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石階上突然出現的老頭,眾人一陣驚訝,有人急道:「山腳不是有人把守嗎?怎麼還讓閒人上去了,快找人把他拉下來啊!」
「不用了!」董源清放下望遠鏡,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因為他就是尤成!」
啊!眾人一陣驚愕,這就是二十年前打遍武林無敵手的七絕手尤成?怎麼老成這個樣子,看上去一副隨時都要死的模樣,這個樣子還怎麼決鬥,只怕爬上山頂自己也累的半死了吧。
但尤成看上去雖老,但步伐還是很穩,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山頂走去,顯得不急不燥,雖然步履緩慢,但始終沒有停下。
終於尤成一步邁上了山頂,回望了一下山腳,自己也好像感到很滿意地樣子,很是欣慰的笑了笑。
范東看到上來位年邁體弱的老人,臉上絲毫沒有驚奇之色,只淡淡地笑道:「你終於來了!」
尤成駐足遠眺了一下美景,欣然地說道:「風景不錯,你果然挑了個好地方,看來我們可以一戰了!」
說著向范東看去,兩人眼神對接,尤成的氣息立時發生了變化,變得鋒銳起來,身子也突然的挺立起來,全身的皮膚發出一陣繃緊弓弦似的響動,好像被熨斗熨過了一樣,變得光滑無比,眼睛裡面精光四射,哪裡還有衷老的樣子。
這詭異的一幕驚得四周觀戰的人群發出一陣驚呼,怎麼從一個耄耋老人一下子變成了只有四十歲許的中年人了!
只有范東臉上絲毫未動,早在尤成上山之時范東便已查覺,尤成的異狀也難逃范東的靈覺,尤成雖然外表一副衰敗的樣子,可在范東的靈覺視界中,尤成的心、肝、脾、肺、腎之中隱藏著大量的生機之力,便知這可能是尤成修習的一種詭異法門,鎖住體內生機延緩自己衰老的法門。
「枯木神功!」正在觀戰的董源清腦子裡靈光一閃,脫口而出,見四周的人都好奇的注視著他,也就耐心解釋著:「這是西域禪宗的一種秘術,平時把血氣歸於內竅,外表如冬日裡的枯枝敗葉,其實是把精華蘊藏在深處,鎖的越久氣機越是強大,必要時放出氣機幫助自己接敵或是沖關。」
「啊!」旁人皆驚,「那這麼說范東豈不是要有一番苦戰了?」
董清源也沒有回答,只是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這會尤成瞬間變化,身上的皮膚迅速繃緊,蕩漾起強大的生命力,所有的衰老一掃而空,整個人年輕的幾十歲,變成一個氣勢凜然,飛揚跋扈的如天上翱翔地雄鷹一般地強者,傲然地說道:「不錯不錯,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修練了十幾年的枯木禪功,今天終於找到了對手。」
一句話說完,尤成身上的衣服開始獵獵作響,這是身上大量地血液沸騰,循環到皮膚表層,而帶動地皮膚拉伸,從而振動衣服,並不是風吹起來的,顯然尤成已經燃燒起了戰意。
武功練到似尤成這般,都會覺得很寂寞,因為到了那個時候很難再找到一個真正的對手。
所以有人不惜「求敗」,因為他只要遇到一個真正的對手,縱然是敗了,也是愉快的。
尤成現在也感覺很是興奮,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到達了一個巔峰,整個人都猶如一柄出鞘的利劍一般,帶著閃閃的寒光向范東刺去。
山頂的平台很是寬闊,兩人還相隔著一斷距離,但尤成的步子卻邁的很大。
尤成每走一步,都會在堅硬的石板上面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每個腳印的深淺大小都一模一樣。
范東則盯著尤成留下的腳印在怔怔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三月正是春暖花開之際,吹面不寒楊柳風,但尤成卻帶來了一股刺骨的寒意,雖然看來不經意的走著,其實在暗中催動著內氣,協調的著四肢手足,所以每一步跨出都距離都完全一樣,絕對不會出現絲毫偏差。
四周觀戰的人也大氣不敢出一下,他們也清楚,等尤成的內氣催動到極致,氣勢也達到頂點之際,尤成就會停下來,那時就是決一生死之際。
到了那時,兩人中就有一個人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尤成的步子越來越快,留下的腳印也越來越淺,顯然他的身體內外都達到了極點,這時他的一招攻出,必將無堅不催,勢不可擋。
只是尤成卻突然停了下來,動作嘎然而止,垂手站在那裡,好像根本沒有動過一樣。
這突然的由動到靜,讓一旁觀戰的人群難受的都想要噴血,好像做那事一樣,眼看就要到釋放之際,卻又停下來時的那種滋味,差點都要喊出退票來了。
尤成卻是心中有苦自己知,在他準備出手的那一剎那,卻突然發現范東不見了。
雖然范東人就坐在那裡,但在尤成的氣機感應之下范東確確實實的消失掉了。
范東全身上下陷入一片空靈之中,氣機與整個獅子峰完美的交融在一起,確切的說范東就是這山,就是這水,就是這方天空大地。
這種感覺讓尤成十分的難受,蓄勢待發的一招,卻發現攻無可攻,甚至有種被這方天地所排斥的感覺。
范東笑了笑,從身後摸出一套茶具來,悠然的開始洗茶、沖茶、泡茶,然後倒入面前的茶盅之中,拿手一引,說道:「請!」
尤成臉色變幻了一番,終於露出一抹苦笑,盤腿在范東對面坐下,拿起面前的茶盅,一飲而盡,茶汁清香,但尤成滿嘴只有苦澀之意。
范東淡淡地說道:「我和梅老曾見過一面,當時梅老拿出了最好的大紅袍
招待我。我這裡沒有大紅袍,只有山裡的一些野茶,希望你不要見怪。」
尤成嘴角動了動,似在回味嘴裡的茶味,又像是在回想自己這一生的過往,良久,終於頹然地說道:「我敗了!」說完身子就像洩了氣的皮球,萎縮了下來。
范東沒有看他,只是繼續說道:「梅老臨終之時托付我,看到你後提點一下你,不要讓你走他的老路,你知道你敗在哪了嗎?」
尤成抬起頭來看著范東,眼神之中儘是茫然之意。
范東笑了笑,轉身站起,對著身後的山壁凌空虛劃著,一邊說道:「楚莊王曰,夫止戈為武。修練武術的本身只是為了自身的解脫,力量不過其是附帶的東西,你用掌握的力量能夠打敗所有的人,你能打敗你自己嗎?」
尤成頓時陷入了一片苦思之中,范東笑了笑,沒有再作理會,飄然下峰,待人走之後,身後的山壁突然崩裂,碎石紛紛落下,現出一個碩大的「武」字來,氣似而神不似,變化玄妙,其縮也凝重,似尺蠖之屈,其縱也險勁,如狡兔之脫,淋漓酣暢,雄渾剛健,俊逸處如風飄,如雪舞,厚重處如虎蹲,如象步。
尤成盯住這個「武」字,不禁目眩神馳,一時呆傻的坐在那裡,沉浸其中,渾然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