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休息,如果沒什麼大事,過會就去伺候木小姐。」
「奴婢這就去。」那侍女熱淚盈眶的說著掀開被褥要去照顧梅兒,他也是沒攔住也只好隨她去了,說起來這個侍女年紀夠大的的,看上去也快要二十了吧!
剛才的侍女跑出去之後,沒有直接去梅兒的房間,而是跑到一處灌木叢附近,然後鑽進去找了找,從裡面掏出一把匕首,那是跟著她多年的寶貝,就是靠著這個她才能戰無不勝,又看了看和匕首放在一起的銀子,緊了緊手中的匕首向梅兒的房間走去。
梅兒因為淋雨的關係,又開始發高燒,但是卻還是清醒著的,她的頭很疼,似乎還出現了耳鳴,總之她覺得自己現在難受到了極點,這是門突然打開了,似乎是誰走了進來,好像是蓮花。
侍女將匕首藏在身後,一步一步的接近梅兒,床上的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似乎是發高燒了。
「小姐,奴婢是來伺候您的。」
「小姐?」
那個侍女覺得似乎聽到梅兒說了什麼,她的嘴在不停地動,似乎是在說什麼,但是聲音太小她聽不見,因為她有些在意梅兒說的是什麼,所以將耳朵湊到了她的嘴邊,她清晰地聽到了兩個字。
「姐姐!」
她瞬間慌了手腳,緊緊攥在手中的匕首也掉了下,她的呼吸開始紊亂,她慌亂的抓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想要對著她刺下去,但是刺到一半她再也下不去手了,她痛苦的捂著頭,那一聲姐姐一直在她耳朵裡回想。
她不想再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會悲傷,會難過,會後悔,她已經不想再經歷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了,她不想再一次品嚐那種失去的感覺了,為什麼要讓她想起來,為什麼要讓她想起那個可怕的日子。
回過神時,梅兒就跪在她身旁,靠著牆壁勉強支撐著自己,她連忙拿起匕首對著她,和她拉開距離。
「你,要殺我?」梅兒扯嘶啞的嗓子說道。
「那又怎樣,你還是乖乖去死吧!」
梅兒扯了個苦笑道,「你要是打算殺我,還是先讓自己別再發抖的好,我可不想死得很疼。」
這麼一提醒,她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抖得十分厲害,甚至她的匕首也早就不在她的手裡了,她趕忙又將匕首撿起來,但是這次連抓都沒能抓住。
梅兒把她的手伸向她說,「我突然想要一個身手不錯的人,你要跟著我嗎?」
「別瞎說了,我為什麼要跟著你?」
「因為你很像我的姐姐,就這樣。」
那個時候她覺得自己真的是腦子哪裡出問題了,鬼使神差的就把手遞給了梅兒。
「你有名字嗎?」梅兒問道。
她搖了搖頭,她生下來就沒有父母,怎麼會有名字。
「那我就給你起個名字,就叫你,」梅兒似乎有些遲疑,但是很快就說嗎「就叫你,蓮花。」
「蓮花?」
「如蓮花般純美,多好聽。」
蓮花點了點頭,她雖然沒讀過書,但是她知道蓮花是很漂亮的花,所以覺得這是個好名字。
「蓮花,把我抱回床上吧!這裡好冷。」
「是,奴婢等會給您弄些熱食來。」
就這樣那個侍女的名字變成了蓮花,似乎是因為蓮花又回來的關係,梅兒的心情好了很多,也不像剛才那樣難受了,整個人剛靠上枕頭就甜甜的睡去了,還不時的會笑一笑,似乎是在做什麼好夢,蓮花看了看覺得有些無奈,但是看在她給自己取名的份上就稍微陪她一會吧!
她細心地替梅兒掖好被角才放心的走出房門,臨出門時還有看了幾眼,確認真的沒事之後才放心離開,她剛轉身就發現秦凌宇正和拿著大小包袱的小六子站在外面。
「秦公子,您帶著這麼多行李是要上哪去?」
「有人追殺我,我必須先離開。」
「追殺?」
「嗯,院子裡的僕人怕也是因為我的關係,」他還沒說完,便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這封信你替我交給木小姐,一定要讓她看知道嗎?」
「是。」
蓮花其實很想說,那個殺手其實是她,她只是為了賺錢來的,並不是來追殺他的,但是看秦凌宇的樣子似乎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有人再追殺,而且突然對一個被追上的人說,我就是殺光那些下人的人,她怕是又要多照顧一個人。
這麼想著就把他們送到了門口,雨已經停了,小六子收起手中的油紙傘,替秦凌宇四處看了看並沒有什麼人,然後秦凌宇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姑娘,木小姐若是醒了,叫她一定要讀那封信。」
「秦公子,您已經說過一遍了,而且奴婢記性好著呢,木小姐一定會讀到的。」
「噢!那,我走了。」
最開始秦凌宇走得有點慢,但是慢慢地又走快了,似乎還猶豫著想要回頭,但是最後還是沒回頭,兩人到最後幾乎是跑著走的,很快便跑遠了,知道變成了一個圓點消失在遠方後,蓮花才關上門離開。
她在貧民窟住了是十幾年,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也不是沒有見過這種人,但是只有這一次讓她覺得留戀,或許是靠近了多年沒有感受到的溫暖,她覺得自
己突然又有了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卻又很快不屑一顧的嘲笑這想法。
她還記得自己是被一個老太婆撿到的,她自己也叫自己老太婆,然後她就被帶去訓練,似乎這個老太婆以前是個殺手,身手非常好,即使是在缺了一隻手的狀況下,兩年前她第一次贏了,事實上那個時候能贏過她的也有這個老婆婆了。
那是一次真刀的對決,她沒有用匕首刺她,而是用藏在嘴裡的針刺她,然後才用匕首給她致命一擊,太多次交鋒讓她知道正面迎擊是沒用的,她贏了然後把老太婆的屍體仍在在街邊,沒過幾天就不見了。
她拿著的匕首就是那個老太婆的,十分鋒利,她以前是最喜歡的,想了很多辦法想要把它偷過來,但是都被老太婆發現然後被死揍一頓,現在這東西是她的了,反而讓她不怎麼喜歡了,但是它很好用,所以她一直沒有丟。
她走到廚房,看了看還有很多東西,鍋裡還燒著一鍋粥,不過現在柴火已經滅了,粥也有些冷了,她熟練地將火生起來,然後盛了些熱粥,又找了些下飯的小菜,放進盤子裡就端著再回到梅兒的房間裡。
梅兒似乎還沒有睡醒,但是熱度似乎稍稍退了一些,應該是她乖乖的睡覺的關係,所以才會退的如此之快,不過她的眼睛似乎動了動,應該是快醒了,蓮花又在等了一會,果然梅兒醒了。
「小姐醒的正是時候,奴婢正好把吃的熱好,奴婢來喂您。」
「嗯。」
梅兒像是又變成了小孩子一樣,整個人都靠在蓮花身上,就像是在撒嬌一樣,不過撒嬌歸撒嬌,吃飯還是很乖的,她把粥吹涼後她就會自己湊過來吃,很快一大碗粥就被她吃的乾乾淨淨。
「小姐吃完了,就再睡一會吧!」
她扶著梅兒躺下後,端著餐具又離開了,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是這樣子相處的,至於有多長蓮花就有些就不清了,總之是在她發現庫存的大米都用完了的時候,似乎是一年之後吧!
梅兒這段時間一直躺在床上很少出門,但是身子養的也差不多了,因為待在床上養病很無聊的,所以她讓蓮花去給準備了針線和布料,自己一個人學起了做衣服,兩人都很少和人接觸,所以誰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樣與世隔絕的地方待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梅兒說她想要出去逛逛。
兩人隔了不知多久再一次踏進了有人過生活的氣息的地方,梅兒還是像從前一樣打扮,不過似乎秋天又到了,所以她穿了件比較厚的衣服,還加了一件披風,坐上蓮花昨天特意跑進城裡租了輛馬車,晃晃悠悠的她又睡著了。
玉貴站在牆角一直聽著這段話,二夫人是個脾氣非常不好的人,從前還趁著老爺不在的時候,偷偷叫幾個下人來欺負她家小姐,她自己也沒少吃過苦頭,但是她從沒想過二夫人會喪心病狂成這樣,但是仔細一想,應該只是傳言罷了,畢竟二夫人還好好的待在院子裡。
後來她十分在意這件事,還偷偷的去打聽了一下,但是鎮上的人似乎是被誰下了禁口令,全都閉口不提二小姐的事情,她下意識地覺得這件事太奇怪了,能讓全鎮人閉嘴的自然是官府,但是官府沒有做這種事的必要。
能夠讓官府聽從其號令的人,這個鎮子只有木家的人有這個本事,玉貴是萬萬沒有這個膽子去質問老爺的,但是到查到這個份上她是怎麼都不想放棄的,於是又偷偷地潛進二小姐以前住的宅院果然是空無一人。
後來她把這件事告訴了宇嬤嬤,因為她並不是木家的人,而且還是皇帝的奶娘,沒有人會有膽子動她,而且宇嬤嬤從來都是能說的就說,不該說的連嘴唇都不會動一下,只有這樣的人她才敢說。
「姑娘家,就不要再管了,陷得太深總是不好的。」
聽完她說的話,宇嬤嬤只是一口又一口的喝完放在面前的茶杯中的茶,不急也不躁,更沒有看到她的眼中有什麼波動。
「宮裡面,要殺一個人,可不會這麼費事,更不會有人亂說,更何況這裡,那姑娘福氣大著呢!」
宇嬤嬤喝完最後一口茶,又掏出放在袖子裡的念珠邊賺邊念叨著佛經,看那念珠上十分光滑,看上去已經把玩了很久的東西。
「嬤嬤為什麼從不在主子面前轉佛珠?」玉貴有些好奇的問道。
「因為我不信佛。」
「不信佛,為何要轉佛珠?」
宇嬤嬤停下手中的動作,盯著她說道,「信不信佛,與轉這佛珠無關,我只是求安心罷了。」
「安心?」玉貴不依不饒,還想繼續聽下去。
「小姑娘,要是照著宮裡的規矩,你早就死透了,這次就算是老嬤嬤的嘮叨,你聽完就忘了吧!」宇嬤嬤的還是那樣的溫和,卻讓人覺得發冷。
玉貴看著宇嬤嬤的眼睛,呆呆的點了點頭,「還記得,當年靈妃剛生下三皇子秦瀲的時候,生病了,沒有辦法才招來我這個乳娘,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那孩子的時候,他就躺在搖籃裡盯著我看,我輕輕地摸摸他的頭,他還會對我笑,那真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孩子,我是拿他當成自己的孩子養的,」
「為了護住那孩子,我這雙手都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現在再回想那些事情,我還是後怕,靈妃很早就沒了,我就怕沒能護住這孩子,日後到了陰曹地府都要聽靈妃的怨言,但是我護住了,這孩子還憑一己之力當上了皇帝,」
「小姑娘,我五歲的時候就進宮了,皇宮的一磚一瓦閉著眼睛都能說出個所以然,像你這樣的,我見得多了,把你的心思都收起來,要想護住你的主子,就不要再多嘴,免得連給你收屍的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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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寧嬤嬤便收起佛珠離開了,整個人都淡的像是快要融進空氣裡了,玉貴還在消化之前聽到的事情,雖然她剛才聽的到話裡並沒有什麼內容,確實讓她整個人都反應不過來了,不過寧嬤嬤最想說的還是讓她不要多嘴這點,她還是聽懂了。
她呆呆的一個人坐了一個下午,才恍恍惚惚的想起自己應該回去照顧桂花了,不過想想伺候桂花的侍女應該還有很多人,不然早該來找她了,所以打算出去逛逛,免得整個人都悶壞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日程也越來越緊張,桂花雖然算不上累,卻還是覺得有一股無名火壓在心裡,總想一吐痛快,但是她不能生氣,只是作為皇后必須做到的,然而就在這樣忙碌的日子裡離家的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