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親王本就人脈凋零,再這麼殺來殺去,越發顯得無比淒涼,豈不讓其他番邦笑掉大牙,不小心行事怎麼行!
「有道理,」木清洢點頭,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鐵王養病的別苑離京城不遠吧,不如我們去探一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是坐在這裡得吧得吧說,不會有什麼結果,不如親自走這一趟。不然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僅僅只是懷疑而已,豈能貿然上門詢問。
「好主意,」蒼瀾淵點頭表示贊同,但立刻以一句話滅掉木清洢的熱情,「不過你身體不方便,不能亂來,我一個人去。」
「……好吧,」知道不可能拗過蒼瀾淵,木清洢也不想惹他不痛快,也就應了一聲,「你要小心,探不到就探不到,不可強求。」
「我知道,」蒼瀾淵想了想,又問道,「不過,鐵王就算修練邪功,也必定極其小心,難以看出破綻,如何確定?」
「其實也不難,」木清洢得意地挑眉,終於有你不知道的事了吧?「一般修練邪功之人,身上都帶有戾氣,面色青灰或青白,而且心浮氣躁,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喜怒無常,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定能瞧出些端倪。」
有道理。蒼瀾淵點頭,「清洢,你還真是無所不知,我今日又長見識了!好,我今晚就去探他一探,你安心等我回來……鄭重警告你,不准私自行動,偷偷跟去,否則我會很生氣!」
太子殿下生氣,後果會很嚴重!不過木清洢很清楚,他這是在心疼自己,所以心裡暖暖的,很舒服,乖巧地點頭,「知道了,我不會亂來的,你放心。」頂多囑咐風暮到時候機靈點兒,多注意著就是了。
得了她的保證,蒼瀾淵這才放下心來,出去為今晚的事做準備。
木清洢來回踱著步,目光閃閃。
霍雨彤在門口道,「太子妃別打主意了,殿下吩咐屬下,好好看著太子妃。」
「我、我哪有!」被說破心中算盤,木清洢卻死不認賬,「我只是在想接下來的計劃而已,沒有其他。」
霍雨彤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對了,柳家有消息嗎?麟兒醒來沒有?」雖然這才一天不到的時間,自己的藥再好,也沒那麼神奇,但木清洢還是希望那孩子快點醒過來,一來可以保住一條命,二來麼,自然是能夠幫上她一些忙,儘管找到兇手,以免再有其他人被害。
「暫時還沒有,方才靜妃娘娘來過,詢問麟兒的病情,屬下已告訴她,耐心等待。」
那看來是自己睡覺時候的事了。木清洢點頭,也就不再多說。
夜深之後,蒼瀾淵與風暮穿好夜行衣,悄然前往鐵王蒼鴻軒所在的別苑。
木清洢因為睡了一個白天,雖然已時值半夜,她卻了無睡意……大半還是讓蒼瀾淵給鬧的,雖說他武功高強,身邊又有風暮保護,但這世事無絕對,萬一出點什麼事,她豈不要懊惱死。
好在情形沒她想像的那麼糟,什麼都沒發生,兩個時辰後,蒼瀾淵在天色微明之時,回了東宮。
「你總算回來了!」木清洢正急得團團轉呢,一回頭看到蒼瀾淵就在自己身後,頓時驚喜莫名,想也不想就一把將他抱住,越摟越緊,「你再不回來,我就、我就……」
感覺到她瘦弱的身體瑟瑟發抖,顯然是真害怕了,蒼瀾淵心疼地回抱住她,「小笨蛋,別擔心,我不會有事。」
木清洢抱緊他,想到以前自己每次不跟他打招呼就單獨問出,他在家焦急等待的時候,是何種心情……應該就跟她一樣,六神無主,心急如焚,恨不得將整個京城都翻過來!「對不起!」她忽地哽咽著道歉,「以前都是我不好,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偷偷跑出去了,對不起……」
兩人夫妻這麼久,自然是心有靈犀,蒼瀾淵瞬間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不禁又是好笑,又覺得欣慰,「小笨蛋,終於知道錯了?好,那我就大人大量,原諒你啦!好了,別哭好不好?你懷著寶寶呢,情緒太過起伏,對你不好。」
女人,你總算明白我之前每一次不見了你,是何種心情了!雖說這一天來的有點晚,讓我幾次都忍不住想要狠狠「罰」你,但到底能守得雲開見月明,就算受再大的折磨,我也不在乎!
「我知道……我知道……瀾淵,你對我真好……」眼裡的淚滑出眼眶,木清洢卻在笑,她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最幸運的女人,遇到這麼好的男人,要再不好好把握,豈不成了笨蛋、白癡了嗎?
一見親親愛妃哭,儘管知道她不是因為受了委屈,而是……有那麼一點自責啦,蒼瀾淵還是有點慌神,趕緊著又是哄,又是勸,又是小雞啄米一樣在她臉上親來親去,吻走那些淚珠,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她哄好,那叫一個手忙腳亂。
看著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木清洢也有點不好意思,咬著嘴唇、紅著臉偷笑,暗道以前常聽人說,懷孕的女人比較容易多愁善感,她還曾經嗤之以鼻,現在看來,貌似有點道理?不然依著自己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性格,竟然也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哭給人看,也真夠丟人的。
「不哭了?」親親愛妃終於露出笑容,眼角還帶著淚,猶如梨花帶雨一般,說不出的嬌俏可人,蒼瀾淵是越看越覺得心癢難耐,輕輕捏一下她的下巴,「女人,我這輩子是栽在你手裡了!我警告你,不准離開我,聽到沒有?」
「當然不會,」木清洢摟住他的脖子,熱情萬分地親下去,好一會兒才鬆開,微微喘息著道,「我們就快有寶寶了,我們跟寶寶會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好……」蒼瀾淵深深將她擁入懷中,心頭這酸酸澀澀,卻又無限滿足的感覺,就是幸福嗎?
兩人你擁著我,我擁著你,親來親去,膩歪了好一陣,別說房間裡了,整個院子都能感受到他們的幸福和滿足,粉紅泡泡滿天飛。
終於互表衷腸夠了,木清洢想起正事要緊,「情況如何?那蒼鴻軒有什麼可疑之處?」
蒼瀾淵皺眉搖了搖頭,「我在暗處仔細觀察了他兩個時辰,並未發現可疑之處,他身體瘦弱,臉色白中泛青,神態疲倦,分明是病體依舊,實在看不出有修練邪功的樣子。」
這麼說,蒼鴻軒的邪功難道已入化境,從表面看不出端倪,更不見身上有戾氣,無跡可尋了?木清洢撓撓眉心,感覺事情相當棘手,「一點都看不出異常?」
蒼瀾淵搖頭,「看不出。」
怎麼會這樣?木清洢皺眉,是蒼鴻軒太會隱藏,還是他們想錯了方向,事情跟他沒有關係?
驀地想到那幫跟麟兒一起去釣魚的孩子所說的話,她趕緊問道,「那蒼鴻軒頭上有沒有受傷或者包紮?」
「對了!」蒼瀾淵猛地想起,砸了下掌,「你不說我倒忘了,鐵王頭上確實包著白布,不過我聽服侍他的人談論起,說是他前幾日身邊沒人時突然發病昏倒,不小心撞到桌角所致。」
木清洢冷笑一聲,「會有那麼巧的事?蒼鴻軒病了這許久,從未在病發時摔倒過,偏偏在這時候摔破頭,沒有問題才怪!」世事無巧合,這絕對就是證明他與事有關的證據!「可惜我沒有理由親自看一看他的傷口,否則是撞的還是被人打的,我一眼就看得出!」
蒼瀾淵思慮一會,也確實想不到正當理由,讓她去給蒼鴻軒看傷,便安撫她道,「這件事太過蹊蹺,而且越來越撲朔迷離,必要的話,我會稟報父皇,咱們先別輕舉妄動。」
木清洢點頭,「我知道。」剛才的話她也就一說,即使能夠替蒼鴻軒檢查傷口,證明他是被人打了,也沒辦法證明他就是害麟兒的兇手,反而會打草驚蛇,得不償失,還是得步步為營才行。
蒼鴻軒所在的別苑,還是孝元帝體恤他患病之後難以適應封地至寒至熱的氣候,特意為他在京城近郊的地方所建造,因為特殊的地理構造所致,這裡冬暖夏涼,水源充足,因而空氣濕潤,景色怡人,非常適宜病人安心養病,不受凡塵俗世所擾。
「咳……咳……」震天動地一樣的咳嗽聲傳來,好一會兒都不見停,直咳的上不來、下不去,緩不過勁兒。不用說,如此病重之人,除了蒼鴻軒,還能有誰。
「王爺!」服侍他的小廝高義趕緊替他拍背順氣,「王爺沒事嗎?外面這風還是涼了些,不如王爺回房休息?」有咳疾之人最忌受風,雖說現在已是三月天,春暖花開,但對常年疾病纏身的王爺來說,還是相當危險的。
「不……必,」咳過一陣,吐出一口血,蒼鴻軒反而覺得好受了些,喘息著道,「在外面……待一會兒……」一年到頭,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待在屋裡,躺在床上,少見外面的太陽,再這樣下去,肯定會發霉。
他雖然跟衛王是親兄弟,但年齡上卻相差了十幾歲,他分明還三十歲未到,本應是風華正茂時,卻被這疾病折磨得身無四兩肉,說皮包骨頭,都嫌太抬舉了他……骨頭外的那層皮幾近透明,皮膚下的血管高高鼓起,骨節也都變形扭曲,稍稍多看兩下,就會讓人忍不住想要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