛,一邊低低地,溫柔地附在她耳邊開口,「喂,小寶貝,你長得這麼漂亮甜美,我叫你小櫻桃好嗎?」
馬兒從鼻中噴著氣,雖然仍是一副不服不依的樣子,但蹄子和身體已經安靜了下來。
程流離繼續再接再厲,「我好喜歡你,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可愛的馬兒……帶我去看看這廣袤的草原,好不好?」
她說的這些話都是發自肺腑,的確,這匹「櫻桃」,確是她見過最美麗神駿的馬,一雙清亮如瑪瑙的大眼,桀驁裡帶著不遜,像是那些不曾經過雕琢的野性美人,楚楚動人。
楚易倫伸手撫了撫馬兒長長的鬃毛。
不知是程流離的「懷柔政策」確實起了效果,還是楚易倫的撫摸徹底平息了馬兒躁動不安的情緒。
總之,這匹馬突然就停止了鳴叫,像是徹底被程流離所馴服般,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連桀驁的雙眼也變得溫柔無害起來。
程流離順勢揪著韁繩,踩上馬鐙,翻身上馬。
身後,楚易倫緊跟著她也躍上了這匹寶馬,雙臂從她身後接過了韁繩。
「你怎麼?不是還有其他的馬麼?」程流離看看旁邊的英格蘭雪馬,她以為楚易倫會騎那匹看起來更為高大的白馬。
楚易倫微笑,陽光下,他的蕾絲白衫看起來像是歐洲復古貴族,濃密悠長的睫毛在陽光下微微瞇起,櫻粉的唇如此性感誘人……
「親愛的,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騎馬?別忘了,你還懷著身孕——」
是啊,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她還懷著楚易倫的孩子!
不知為什麼,如若不是楚易倫提醒,以往的很多事情她好像總是會拋在腦後,記不起來。
兩人鬆鬆挽著馬韁,楚易倫的氣息如此之近,他的身量似乎更高了些,坐在馬上,她只及他的肩膀,挺拔溫暖的懷抱,可以令她全然地放鬆,慵懶地倚靠在他懷中。
馬兒在草原慢悠悠地小跑著,程流離首先忍耐不住,胯下騎著這樣百年難得一遇的寶馬,若不飛馳起來,豈不是虧得慌!
「可以讓它跑起來嗎?」她回過眼去,興奮的小臉上帶著期冀神色。
「遵命——」楚易倫笑了起來,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爍著鑽石般耀眼的光芒,「我的女王陛下!」
輕輕一夾馬肚,扯起韁繩,馬兒得令,立即撒開四蹄在草原飛奔起來,這種馬腳步輕靈,奔跑起來穩如行舟,毫無顛簸之意,真是馬中至寶!
只聽耳旁呼呼生風,隨著目光極限的遠眺,只覺得蒼茫無邊的草原上天高地廣,草綠雲白,那種輕鬆狂放的感覺,給人一種難以逾越的恣肆狂亂宣洩的快感,就好像——
在這草原上飛了起來!
楚易倫從身後一直護著她,手中雖然一直拉著韁繩,但是絲毫沒有放鬆對她的保護,手臂始終不緊不松地護在她的腰部。
沒過多久久,在繞過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之後,馬兒放慢了腳步,只見眼前居然出現了一片藍色的美麗湖泊。
見到這面湖泊的第一眼,程流離就為它的美而震撼。
那一片清澈見底的藍,就像最純粹的藍寶石般鑲嵌在碧綠色的草原中央,靜得彷彿令人心碎。
楚易倫下了馬,伸手將她也接下馬來。
程流離目光如癡如醉般,屏著呼吸向著湖泊靠近,生怕一出聲,它就會像一個美夢般悄然破碎。
楚易倫一邊好笑地看著流離,一邊輕輕拍拍馬兒的脖子,馬兒親熱地舔了舔他的手掌,打了個響鼻,就隨意地在湖邊漫步吃草起來。
湖水如此清澈,周邊卻沒什麼人煙,許是皇家園林的緣故,除了天鵝、丹頂鶴、灰羽鴨和一些叫不出名來的鳥類飛來飛去,沒有任何人類污染的痕跡。
程流離的第一感覺沒錯,這裡確實美得像是一個世外的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