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琉璃冷汗長流,一張俏臉由白轉紅,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紫……
這變態!口無遮攔地在這裡大吼些什麼!虧他還是出身豪門世家,懂不懂文明用語啊?還有,她換的是衛生巾!不是紙尿巾好不好!!
「喂,你在這裡描眉畫眼的要幹什麼?」夜斯洛突然看到她手裡拿著的眉筆,大踏步跨進來,一手撩起她的劉海,看到她幾乎快要畫好的眉毛,還有眉尾失手拉長的那一道印記。
「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從你臉上擦掉!」他疾聲厲色地道,「以後,我不許看到你在自己臉上糊塗亂畫!」
「這是化妝!你懂不懂?」程琉璃憋著氣跟他據理力爭,「你出門看看,現在有幾個女孩子是不化妝的?」
「別人我不管,你就是不許!」夜斯洛依然在咆哮,伸手拽出一張濕紙巾,一手固定住她的後腦勺,一手大力地去擦她的眉毛。
程琉璃左躲右躲,到底不如夜斯洛力氣大,眉骨都給他擦痛了,畫得那幾筆很快就給擦沒了。
夜斯洛這才甩下手中的濕紙巾,捧著她那張純淨澄澈的小臉反覆打量,鬆了口氣,然後注意到她被他擦紅了的眉弓,有些懊惱似地用手輕輕觸摸著,聲音也放柔了些,「痛不痛?」
程琉璃從他的雙掌中掙扎出來,「你放手!」一把抓起自己的坤包,自顧自朝外衝去。
身後,夜斯洛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臂,幽幽歎了口氣,「又生氣了?」
程琉璃用了扯了扯胳臂,許是夜斯洛不敢再對她用大力,居然讓她掙脫了,大堂經理就候在前面不遠處,看到兩人出來,趕緊恭恭敬敬地帶他們走出。
程琉璃一路從典當行的後廳衝到前廳,再衝出門外。
剛到門外,夜斯洛就再次一把拽住了她,「璃璃,別這麼任性!」
「我任性?」程琉璃怒極大吼,「我只不過化了次妝,你快把我眉毛擦禿了!」
夜斯洛將她轉過身來,藉著開始午後晶瑩的陽光仔細看了看她的眉毛,很無辜很正色地道,「沒有啊!」
程琉璃飛起一腳,踩在他明亮得可以照出人影來的皮鞋上!
下一瞬,夜斯洛痛的皺眉微哼,「喔——」
可是手上依然沒有鬆開,唇角微翹,笑容眨眼又瀰漫了整張臉龐,帶著刻意的討好,「你也踩痛了我,現在我們扯平了?」
程琉璃冷哼一聲。()
夜斯洛拉起她披在肩頭的圍巾,將自己也圍在同一條圍巾裡,程琉璃見狀,立即要把自己戴的這邊摘掉,夜斯洛按住了她的手,黑眸泛著跳躍的邪光,「喂,你真的很難伺候吔!」
「那你放我走!」她怒火依然沒有平息,「我又沒想被你伺候!」
……
周圍的行人行色匆匆地走過,都在有趣地打量這對吵吵鬧鬧的小情侶,年輕就是好啊,連吵嘴都這麼養眼這麼有活力!
看看美少女賭氣撅嘴的樣子,再看看帥哥倨傲眉目裡藏匿著的那絲寵溺,令人不難猜測,他們平日裡感情一定好極了!
真是令人又羨慕又嫉妒哇!
……
「不行!」夜斯洛斬釘截鐵地拒絕著,恬不知恥的笑容依然掛在他浪蕩的唇角,「我伺候不好你,換你來伺候我還不行嗎?」
「……!」程琉璃被他的一語雙關氣到幾乎吐血,臉上霎時又騰起可疑的紅暈!
「咦,怎麼臉紅了?」眼睛閃著邪笑的光芒,語氣卻正經得活像真的他不懂!
伸手摸摸她的臉頰,她側臉,還是沒躲過。
「越來越紅了?是發燒,還是害羞?」他終於呵呵地大笑起來,隨後又壓低聲線,語氣邪惡地道,
「其實不管你伺候我,還是我伺候你,只要兩個人都舒服就好了,我是不會計較……」
「你閉嘴!」程琉璃終於低叱出聲,臉龐確如夜斯洛所說的越來越紅,滾燙從頰邊只殺到耳根,如果此刻有鏡子可照,她一定連耳朵根兒都紅透了!
「遵命!」夜斯洛愉快地道,然後伸手握住圍巾的一角,「那圍巾?」
「你愛圍就圍!」程琉璃咬牙切齒。
夜斯洛三下兩下將圍巾在脖子上圍好,一轉身,看到典當行的大堂經理還直直地杵在門口的地方,一副石化的樣子,臉上的表情目瞪口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夜斯洛招招手,大堂經理頓時活了過來,屁顛屁顛地迎上去。
「今天我來到你們步行街分行,主要是來考察——」夜斯洛頓了一下,「呃,考察員工辦公基礎設施與生活環境配套設施落實的基本問題,眾所周知,蘇瑪典當行是二十四小時當值的,只有將員工的生活問題落到實處,才能激發他們更多的工作熱情……明白?」
大堂經理點頭如搗蒜,眼裡閃出崇敬佩服的光芒。
這位年輕英俊又有才的總裁,管理才能看來果然不是蓋的,連這麼細微的問題都管理得這麼規範到位,難怪出道幾年財富就以幾何倍數增長。
「這次考察的結果強差人意,你——」眼角掃過他胸前佩戴的胸牌,「陳峰經理,好好努力,想想自己差在哪裡,我會不定期再來考察的……」
「是、是、是……」陳鋒汗顏,擦擦額頭冒出的冷汗。
誰都知道夜氏總裁工作要求嚴謹,沒想到竟然真的會深入到工作一線來實際考察,而且事先沒有得到過任何通知,難怪這位總裁年紀輕輕,卻已經名列亞洲首富,財富總值直逼比爾·蓋茨!
夜斯洛說完,攜手程琉璃飄然而去,只留下陳鋒站在冬日的寒風裡苦苦思索。
自己到底差在哪裡,差在哪裡呢?
程琉璃的頰邊依稀飄出一抹笑渦,原來忍笑也可以將人憋出內傷來啊!
看著那位大堂經理整個一頭霧水不明事理的樣子,她憋得眼淚幾乎飆飛出來!
夜斯洛也笑了起來,「你看,你弄得我多狼狽,還要臨時編那麼一大篇來應付這些人!」
原來這位夜氏總裁也有狼狽吃癟的時候啊!程琉璃使勁抿著嘴,腮邊的梨渦卻是更深了些……
這個大堂經理一副呆頭鵝的樣子,看來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自己會栽在一個小小衛生間上。
假若這個衛生間能夠修葺得更加寬敞潔淨,最好奢華得如同五星級酒店的洗浴間,恐怕這次,他就是連升三級也不是不可能啊!
唉,這就是機遇,把握得好一飛沖天,把握不好,就白白錯失了大好良機……
「流離——」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猶猶豫豫的呼喚,程琉璃轉過身來,笑容定格在臉上,原來,竟然遇到了中學時的一群同學在逛街。
她從小到大,從幼稚園到大學一直都上的是貴族學校,所有的同學出身都是非富即貴,而她出於一種莫名說不出的卑微心理,跟大部分的同學都保持相當的距離。
自從薔薇莊園解散後,她也同時失了學,跟所有的同學都自動斷了聯繫。
沒想到今天第一次出來逛街,就碰到了中學同學,好像還有幾個跟她上了同一所大學。
「流離,我看背影像是你,試著喚了一聲,沒想到真的是你!」
一個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男生稍顯激動地奔了過來,「流離,這段時間你去了哪裡?」
程琉璃看了看身邊面色驀然冷下來的夜斯洛,訥訥地,「秦子琛,我……」
一大群女生呼啦啦地也圍了上來,大部分的眼光都纏繞在夜斯洛身上,嘴裡卻對程琉璃說著甜蜜的客套話。
「流離,我們怎麼跟你都聯繫不上吔?」
「就是就是,楚家失事,我們還專程去星林學院慰問你,沒想到學校說你已經自動退學了?是不是真的呀?」
流離苦笑,曠課時間太長,學校當然將她按照自動退學除名了。
「嗨,流離——」一個長髮大眼的俏麗女生悄悄拉著她的手,面帶羞澀地看了夜斯洛一眼,「這位帥哥是……」
一眾小女生在走近一點看著夜斯洛後,全都心旌搖曳,目光發直,彷彿遇到磁石的鐵屑再也移動不開。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樣俊美的男人?彷彿是上帝傾盡心力的精心傑作,不論是任何角度任何側面,都是那麼完美,無懈可擊,連一丁點的瑕疵也找不到!
有眼尖的看到他們圍著情侶圍巾,但還是心有不甘地問道,「不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吧?」
程琉璃眼神惶亂,實在不知該將夜斯洛以何種身份介紹給這些不停追問的同學,支支吾吾地搪塞著,「他……我……呃……啊對了,你們也是來逛街的嗎,都買了什麼?……」
站在一群嘰嘰喳喳的男生女生中的夜斯洛,身形英挺,神色漠然,高出其他人一頭的身高極具存在感,西斜的陽光散過來一些,照著他英挺的鼻樑,刀刻般完美的側面線條。
程琉璃和同學在寒暄時,他握著她的一隻手揣在衣兜中,面色冷淡,深邃眼眸中泛著波瀾不興的光芒,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裡,全身就散發出一種尊貴又冷漠的氣場。
恍惚如同聚光燈下的明星般耀眼,卻有著明星所不具備的渾然天成的王者風範。
這樣的男子,像是只會出現在少女午夜夢迴裡的幻像,甫一出現,就驚艷了所有人的眼眸!
在聽到程琉璃旁顧左右而言它的支吾後,夜斯洛冷冽眼眸中倏忽閃過一抹嘲謔冷笑。
「流離,你到底去了哪裡?」最先開口呼喚程琉璃的那個叫做秦子琛的男生再次開口,語氣急切,看到程琉璃和夜斯洛一直相攜的手,眼神似乎閃過一絲異樣的黯然光芒。
從前,程琉璃一直被楚易倫保護得像是皇堡中的小公主,他雖然一直暗戀她良久,卻從來不曾也不敢表白。
那時所有人都知道程琉璃是楚易倫認定的女人,那個冰一樣清冷優美的少年,經常會現身在程琉璃所在的校園,每次出現都會引發女生潮水般的尖叫和圍觀。
他還記得最後一次見到那個少年時的情景,星林學院的茵茵草坪上,楚易倫從直升飛機上款款走下,絕美的面容,貴族般的氣質,好像一道炫目的白光,遮掩了世間所有其餘的事物,令所有人屏息靜氣,神之為奪!
好像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在頃刻間化為烏有,唯有一個美如櫻花的少年,波光流轉地看著不遠處的美少女,彷彿這世間只有一個她,他冰綠的眼眸也也只能容得下一個她,其餘萬物都只化為齏粉!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楚易倫的真實身份,也才恍然大悟,為什麼會一直覺得那個少年,彷彿是世代隱居在城堡中的貴族王子,美,且充滿無盡的神秘。
原來,他竟真是一個王子,一個貨真價實的王子。
——可惜命薄。
楚易倫去世後他一度瘋狂地尋找程琉璃,他從小學開始就與程琉璃同學,雖然程琉璃一直對他淡漠疏離,但他對她潛藏心底的癡狂與愛慕從來就不曾削減半分……
一直以為,楚去世後他就有機會對她表白,沒想到這麼快,她身邊就站了一個絲毫不比楚易倫遜色半分的英俊男子……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依然按捺不住對她幾近瘋狂的思念和癡戀——
突然,程琉璃的身形一晃,已經被男子緊緊地攬在懷中,單手抬起下頜,在唇瓣印上極具宣告所有權的一個纏綿的激吻。
「她是我的女人,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