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看了好久,周怡晨輕輕放回了雕像,卻在一邊又發現了一座蘇然的雕像,雕刻的栩栩如生,不知道怎麼了心裡就一陣煩亂,於是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東大哥和蘇然姐很熟?」
范東點點頭,老實的答道:「她是我女朋友,那天只是不想在下屬面前暴露我們的關係。」
聞言周怡晨的眼神黯淡下來,輕咬朱唇,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范東見狀,若有所覺,但一時又不知該怎麼說好,想了想溫言說道:「蘇然是我女朋友,我們的感情很好,我們……」
「別說了東大哥。」周怡晨打斷了范東的話,勇敢堅定的抬起頭來注視著范東,「我只想靜靜的站在你的身邊,默默的看你完成每一次的創作,不奢求走近,也不祈求擁有,只想在回憶中留下一些美好,當作永恆!這樣可以嗎?」
范東被周怡晨突如而來的言語攪動的腦子裡一片片空白,周怡晨說完卻輕鬆了下來,看見寫字檯上已經鋪好了紙張,問道:「東大哥這是準備創作什麼?」
范東回過神來,解釋道:「上次嚴老師說的包廂我準備收抬出來兩間,想著給作幾副字畫放在裡面。」
蘇然聽了精神一振,目光亮閃閃地說道:「那東大哥你快開始吧,我幫你研墨。」說著熟練的研起了墨,舔起了筆。
范東閉目醞釀了一會,挑了些風致趣的詞句,揮毫而就。而周怡晨則在一邊安靜的研著墨,適時的為范東更改紙張,舔筆送墨,一時間屋子裡頗有幾分『綠衣捧硯,紅袖添香』的意境。
不知怎麼了范東今天的創作熱情特別的高漲,幾副詞句寫完又示意周怡晨鋪上四尺全開的宣紙,取大毫揮灑勾勒了起來,只幾筆,幾段縱橫交錯的梅枝便描繪了出來,換過筆來圈畫著梅朵,周怡晨一見這是在畫梅,一邊取過了硃砂,小心的調配著。
有了周怡晨的配合,很快一幅生機盎然,致含蓄的紅梅圖便作好了,好像離的老遠梅花的清香便撲鼻而來。范東看看自己也覺得挺滿意,在圖的右上角題上『報春』兩個字,落了時辰。
周怡晨一邊看得心醉不已,小臉都紅撲撲的,沉浸在其中,良久由衷的說道:「縱橫蒼勁,意趣天成。東大哥只半天工夫便接邊作出幾副佳作,我看以出品數來算東大哥當得首屈一指了。」
范東淡笑了一下,謙虛的說道:「那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平時我也作不出這麼多來。」
周怡晨聽了高興地說道:「這麼說我對東大哥有幫助了,那以後東大哥創作的時候我都要在場,不許拒絕哦!」說完小心翼翼的收起幾副作品,以揚手道:「我替東大哥拿到嚴叔那裡去裝裱,明天再過來。」說完樂滋滋的小跑著走掉了。
第二天一早,周怡晨便過來了,隨行的還有嚴順。嚴順呵呵的笑著說:「昨天看到小晨拿過來的大作,心裡實在癢癢,今天便不請自來了,范兄弟歡迎嗎?」
范東忙把兩人讓了進來,兩人卻回身,不一會搬了一大堆紫檀、黃花梨、青田石的材料來,嚴順見范東疑惑,便笑道:「范兄弟的雕刻技法堪稱鬼斧神工,我見所用儘是一些材質太過普通浪費了范兄弟的技藝,所以給你找了些好的材質來,不過不讓你白用。」
說著摸出了個木盒,范東認得這是嚴順上次拿出的雞血石。嚴順接著說道:「這塊雞血上次贈予范兄弟,你卻不收,我想著請范兄弟巧施慧手,幫我雕琢一番送予我的老師傅廣先生。」
嚴順如此一說范東不便推辭,接了過來,取過雞血在手心處感悟著材質紋理,正揣磨著老媽買菜回來,見到嚴順兩人愣了一下,范東為二人介紹一下,周怡晨已經蹦蹦跳跳的跑到老媽身前,親熱地說道:「阿姨你不記得我了,上次我和我父親還來過的。」
老媽回想起來,也樂呵地說道:「記得,這麼漂亮的姑娘阿姨怎麼會不記得呢。」
周怡晨臉上一紅,也說道:「沒有了,阿姨才顯得年輕呢,看上去才四五十歲。」把老媽逗的喜笑顏開,不過周怡晨也沒說謊,范東母親看上去也就五十出頭的樣子。
兩人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把老媽高興壞了,高興的宣佈:「今天中午都別走,都在家吃啊!」周怡晨和嚴順也沒客氣,應了下來,老媽喜滋滋的去後面忙活起來。
幾人聊著天,范東卻一邊揣磨構思著,一邊回想傅廣的生平,傅老爺子書畫一道卓有成就,猶其擅長花鳥,作品甚為傳神生動,傅老爺子自己也頗為得意,自號『鳴叟』。范東想著,根據雞血的紋理,推敲出了完整的構圖,便回到了房間,周、嚴二人跟著進去,屏息凝視。
范東閉目觀想了一會,待得整個作品的形象已經在腦海裡時范東拿起了刻刀,刻刀在范東靈活的手腕控制下彷彿有了生命,靈活的飛舞著。隨著范東的揮舞,一隻站在樹樁上引吭高歌的小黃鸝被雕了出來。
這隻小黃鸝正愉快的歌唱著,讓人一見不禁心生喜愛,想要接近它。剛一動念頭,便發現小黃鸝正警覺的看著你,彷彿隨時都會飛走,你正氣餒時卻發現小東西正在偷笑,又好像在逗你玩一樣。
范東吹去表面的浮屑,又用細砂紙細細的打磨了一番,交給了嚴順。嚴順拿在手上左看右看,欣喜的叫道:「神乎其技,活了……活了一樣!」
周怡晨也湊了上去,兩人細細把玩著,過了許久,樓下老媽喊著吃飯了,嚴順才小心的把雞血石放回了木盒,塞進了衣服的內口袋。
午飯時老爸特意相陪,知道嚴順是省書法協會的常任理事時,恭敬的不得了,在父親眼中這就是大知識分子,大書法家啊,嚴順好笑的說道:「范師傅,您兒子的藝術造詣比我高多了,他的那些作品拿出去,幾萬幾十萬爭搶著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