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琉熏一本正經:「嫂嫂的手指剛剛真的動了。」
青琉越懶得理會他。
青琉熏求救地看看青青和顧亦笙,可兩人只顧著一味地瞪著對方,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兄弟明裡暗裡的唇槍舌戰。
青琉熏無語,他擺出一副非常認真非常正經的臉面,重複道:「真的,嫂嫂的手剛剛真動了,我覺得嫂嫂可能要醒過來了。」
青琉越壓根兒沒將青琉熏的話聽進去,權當他在放屁,他的臉懶懶地在菲的肚子上蹭了蹭,語氣更是帶著幾分慵懶:「那就借弟弟吉言了。」
青琉越晚上肯定是和菲一起睡的,在青琉越的記憶中,菲睡覺從來就沒有像現在這般規矩過,一整晚不會說一句話,不會睡到中途突然踢他一腳,也不會睡著睡著就一掌掀了被子或者突然一巴掌扇到他的臉上,她安靜得不可思議,也讓他很不習慣。
知道菲會睡得很乖順,所以青琉越就睡得特別沉,他這幾個月不停地奔波,好不容易到了c國能夠消停下來,再加上心知一切都是安全的,他自然就睡得死死的。
窗簾只拉上了一層紗,正值月中,窗外的月光十分明亮,穿破窗戶層層疊疊地灑進來,映照在室內,一室明光。
菲便滿室月光之中醒來。
她腦子還是十分混沌的,似乎並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靜靜地望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目光陷入短暫的呆滯狀態,過往的一切在她的腦海中走馬觀花而過,記憶的默片沉默地向她訴說過往的種種,她,他,她與他。
他們七歲那年初次見面針鋒相對的時候,他們談和一起訓練的時候,他們互相比拚毫不認輸的時候,他們第一次在森林中抵眉接吻的時候,他們領結婚證那天交纏而眠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危在旦夕的時候……時光一下子就過了五年,他來找她,她去找他,她再一次愛上他……
短短十五年光陰,他們歷經生離死別、記憶分散、大小戰役,而今,她終於又能完完整整地想起他來。
真好——
她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原來她還活著。
一隻手臂下意識地伸到她的腰上,那人動了動,低低地喊了一聲「阿」又很快歸於平靜,安靜地沉睡過去。
菲側臉看他的模樣,月光鋪陳而下,他的輪廓一如她記憶中那般精緻硬朗,像上帝鬼斧神工最得意的作品,多少次她總是在這樣的夜色之中靜靜凝視他,只想將他的模樣印刻在心上,不散不去。
她驀地就想起當年青琉越對她說他想女人了的時候,那時候她是沒多大感覺的,真正有感覺的時候還是在森林與他親吻的時候,半個小時,聽起來挺短的,但是有時候又挺長的,那半個小時裡,她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來,乒乒乓乓的,四心室好像都要打架了。
後來青琉越親她的次數多了,她也習慣了,漸漸也喜歡上和他親近,他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兩人擦槍走火的次數不少,可他每次倒也忍著,男人混到他那個份上也算贏了。
所以,她一直就非常確定,青琉越是不可能搞什麼婚外戀的,他是個心如明鏡的人,他愛的,他護到底,他不愛的,他遠遠避開,或者徹底扼殺,如果有一天他不愛自己了而愛上其他女子了,他一定會提前告訴她,不會偷偷摸摸地去做對不起她的事。
可是這麼些年過去,她到底還是有些憂心的,因為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性子,冷漠、無情、沒表情、喜歡打架、喜歡罵人、不會甜言蜜語、不會撒嬌賣萌,所有女孩子應該有的性子她都沒有,他能喜歡她已經十分意外了,可同時就想著,他的這份喜歡會不會只是一時興起的,不可能維持太長時間的,可是,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他卻還在她身邊。
菲忍不住笑起來,她想側過身靠他更近一點,這一動她才終於發現了不對勁,菲摸摸摸地摸向自己的肚子,這一摸,突然「啊」一聲驚叫了出來。
菲這輩子就沒這麼驚聲叫過,尖叫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個傳說,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尖叫,青琉越本來睡得跟頭死豬似的,突然一聲驚叫聲在耳邊炸開,一下子就把他給炸醒了。
青琉越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起來,趕緊看向菲,火急火燎地問:「怎麼了?怎麼了?」
菲指著自己的肚子,欲哭無淚,「我肚子,青琉越,我肚子怎麼這麼大?」
「啊?」青琉越摸摸自己腦袋,「裡面有寶寶了啊,都七個月了,當然大了!」
「大你個頭啊,我什麼時候懷寶寶的我怎麼不知道?」
「哎!你都躺床上昏睡七個月了你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了!」青琉越說著又躺回床上,還不忘愛憐地摸摸她的發頂,「再睡會兒吧,還早!」
菲:「……」
青琉越還沒完全躺下又蹭地一下坐起來,眼睛骨碌碌地盯著菲瞧,一臉恍然醒悟過來的激動,「阿,阿,你,你醒了?」
菲都懶得翻白眼了:「……你終於發現這個可貴的事實了。」
青琉越可能太激動了,看著菲眼睛轉都不敢轉一下,像呆子似的,菲搖著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目光炯炯:「傻了?」
青琉越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地握在掌心,問了一句傻兮兮的話:「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他話音一落,菲低頭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菲用的力道也不小,疼得他「嘶」一聲,不過到底沒捨得多用力,只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來了深深淺淺
淺的壓印,卻沒滲出血絲,
菲抬眼看他:「是做夢嗎?」
這一問,她便愣住了,眼前的男子輪廓分明,眉目如畫,一雙深黑的眼睛在月光下顯得越發深邃而不可測,像是一潭幽深的泉,卻,隱約有淚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