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往日的狠勁哪裡去了?為什麼聲音裡竟然會帶出了顫音?
為什麼不威脅顧斂兒,說一些諸如「你敢碰一下我的女人,我就打斷你的狗腿」之類的狠話?!
顧斂兒拿著手機,不知該接還是扔,臉上的情形又是驚懼又是惶恐。
正在這時,她手裡的手機被身後某人劈手奪去!
正是剛才發佈警告的那個男人,身形高頎,氣質優雅,應該是個很帥氣的男子,只是一隻狐狸形狀的面具罩住了他的臉,讓人完全無法窺視到他的面容。
他拿著手機,淡定開口,「夜斯洛,馬上放棄同拉斐爾總督簽署的那份合約!」
電話那端傳來短時的猶豫,很快便接口,「好,但是請你馬上放了我的女人。」
面具男淡淡一笑,「可以,但那是在你和拉斐爾總督的戰爭全面打響之後,在我沒有得到確切的開戰信息之前,人,我是不會放的。」
「你是誰?」那邊的聲音顯然有著些微的驚訝,但語氣沒有絲毫猶豫,「把你的條件一併說出來,我全部答應,只是請你千萬不要傷害她!」
面具男沒有再接他的話茬,一揚手,將那部手機扔進了不遠處的小湖中。
湖面結了冰,手機滾動了幾下,從薄弱處砸穿冰面,墜落下去。
面具男冰冷的目光從面具後投射過來,「還不動手,愣著幹什麼?」
程琉璃一愣,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個面具男在衣服的領口別了一枚變音器之類的東西,她從好萊塢電影中見過有綁匪使用這樣的東西,可以最大可能地隱藏自己的真實聲音,以免被對方根據聲線辨認出來。
四周那些大漢得令,一擁而上,將程琉璃雙臂反綁在身後,她張口,還來不及喊出第一聲「救命」,口中已經被塞進一方大大的毛巾,同時一條拇指粗的繩索五花大綁地將她捆得結結實實……
程琉璃的心,徹底涼了下去。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手機中被夜斯洛裝載了gps定位系統,手機被丟掉,就意味著夜斯洛在茫茫人海尋找她,宛如大海撈針!
她也突然明白了過來,夜斯洛不是不會發狠,他只是摸不清對方的意圖,害怕激怒了他們,會害她受苦而已!
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為了她的安危居然能捺下性子,忍聲吞氣,還真是難為他了!
這邊,顧斂兒彷彿被駭得不輕,整個人瑟瑟發抖著,臉上慘白髮青,幾無人色,眼神也好像是驚弓之鳥般惶恐不已。
她緊緊抓著面具男的手,抖得如同篩糠一樣,「怎麼辦?怎麼辦?阿洛他知道是我做的,他一定會打死我的,他一定會打死我的……」
面具男將她攬在懷裡,輕拍背脊,語氣平靜,似含款款柔情,「斂兒,沒事的,有我在,誰也傷害不了你!放輕鬆,不會有事的!」
顧斂兒仇視的目光轉向正在嗚咽掙扎的程琉璃,猛地掙脫了面具男的懷抱,衝了過去,「表、子!居然敢偷打電話說出我的名字!看我不打死你這個賤、人!」
程琉璃被那些大漢反綁雙手,口中塞著毛巾,根本無一絲反抗之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顧斂兒風一般怒氣沖沖地席捲而來,再次對著她揚起巴掌……
力道十足,夾裹著呼呼風聲的手掌在空中劃過,長長的指甲閃著寒光,在將將就要落在程琉璃嬌嫩臉頰的那一瞬間,突然被某人架在半空中——
竟然還是那個面具男,將顧斂兒的手腕牢牢攥在掌中,「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我們走!」
顧斂兒瞪一眼程琉璃,恨恨地抽出自己的手腕。
下一瞬,一條厚厚的編織袋從空而降,程琉璃被罩在其中,令她無比惶恐的黑暗驀然襲來!
她狂亂地掙扎,不肯配合綁匪的動作,有人按著她的腿將她扛在肩膀上,她踢著腿,扭著身子,口中不停地嗚咽出聲。
緊接著,啪地一聲巨響,彷彿有人以掌做刀切在她的脖頸處,眼前一黑,她便昏了過去。
待醒來的時候,程琉璃發現自己被關押在一處偏僻的被廢棄了的倉庫。
天色暗了下來,外面似乎還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夾雪,融化的雨水從破損的屋頂漏了下來,在斑駁的牆面沖刷出一道又一道的雨痕。
她被捆綁成蝦米的形狀,狼狽地匍匐在地上,口中的毛巾已經被摘掉,編織袋也被從頭頂取下,可是眼前的視野依然昏暗,只模模糊糊看到滿地的灰塵,跟外面雨雪騰起的霧氣摻和在一起,有股濃烈的泥土腥味。
不遠處,一堆篝火熊熊地燃燒著,火上架著一隻被剝了皮的像是山羊的動物,被烤得油滋黃亮,穿在一根鐵棍上不停地轉動著,黃油滴落下來,落在篝火上,騰起一陣又一陣的高焰。
空氣中傳來陣陣濃烈的油香味,她只覺得陣陣作嘔,胃裡翻天覆地地攪動著,鼻根中泛出的酸水逼出了眼淚。
就著昏暗的光線,可以看到半空中懸掛著皮鞭、鎖鏈、鐐銬、長刀、匕首等凶器,旁邊會堆放著幾桶礦泉水和不少的食物,看那數量足夠吃上好幾天吃。
很明顯,這幫人是蓄謀已久,準備得非常充分。
「嘿,那妞兒醒了!」圍坐在篝火旁的幾個大漢站起身來,將掛在前額的面具拉了下來,踢踢踏踏地走了過來。
程琉璃眼神審慎地盯著他們,「你們是誰,為什麼要綁架我?」
「妞兒,聰明的話就乖乖配合我們,只要夜斯洛一答應我們的條件,保管你完璧歸趙,但是如果那傢伙顧不上憐香惜玉——」其中一個帶著狼頭面具的嘿嘿冷笑著,「那我們也就只好辣手摧花了!」
「你們要他答應什麼條件?我告訴你們,我只不過是他包養的一個情婦,他是不會為我付出太大代價的,我勸你們不要癡心妄想!」
另外一個拎著酒瓶,帶一張哭臉面具的綁匪直盯盯地看著程琉璃,一雙色迷迷的雙眼從哭臉的孔洞中露出貪婪之色,看樣子幾乎快要淌出口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