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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破殼而出無人識(一) 文 / 睦紫

    夜晚的烏山村格外寧靜,男人們辛苦了一天,早就爬上溫暖的大床打起了呼嚕,女人和娃娃們也不輕鬆,在蠻族中,男人負責去狩獵,女人則是在家要做各種家務,比如熏制前一段時間獸災帶來的大批吃剩的肉食,這些都是屬於女人的任務。而蠻族的小孩子們更是要經歷每天的訓練,在蠻族中,不論男女,每個人都應該有一定的力量,畢竟這大荒可不是什麼良善之地,若不能自保,遲早會成為妖獸們的美食。

    整個村子都靜悄悄的,唯有在村北處的族老家裡,一個瘦瘦小小的人影正在昏暗的油燈下擺弄著什麼,在這黑暗的村子中,這一盞油燈散發著的光熱溫暖了那人的心。走進觀看,才看清原來是嘴裡還叼著獸骨奶嘴的青紋在那擺弄手中的一枚長有環狀斑紋的蛋。

    青紋將那小蛋放在油燈下,稍微仰起頭,眼睛死死的盯著蛋殼,發覺並沒有什麼改變,青紋不由得有些氣餒。心裡暗暗忖道:「融大伯不會是在逗我玩吧,這東西我都看了這麼久,還是沒有什麼異常啊。」青紋卻沒發現自己的右手已經碰到了油燈上的火苗,只聽見青紋啊的一聲痛呼,手中的白蛋一下子摔在地上。說來也是巧合,青紋剛好摀住右手蹲在地上,那蛋殼在落在地上發出彭的巨響,竟是反彈向上,剛好砸在了青紋的眉弓處。青紋只感到腦袋一暈,便已經不省人事。

    此時在屋內,沒人看到,青紋的的眼角處流出鮮血滴在那枚小蛋上,鮮血在蛋上發出哧哧的腐蝕聲,空氣中更是瀰漫著一股令人忍不住捂鼻子的酸味。那蛋殼中似乎有什麼生物甦醒了一般,由內而外的撞著蛋殼,不出片刻,一隻小小的腦袋破殼而出,緊接著一條烏黑的泥鰍破殼而出。

    而青紋此時身上放出七色的霞光,一絲絲靈氣從空氣之中流入他的眉心,那還在留著潺潺血液的眉弓變得光滑如初了。那小泥鰍,不對,那是一條小蛇,通體烏黑,唯有那吐出的信子是粉嫩粉嫩的。

    小蛇似乎十分畏懼這七色光芒,在青紋身邊不斷的游動,嘴裡啾啾的叫著,卻是不敢靠近。好在那七彩光芒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七色光芒就重新回到青紋的體內,而青紋此時睡在地上。小蛇看到睡在地上的青紋,毫不猶豫的爬到青紋的身上,眼睛裡帶著滿足,盤住身子竟在青紋身上睡過去了。

    清晨,青紋微微晃了晃腦袋,醒了過來,昨天晚上的那一幕像放電影一般的在他腦海中回放,想到烏山鎔鄭重其事交給自己的那枚小蛋,青紋連忙爬起身子,看見只有幾片蛋殼留在地上。青紋著急的想到:「完了完了,鎔大伯說這東西肯定有玄機,讓我好生保存,我倒是好,才拿到手裡一個晚上,就只剩一個蛋殼了,這該怎麼跟鎔大伯交代啊。」

    突然,青紋的胸膛處傳來一陣細細的嘶聲,青紋臉色突然變得無比古怪,似乎忍著劇痛一般的扒下自己的皮衫。只見一條小黑蛇正咬著他的**,青紋連忙捏住那小蛇的雙頜,舉起手中的小蛇。看到這小蛇沒有長毒牙後,青紋這才鬆了口氣,臉色鐵青的看著突然襲擊自己的小蛇。

    小蛇似乎感到青紋的目光不善,害怕的縮了縮身子,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可憐兮兮的看著青紋。青紋畢竟也才是三歲的小奶娃,幾時見過這麼通靈乖巧的小蛇,不由得略帶好奇的逗弄著小蛇。

    「你是從那個蛋裡面爬出來的嗎?」青紋用手指了指地上的蛋殼,那小蛇略帶疑惑的看著青紋,顯然是沒聽懂他在說什麼,一個不注意,小蛇又爬上了青紋的腰間。青紋此時正在思考這突然出現的小蛇,又怎麼會注意腰間多出了什麼東西,待到那小蛇又是一口咬住自己,青紋這才驚醒,大聲呼痛,氣急敗壞的將小蛇又給摘了下來。

    看著小蛇那可憐巴巴的眼睛,青紋只能忍住憤怒對小蛇說道:「我看你身上有環狀的花紋,乾脆就叫你環環吧?你現在是不是餓了?走,我帶你吃東西去,不過你可不能再咬我了哦,你咬人好痛的。」

    說完這話,青紋一手提著小蛇的尾巴,連奔帶跑朝烏山虎家趕過去。族老離開村子之時就已經叮囑了青紋,讓烏山鎔照顧他幾天,所以這幾天青紋都將要在烏山虎家吃飯。此時烏山氏的娃娃們已經開始了新一天的訓練,而男人們也去大澤裡繼續監視妖族的動向了。

    到了村中那被火焰花的汁液染成火紅色的石屋,青紋停下了腳步,這就是烏山虎家了,在烏山氏只有族老家的石屋才是樸實的灰色,其餘族人家的屋子或多或少總會染上其他顏色的顏料,這也是烏山氏的傳統。

    站在屋外,青紋就聞到了屋內飄出的淡淡肉香,而被青紋捧著的環環也不禁揚起頭顱,滿臉陶醉的聞著空氣中的肉香,這兩個小傢伙可是餓得不輕呢。

    顧不上把環環的頭給按下去,青紋邁開步子,走到了大門口,掀開獸皮縫製的門簾跑進屋去,一邊跑一邊喊到:「柔嬸,我來吃飯啦。」

    只見一個三十歲的婦人急忙從內屋走出,這婦人長相普通,但是那恬靜的神態給人帶來了如沐春風般的溫柔。看到一頭大汗的青紋,婦人從房內拿出一條獸皮巾,柔和的對青紋說道:「你這小猴子是餓急了吧,快把身上的汗擦擦,別待會兒受了風寒,嬸嬸這就把吃食弄上來。」聽到烏山柔的輕聲訓斥,青紋摸了摸腦袋,他可是烏山氏的族人拉扯大的,自然不會埋怨嬸嬸的訓斥,感受到話語中的關切之情流於言表,青紋只會覺得溫暖。

    突然,青紋想到了環環也還餓著肚子,急忙對著烏山柔說道:「肉嬸,你這有沒有鮮肉湯,昨天鎔大伯給我的那個蛋孵出來了,就是這個小傢伙,看它的樣子也是餓急了呢。」

    烏山柔聞言後,這才看到青紋手心裡捧著的小蛇,眼睛裡露出幾分好奇,不過想到還餓著獨自的青紋,烏山柔暫時放下了這好奇的心理,急忙走進偏廳端出了一大盆烤肉和一小碗肉湯。

    青紋見狀。將手中的環環扔給烏山柔,拿起一塊烤肉胡亂的塞進嘴裡。見到青紋如此吃相,烏山柔無可奈何的說道:「你也不洗洗手,這樣吃下去可不衛生呢。」青紋費了好大力氣才嚥下些肉塊,一張小臉因為用力過度而憋的鮮紅,這才緩了口氣說道:「嘿嘿,沒事的,這麼多年我都是這麼吃飯的,我這肚子早就習慣了,再說,您做的烤肉實在是太好吃了,我怎麼慢得下來。柔嬸,這小傢伙也餓了,你先給它吃點東西吧,我等下還要趕去練武場呢,遲到了這麼久,不知道斛六叔要怎麼懲罰我呢。」

    正在把玩著手中環環的烏山柔聽到青紋的話後,笑瞇瞇的說道:「你這小猴子嘴還真甜好吃你就多吃點。」說完這話後,烏山柔小心翼翼的將環環放入那湯碗之中,暈頭轉向的環環見自己總算是解放了,尾巴稍微一蹬,在那湯碗中游弋。嘗了一口肉湯後,只聽見碗中發出噗嗤噗嗤的吞嚥聲,整整一碗肉湯就落進了它的小肚子,意猶未盡的望著烏山柔。

    烏山柔見環環如此人性化,輕輕一笑,將環環從湯碗裡拿出,端著湯碗又回到了內屋。青紋哪裡顧得上環環,飢腸轆轆的他正在不停的消滅這一大盆肉呢。一邊吃,一邊想到:「在阿爺那裡,可沒有機會吃到這麼美味的石屋哩,果然阿爺說的對,以後還是要娶個婆娘來做飯,這些家務事,男人可是插不上手哩。」

    環環見到青紋對著烤肉大快朵頤,不理會自己,委屈的哼哼的幾聲,聞著那誘人的肉香,只見環環張開嘴巴,那嘴巴在空中突然變得無比巨大,一口吞下了接近一半的肉食,只見那些肉食進了環環肚子之後,它打了個飽嗝,在外表上看去,竟沒有留下任何烤肉的痕跡。青紋被這一幕嚇得直接噎住了,正好烏山柔端著一大碗肉湯走了進來,青紋連忙搶下肉湯,望嘴巴裡猛灌,總算是把卡在喉嚨的肉塊嚥了下去。

    烏山柔見到一會兒功夫這烤肉便少了一半的份量,語重心長的對青紋說道:「青紋啊,這些蚩吃食又沒人跟你搶,你慢點吃不打緊,我估計你斛六叔是不會太過嚴厲的懲罰你的,像剛剛那樣噎住可是很危險的呢。」

    總算緩過氣來的青紋聽到烏山柔的這番話,苦兮兮的解釋道:「柔嬸,這些肉食大部分都被環環吃掉了,我吃東西可沒有這麼快呢。」

    就在烏山柔露出滿臉不信的表情時,剛剛那一幕又出現了,只見環環又一次的張開小小的蛇嘴,在空中突然變大,一口將那大碗中的肉湯給喝了個精光。

    烏山柔一直保持這張開嘴巴的驚詫模樣,一直到青紋轉身離開,提著環環離開,烏山柔都沒有從剛剛那一幕中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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