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的骨肉,誰敢說是野種?」男子打斷女子。
「主上……」女子哽咽了一聲,終是撲到男子懷中,傷心哭泣。
看著那相依相偎的場景,顧天心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從腳涼到頭,無一處不是冰冷刺骨,涼徹透心。
唇角慢慢的揚起,勾勒出一抹厭惡的冷笑,顧天心轉過身去,漫步目的,又格外絕決的,朝著濃重的夜色走去醣。
心中分不清是什麼感覺,不管是心情還是頭腦,都處於一片混沌之中,茫然得找不到方向。
顧天心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忽然,身後有人在她肩上重重拍了一下,她不由嚇得跳了起來。
「哈哈,三妹!你這膽小如鼠的性子,可是一點也沒有改變啊!」來人正是閆威武,打了勝仗的緣故,他笑得格外豪邁。
顧天心也牽強的扯了扯唇,乾澀的開口:「閆大哥。」
「你的聲音是怎麼了?是不是染上了風寒?快讓夜月給看看,別是你說的那個什麼……什麼疫來著?早治早好!」閆威武拉著顧天心就走。
顧天心又笑了一下,道:「閆大哥,我只是心願未了,很傷心,一傷心,我就會生病,不是鼠疫。」
「你什麼心願未了,大哥幫你!」閆威武很豪爽,當即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顧天心袖中的手指握了又鬆,鬆了又握,幾次反覆之後,才低道:「大哥,我只有一個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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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現晨曦,楚盛煌才緩步走回營帳,他和顧天心住一起的營帳。
一夜未歸,他的衣衫潮濕,頭髮也在滴水,像是才從水裡出來的一般,腳步沉重。
「主上。」夜月正端著銅盆等在帳外,看到楚盛煌從外面走來,不由愣了一下。
楚盛煌淡淡看了她一眼,駐足了一下,還是折身離開,留下吩咐:「王妃醒了告訴她,本王今日有事,不陪她用膳了。」
夜月莫名其妙的皺了皺眉,掀開帳簾走進去,可是下一刻就驚慌失措的跑出來,喊道:「主上!顧姐姐不見了!」
顧天心有賴床的習慣,每天都是這樣,夜月不催促她幾次,她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而且,帳中有準備夜壺,排除起夜的可能,這麼一大早的,顧天心到底會去哪裡?
夜月驚慌,楚盛煌臉色也很難看,大步進去帳中一看,果然裡面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
楚盛煌皺著眉,掃視了一圈帳中擺設,換洗的衣衫還在,銀票她身上沒有,而桌上……
還有已經冰冷的幾樣飯菜,做得很精緻,卻一口沒有動過,倒是哪壺酒,歪歪斜斜的倒在桌上,一滴不剩。
見楚盛煌直盯著飯菜瞧,夜月解釋道:「那是顧姐姐昨晚親自下廚做的,說是要為主上慶功的,主上……」
她突然意識到楚盛煌昨晚根本沒有回來,急忙閉嘴,主上辜負了顧姐姐一片心意。
「現在這個時候,她還能去哪些地方,你去找。」楚盛煌沉聲吩咐。
夜月應了退下,楚盛煌看著冷冰冰的飯菜,冷冰冰的床榻,突然感覺心底像是缺少了什麼,也冰冷得厲害。
大步走出營帳,深吸了一口氣,卻見閆威武笑著走了過來:「王爺!昨晚睡得好嗎?咦,怎麼一身都是水?沒下雨啊!」
楚盛煌沉默不言,閆威武卻繼續道:「這三妹也是,怎麼能讓王爺你這樣濕著不管呢?女子就要賢惠淑德嘛,難道是還沒回來?」
楚盛煌面色驀地一冷,瞇著凌厲鳳眸,問道:「她去了哪裡?」
閆威武「嘿」的笑了一聲:「三妹說王爺你成天忙碌,都沒時間陪她,她說新婚燕爾的你就冷落她,她很不爽,所以要去獵戶那買條鹿鞭,給你補補,哈哈——」
閆威武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好笑,顧天心不愧是女中豪傑,還敢給王爺吃鹿鞭,夠勇猛!
閆威武樂呵,楚盛煌的臉色卻很不好,冷聲問:「你讓她一個人出去?」
閆威武不以為意:「怕什麼,不遠處就有獵戶,她那麼大一個人,還會走丟不成?」
「……」楚盛煌沉默了一下,冷冷的看他一眼:「她
最好沒事!」
他說著,就屈指吹了聲口哨,一個騰身翻上奔來的黑色戰馬,大聲道:「給本王調集兵馬,搜尋王妃!」
閆威武是粗大條,根本不會覺得顧天心一個出去會有什麼危險,在他的眼裡,顧天心是讓他都覺得佩服的。
雖然他覺得楚盛煌太虛張聲勢了,但王爺命令以下,還是快速的去服從,軍令如山。
可是,當他們把康雍城都快翻遍了之後,閆威武也不得不緊張了,顧天心這麼大一個活人,當真找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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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雍城一家酒肆裡,兩個相貌普通,皮膚黝黑的男女臨窗而坐,桌上是昂貴的清酒。
看著下面天翻地覆的授尋,女子唇角一勾,玩味道:「當真不回去?不怕把他給急出病來?現在北營裡的瘟疫,可是很嚴重的啊!」
女子說話陰陽怪調,還有模有樣的翹著蘭花指,男子只是淡淡道:「不關我
的事。」
「嘖嘖。」女子用筷子敲了一下男子的頭,嗔道:「你這死沒良心的,沒心沒肺啊,小白眼狼啊你!」
正好樓梯處有官兵授查了上來,領頭的正是楚盛煌,眉眼犀利的朝他們看過去。
那男子後背僵直了一下,一把握住對面女子的手,拉到唇邊輕輕一吻,深深的嗅著,像是很陶醉的樣子。
女子白了他一眼,作勢掙了掙,沒能掙開,又扭了扭屁股,害羞似的埋著頭過去,一屁股坐到男子懷中。
男子摟住女子的腰,又在女子的臉頰上揉
捏了一陣,揉的女子的黑臉都變成紅臉了,似乎還要繼續往下,絲毫不忌諱正在大庭廣眾之下。
將士們都看得眼睛發直,直嚥唾沫,不知道是垂涎女子美色,還是給噁心的。
楚盛煌皺著眉,終是揮了揮手,帶著將士們走下了樓。
這時,那男子的脊背才放鬆了下來,不耐煩的推著懷裡的女人。
女人非但賴著不走,反而還嬌哼了一聲,雙手圈住了男人的脖子,朝男子的唇上吻去。
男子猛然瞪大了眼,下意識的想要將女子撂開,可是身後,卻聽到有人冰冷的吐出一個字:「走!」
腳步聲終於傳下了樓,那一群官兵風一般的再度離去,男子直直的看著窗外飛身上馬的白衣男子,眼底有著水光在閃動。
「怎麼?捨不得了?」女人的聲音乍然變成了清冽的男音,手指摩擦著男人濕潤的唇瓣,戲謔的耳語:「小心,你好甜。」
男子面露慍怒,狠狠去推身上黏著的女子:「你給老子滾開!混蛋殤離!竟敢占老子便宜!」
被叫做殤離的女子哈哈一笑,邪氣的挑眉,平凡的女子看起來也別樣風情。
「小心,是你先挑
逗我的哦,再說了,我是生意人,幫了你,怎麼著我也要收點利息吧?」
男子哼了一聲,狠狠的抹著嘴:「那你利息也收了,帶我離開這裡!快點!」
「真要走?」殤離猶豫:「要是楚盛煌知道了,他的王妃帶著我私奔,我會很麻煩的。」
「……」顧天心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使勁拽他耳朵:「你要不帶我走,我現在就告訴楚盛煌,是你擄了我!」
「別啊!」殤離立刻投降:「小心,你要謀殺親夫啊!我的耳朵……」
「你不是很能忍麼?怎麼這樣就受不了了?」顧天心卻覺得好玩,又去擰他另一隻耳朵。
殤離痛得嗷嗷大叫,陰陽怪調的哭泣:「夫君,奴家知錯了,奴家以後絕不再招蜂引蝶,只好好伺候夫君一人,夫君你別打奴家了,嗚嗚……」
「……」顧天心滿頭黑線:「你在鬼叫什麼呢!」
殤離的鬼哭狼嚎早就引來了酒肆裡其他的客人,一個個指著顧天心的鼻子,罵他打女人,不是男人。
顧天心默默汗顏,尼瑪老子本來就不是男人,再說了,老子這打的是女人麼?明明就是個人妖!
玩鬧歸玩鬧,正事還是要繼續的,殤離有時是混賬了一些,但正事還是做得有條不紊。
殤離說了,他在康雍城裡還有事,暫時走不開,便將顧天心帶到了一家農戶,他會盡快
帶她離開。
這裡是一家很貧窮的農戶,家裡之中父女二人,黑其他人一般皮膚黝黑,營養不良,但少女的五官卻挺好看。
顧天心還是戴著殤離給的人皮面具,穿著殤離買的布衫,扮作男子。
那少女眉目英朗,自稱阿英,顧天心想了想,也自稱阿天。
「阿英,你們平日裡就吃這些?」
顧天心和阿英在黃土裡撬著,看著那挖出來的一條條蚯蚓,顧天心汗顏了。
阿英笑了:「這些是款待貴客的,我們平日裡只吃茅草根,不但能做菜,還能解渴,可是好東西!」
顧天心再度汗顏,指了指裝在竹筒裡的一條條蚯蚓,乾笑道:「那個,我還是比較喜歡吃你說的那個……茅草根。」
阿英歪著頭想了想,點頭:「好吧,那把這個留給殤離大哥,他最愛吃這個了!」
「……」顧天心嚥了嚥唾沫,差點吐出來。
「阿天,你是殤離大哥的什麼人啊?殤離大哥從來沒帶人來過,你是第一個!」阿英好奇的問。
顧天心唇角抽了抽:「我啊,我是和他做生意的,只是在康雍城裡沒地可去,他為了錢啊,只得收留我。」
「呵呵。」阿英噗哧笑起來:「殤離大哥才不稀罕錢,他什麼都不稀罕,他說過,他這上半輩子活得幸苦,下半輩子,只想和心愛之人,攜手浪跡江湖!」
「啊?你說的是殤離麼?」顧天心明顯不信,殤離那浪蕩輕浮的殺手頭子,會有這麼浪漫的想法?開什麼國際玩笑!
阿英繼續撬著黃土,口中道:「你們都不相信,但是,我和阿爹是相信殤離大哥的。」
「……」顧天心似笑非笑的瞧著阿英,戲謔道:「你相信他,是不是喜歡他啊?」
阿英黝黑的臉上頓時酡紅一片,慌亂的擺著雙手:「沒有沒有,殤離大哥就像我
的親哥哥,我,我怎麼配得上殤離大哥呢?」
解釋等於掩飾!顧天心但笑不語,等阿英弄好,便和她一起準備回去,卻聽到有浩瀚的馬匹聲,震得地面都在搖晃。
這是靠近戰場的地方,戰爭又開始了,顧天心默默的歎了口氣,道:「阿英,你先回去吧,我待會兒再回去。」
阿英不解:「你要去哪裡?殤離大哥說了,不管我去哪裡,都要帶著你一起的。」
顧天心:「……」
好吧,她現在還得靠殤離帶她離開呢,還好她在康雍城的酒肆裡遇上了殤離,還好,要是晚了那麼一步……
顧天心閉了閉眼,掩去眼底的自嘲,和阿英一起往回走。
阿英是個很開朗的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說話像只歡快的小鳥,顧天心心情不佳,倒是顯得沉悶了許多。
眼看走到了村子口,卻發現火光沖天,雞飛狗跳,還伴著村民的哭叫聲,和各種訓斥聲,慘叫聲。
阿英和顧天心面色都是一變,阿英已經倉惶的跑了出去,大聲呼喊著:「阿爹!阿爹!阿爹你在哪裡?」
「阿英,你先別叫!」顧天心好不容易才追上阿英,摀住她的嘴,可是已經晚了,已經有不少士兵騎著馬狂笑著而來。
「喲!這裡有個妞兒,黑是黑了點,倒是比那些個貨色強啊!」一士兵猥
瑣的摸下巴。
「這妞是我先發現的,歸我了!我帶回去做媳婦兒!」另一個士兵跳下馬來,搓著雙手舔著唇,更是下
流。
「看你急得,你至今沒能娶到媳婦兒,兄弟我就讓給你了!不過你找到的那些銀子……」那士兵賊賊的笑。
另一個士兵爽快的擺手:「都給兄弟你了,我只要這個女人!」
兩個士兵像是在分贓,終於決定了下來,阿英嚇得發抖,去還是衝上去推開他們:「阿爹!阿爹你在哪裡?」
都到這種關頭了,還在記掛她的阿爹,眼見那士兵將阿英抗著就走,顧天心狠狠的磨了磨牙,站了出去。
「這位小哥,不好意思啊,這是我的媳婦兒,都已經進門好幾個月了,小哥你看……」
「你媳婦兒?」那士兵不屑道:「你媳婦兒又怎麼樣?現在康雍城已經被我們南蒼國佔領了!你們都是我們南
蒼國的俘虜,搶你媳婦兒又怎麼了?」
「……」顧天心暗驚,康雍城竟然已經被南蒼國佔領了?昨天不是還打了勝仗麼?怎麼會這樣?
想到早上楚盛煌帶著將士整個康雍城的尋找她,她心中一緊,楚盛煌將精力都花在尋找她了,還怎麼打仗?一定是被乘虛而入了!
顧天心很愧疚,又化作自嘲,關她何事?丟了康雍城的是楚盛煌,誰讓他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
南蒼國士兵簡直是土匪出身,搶錢搶人,只要有勞動力的,都要拉去做奴隸。
阿英被那士兵抗著跑了,顧天心無計可施,只有和村民們被綁在一起,趕鴨子似的趕著走。
康雍城的確是被南蒼國打下了,到處都是南蒼國的士兵在遊蕩,抄家似的,鬧得人仰馬翻。
士兵們把各個村搶來的人,都拉到康雍城的知府衙門裡,男男女女的,分開囚禁。
顧天心急得焦頭爛額,被綁著手,只有在屋子裡到處亂跑,又不敢踢門,外面有人把守。
該死的,這關鍵的時候,殤離那傢伙跑去哪裡了?再不來,阿英要是受到侮辱,看他怎麼辦!
掃了一圈屋內一個個跟非洲爛民似的苦力,顧天心深深的覺得,靠這些人,還不如靠自己要靠譜。
腦海裡急速的轉了轉,忽然靈光一現,有了主意。
「哎喲,哎喲,我肚子好痛啊!啊,我頭也痛起來了,好痛啊!是不是瘟疫啊!救命啊——」
房間裡,顧天心一直在門口大叫,本來不管是屋裡的奴隸,還是屋外的士兵都對她不理不睬,可是一聽到瘟疫,兩方都***亂了。
屋裡的人,想要把顧天心趕出去,屋外的迫於無奈,也只好打開門。
南蒼國那些士兵倒是聰明,不但口鼻捂著厚厚的白布,還指揮裡面的奴隸:「你們,把這個人拉去燒了!」
屋內的奴隸嚇得半死,說什麼也不去,最後,南蒼國士兵拔出大刀,指了兩個人:「你,還有你,不去的話,現在就宰了你們!」
那兩位奴隸嚇得面無人色,戰戰兢兢去抬起顧天心,顧天心蜷縮成一團,滿頭亂髮蓋住臉,一個勁的痛呼。
南蒼國士兵避著顧天心遠遠的,在後面指揮著方向:「前走,轉彎,右邊……」
顧天心暗暗的抽了下嘴角,趁著一個轉彎,立刻從兩個嚇得半死的奴隸手裡跳下去,一溜煙的就開跑。
那兩個奴隸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後面的士兵跟上來,才大叫道:「抓住他!來人啊!抓住那個瘟疫的!」
顧天心這個「瘟疫患者」,就在知府衙門裡玩起了群貓捉老鼠的遊戲,還不斷嚷嚷著:「瘟疫來了!我就是瘟疫!不想死的就都閃開了!」
雖然到處都在抓瘟疫,可是遇上瘟疫,誰也不敢去抓,反而避得遠遠的,生怕染上瘟疫。
>顧天心樂壞了,一間一間屋子的到處亂跑,終於在一間屋子裡找著了阿英,還有幾個姿色稍微好些的女子。
顧天心早就嚇跑了士兵,順利無比的就帶走了阿英,順帶解救了那幾位女子,可是才剛出門,就聽到一聲嘲諷的笑聲。
「瘟疫?原來瘟疫是假的,救人才是真的!」
這聲音……顧天心猛地一震,抬起頭來看向那說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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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一猜,來人是誰?(*_*)
貌似喜歡虐的比較多啊,不虐一下都不出來冒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