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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童年樂園 文 / 半枝老煙槍

    差不多的時候,小舅一家也來了,琴琴一時來就甜甜的一通恭賀新喜的拜年,然後就跑到范東面前,伸手一攤,說道:「東哥哥,我的新年紅包呢?」

    范東見了在琴琴手上一打,沒好氣地說道:「你在這裡都是表姑姑了,你還好意思問我要紅包?」

    琴琴撅著嘴說道:「誰讓這一塊就東哥哥你混的最好,不找你要找誰要!」

    幾個表哥也在一旁起哄道:「對,就找你表哥要,他現在都是大老闆了。」誰讓表兄妹中琴琴最小呢,一屋子人都寵著她。琴琴得到了支持,又把手伸出來,得意洋洋地看著范東。

    范東無法,從錢包裡抽出二百塊錢來給了琴琴。

    琴琴接過錢,有些不滿意的嘀咕著,「才兩百塊啊!」范東一聽,作勢欲怒,裝作要收回,琴琴見狀把錢往口袋裡一塞,蹬蹬蹬地跑掉了。

    過了一會開飯了,酒桌上表哥上自然拚命的勸著范東酒,幸好范東現在千杯不醉,自是來者不拒,左一杯右一杯的和幾個表哥拼起酒來,直喝的幾位表哥都大了舌頭,才收住了勢,喜滋滋地嚼著大舅媽特意為范東留出來的鍋巴,吃的香甜極了。

    吃過了飯,小舅和范東老爸領頭,帶著表哥們打起了牌,打的不大就為個樂子,拉范東上桌,范東沒幹,卻心心唸唸想去大舅家的老房子那裡看看。

    大舅聽了就帶著范東去了後山的老屋那裡,大舅家原來住的地方可真是塊風水寶地,正好在半山腰子那裡,整個山頭就大舅一戶一人家,門口正好一條半圓形的溝渠把大舅家圍在裡面,房前屋後栽滿了果樹,什麼杏樹、梨樹、桃樹、棗樹、柿子樹,河溝裡還有荷花菱角什麼的,范東小的時候沒有那麼多零食吃,在大舅這裡可是吃了個過癮,每次肚子都吃的鼓鼓的飯都吃不下去。

    跟著大舅爬了半天的山,終於到了老屋子的舊址,門口的河溝早干了,露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縫,幾間老土坯房也早就塌了,只留下一些殘垣斷壁,屋前屋後的果樹也沒有了,整個山頭光禿禿的,充了一種滄桑的灰敗感。

    大舅兩手一攤,說道:「看吧,什麼都沒有了!」

    范東見入目皆是一片灰涼,只能根據那幾堵殘牆,推測還原小時的場景,忍不住問道:「那些果樹幹嘛不移下來接著種?」

    「那些樹種都老了,那還是你姥爺年青時候種下的一些果樹。」大舅對范東解釋著,「再說那麼大的樹,靠你幾個表哥和我也弄不下來,請人的話人工就要多少錢,所以不如砍了。」

    范東不知道那些樹有那麼些年頭了,看來果然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現在沒人栽樹了,以後的人們也沒樹蔭鮮果好享用了,默然了片刻,登向以前老屋後的山頭上爬去,說是山其實都是些連綿不絕的低矮的山坡。

    等范東上了山頭放目一看,卻感到一陣刺目,記得以前這裡也是連綿不絕的青翠山巒,山上滿是鬱鬱蔥蔥的樹木,如今山上荒涼一片,寸草不生,有些地方的岩石已經直接裸露在外面,范東如今感覺何其敏銳,只感到整個山體的生機在不斷的流失著。

    范東大驚失色,連忙問道:「大舅,那些樹呢?怎麼都砍了?」

    大舅苦笑了一下,略帶嘲諷地說道:「還不前些年,縣裡的頭子們去法國考察了一圈,說法國那有個種葡萄比較出名的地方,釀出來的葡萄酒全世界都有名,說那地方的啥緯度和咱們這也是一樣的,回來以後也號召著全縣坡地都種上葡萄,說要打造成世界有名的葡萄酒生產基地,鄉里就逼著我們種,把以前的雜樹砍了,種上葡萄,結果當年看還好好的,一個冬天一過,葡萄苗全死了。」

    大舅說到這也氣憤地說:「大傢伙白辛苦一年不說,還陪了一筆種苗錢,後來有人去縣上鬧,縣上也只說是管理技術不行,後來有個農業專家說我們種的品種就是不耐寒,只能種在溫熱的地方。這麼一折騰這些山就荒掉了,現在連個撿柴火的地方都沒有了。」

    范東聽的一陣咋舌,種植物在在別的地方水土不服,這並不奇怪。正所謂桔生淮南則為桔生淮北則為枳,我們早就懂得這個道理,它甚至可以說是常識。常識為什麼還會犯錯?說到底還是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的老問題在作祟。只想政績、不講規律,沒有充分調查研究就倉促上馬,這不就是官僚主義的典型表現嗎?只可惜了這鬱鬱的青山,如今化為荒涼一片。

    「那最後政府也沒給你們什麼說法嗎?」范東問道。

    「什麼說法?鄉里推縣裡,縣裡推林業局,林業局又找不到人,最後就這樣了唄。」

    范東聽了後只能沉默了,為自己小時候的樂園默哀,大舅看了看,就說:「小東,這也沒啥可看的了,我們回去吧!」

    范東想了想,「大舅你先回去吧,我還想在這轉轉。」

    大舅聽了也沒說什麼,只叮囑道:「那你玩一會就回來,晚上還要去你小舅家呢。」

    范東點了點頭大舅就轉身往回走,范東出神的盯了會,見大舅走遠了,便縱身從山頭往下跳去,猶如一隻大鳥般地在空中滑行了一段,飄落在地上,這邊的山腳這裡有一條河流,都是上游水庫中放出的水,夏天表哥常帶著他來這裡洗澡,那水清澈涼爽,水流也不急,是范東中的又一個充滿快樂的地方。

    可一到這裡,范東又傻了眼,原先十幾米寬的河流,現在只剩中間一米來寬的小河溝了,河水又急又濁,兩岸全是刺目的漫漫黃沙,依稀還能看到遠處有些還沒拆走的采沙設備。

    看到又一處童年的聖地被破壞的面目全非,范東也感到一種深深的悲涼,一個本來如世外桃源的童年樂園,這在當時也許是最最平凡不過的。但現在回想

    起來,那可真是一段「純淨快樂」的生活。重重疊巒的黛山,蔚藍如勿忘我花般的天空,傍晚遠處升騰起人家做飯的裊裊白煙,身邊數不勝數的野花碧草,還有啾鳴不止的活潑的鳥兒,這些青山綠水的回憶片斷,已成為范東心中一個永不磨滅的印跡。

    可如今這些都沒有了,范東實在想不到,如果以後自己有了孩子,還能過上像自己小時候這樣的純淨快樂的生活嗎?范東沿著這鬆軟的河床慢慢地走著,想著大舅一家的窘迫境遇,這荒涼的山,混濁的水,腦子裡隱隱閃過一個想法,自己為什麼把它重新打造成一個世外桃源般的人間仙境呢,這樣不僅解決了大舅一家的工作問題,還留住了兒時的美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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