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鬱?自閉?很嚴重嗎?」
專家點頭,神色凝重,「非常嚴重,不排除患者會出現自殺的舉動,而且,她現在根本完全拒絕與外界交流。即使我們想要為她解開心結,做一些紓解疏通的心理治療,也是無從下手,抑鬱與自閉同時發生的患者,在醫學史上屬於非常棘手的類型……」
「照你所說的,就根本無從治療了嗎?」夜斯洛暴怒欲狂。
「可是試著從親友下手,給她親情的溫暖,喚醒她對這個世界的感官與意識覺醒,然後我們醫務工作者再來接手……」
「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先請出她的母親,讓她跟這個世界有所互動,然後再接著治療所謂的心理疾病?」
專家連連點頭,「對的,這樣我們才好開展工作,另外在這段時間一定要派人日夜監護,防止病人出現自伐的行為……」
「我知道了,最近你就24小時呆在醫院,哪裡也不要去,出現問題隨時我會再找你。」
「是。」雖然滿頭黑線,可是一想夜氏醫院的加班費也是很可觀的,隨即轉憂為喜。
不久之後,程流離的母親程琴被接到了醫院。
夜斯洛簡要地跟她敘說了流離現在的情況,程琴眉間的悒鬱愈來愈甚。
「洛少,您說,流離現在根本對外界一無反應,醫生說是心理打擊太重的緣故?」
「是,我沒想到楚易倫的死亡對她打擊會這麼嚴重,如果知道,我是無論如何不會讓她去歐洲的。」
程琴幽幽地歎了口氣,「流離這孩子,一向心思重,楚易倫與她從小青梅竹馬,在心裡的份量又與其他人不同,唉,我也沒想到,楚易倫走了,幾乎快要去了她大半條命!」
「你好好撫慰撫慰她,最近這段時間,流離就交給你了。」夜斯洛聞言眸光黯了黯。
「洛少你去好好休息休息吧,這段時間,流離多虧你照顧了,我們母女真是感激不盡啊……」程琴殷殷地將夜斯洛送出房間。
房門還沒來得及關,夜斯洛突然又轉身,示意程琴出門。
在病房走廊,夜斯洛壓低聲音道,「伯母,醫生說,流離的心理嚴重失衡,不排除有抑鬱症的傾向,所以必須嚴防她有任何自伐的行為……」
「自伐?」程琴大驚失色,「你是說她會……自殺……」
「只是有這個可能性,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請伯母最好不要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範疇。」
程琴神色像是瞬間又蒼老了幾歲,良久之後才憔悴神傷道,「我知道了,洛少。」
「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求您——」
「洛少儘管吩咐。」
「以後不要再叫我洛少好嗎?直接叫我的名字斯洛,或者阿洛都可以,畢竟在您面前,我算是小輩,這樣的稱呼……太生分了……」
程琴的目光經過短暫的訝異,很快變作欣然,「好啊,洛少,不,阿洛!」
夜斯洛點點頭,在程琴的微愕中轉身離去。
(接下來的劇情將會出現一個大逆反,夜斯洛的「野獸」本性很快會「原形畢露」,他會怎樣傷害程流離,而流離又會做出怎樣的反擊?)
程琴走進房門,看著短短幾天時間憔悴萎靡得不似人形的程流離,一陣心酸泛上心頭。
從衛生間擰了把熱毛巾出來,細細地替女兒揩拭臉上的肌膚,又拿來梳子,一下一下梳理著將那頭黑亮如瀑的長髮。
「女兒啊,」她一邊慢慢梳理一邊哽咽地開口,「媽媽知道你從小和阿倫少爺感情甚篤,可是,人死不能復生,阿倫少爺泉下有知,也絕不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
……
「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幾十年的時光,哪有那麼一帆風順的事情,媽媽經常對你說,凡事都要往前看,有時候,邁過那道坎,前面就是海闊天空……」
程媽媽竭盡全力地開解女兒,效果卻是事倍功半,程流離依舊一無反應。
「要不要喝點水?你的嘴唇都幹得快要裂開了……」
……
「離離,你看,洛少派人送來這麼多美食,你想吃點什麼,媽媽餵你……」
……
「離離,你到底說句話啊,你這樣不吃不喝不說也不動,媽媽看了心裡難受啊離離……」
程琴拉著半坐在床上,倚著床頭,神色呆滯的程流離的雙手,傷心得幾欲透不過氣來,想著前陣子還嘰嘰喳喳繞著她,活潑又愛笑的心愛女兒,突然之間變成如此泥雕木塑的模樣,心頭像是被一隻巨碾軋過,一陣劇痛襲西來,手捂著胸口,劇烈地,止不住地巨咳起來……
她咳得胸口像是劇烈起伏的風箱,咳得眼淚不停地流下來……
突然,一隻纖纖素手伸出來,替她擦去臉上滾滾而落的淚珠,幾不可聞的沙啞嗓音在耳邊響起,「別哭了……」
另一隻粉拳輕輕握起,在她後背輕輕錘著背脊。
程琴又驚又喜,連咳嗽也不覺緩解了許多。
她反握住程流離那雙冰涼的小手,「流離,」來不及調勻尚不流暢的呼吸,程琴急急地開口,「你終於肯說話了?」
喜極而泣,「你想吃點什麼?燕窩粥?鱈魚湯?還是銀耳紅棗羹?洛少還差人專門為你做了……」
一邊說,一邊鬆開手轉過身去想要去端放在桌上的食物。
「我不想吃——」程流離搖頭,淚水隨著這個動作紛披而下,「我什麼也不想吃……」
程琴拿起毛巾為她擦眼淚,卻是越擦越多。
「……媽媽,楚易倫不要我了,他不守承諾,他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個世界上,我恨他!我恨他!是他把我送上幸福的雲端,然後再親手把我打進十八層地獄……媽媽,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我的心痛得快要碎掉了……我但願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一個人,從來不曾體驗過這樣的痛楚……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從來不曾來到過這個世界上……」
程琴的手指驀地貼在流離蒼白如雪的雙唇上,「不,孩子,不要這麼說,你是上蒼帶給媽媽最珍貴的禮物,誰也不能把你從媽媽身邊帶開……」
隔壁玻璃幕牆之後的貴賓休憩室,夜斯洛定睛看著母女二人相擁而泣,眸光黯了又亮,亮了又黯……
叩門聲響起,得到允許後,左耳上纏了一層白色紗布的阿馳恭敬走了進來,「夜總,事情已經辦妥,流光溢彩小區那套公寓房已經過戶到琉璃小姐母親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