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所見略同,」木清洢挑了挑眉,「接下來就看伊峻奇什麼時候頂不住壓力,答應我們的條件了。」
霍雨彤點頭,忽的眼神一利,「太子妃,不如……」
「不行,」知道她要說什麼,木清洢斷然拒絕,「我們既然提出要求,要與他們交換,就不能食言,若現在殺了伊峻奇,反而會激起羌族的仇恨心理,不好對付。反正他們失了靈珠,早已軍心大亂,我們部署好一切,不愁不勝。」
「是,太子妃。」
果然不出木清洢所料,又失了女兒,又失了避冥靈珠的伊峻奇眼看就要掌控不了局面,更明白在這種情況下,就算犧牲伊冰藍,也改變不了什麼,只能同意交換。
雙方約定好時間地點,各自帶著人馬,嚴陣以待。
伊峻奇傷勢未癒,加上這幾天備受來自族人的壓力,傷勢又重了幾分,快要不堪折磨了,人也瘦了不少。一見到蒼瀾淵和木清洢,這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他厲聲道,「把冰藍和避冥靈珠都交出來,否則免談!」
蒼瀾淵沉聲道,「本宮的士兵呢?」
伊峻奇手一揮,羌族人往旁邊一讓,四千餘人全部都反綁著手臂,黑壓壓跪出老遠去,「一共四千兩百一十一人,一個不少。」至少那些被他殺了的,只能自認倒霉。
眾士兵個個一臉倔強,大聲道,「太子殿下,不要管我們!殺!」
「誓死追隨太子殿下!」
聲音一浪高過一流,此起彼伏,足見蒼瀾淵的深得人心。
蒼瀾淵傲然一笑,內力運處,聲音遠遠傳送開去,「我大容的士兵們,你們放心,本宮定不會放棄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很顯然的,羌族人,包括伊峻奇在內,都被這震天的聲勢嚇到,好一會兒都出不了聲:跟這樣的軍隊、這樣的主帥對戰,他們的勝算真的很小!上次,如果不是施了詭計,加上那些人肯定是瞞著蒼瀾淵出兵,他們怎麼可能得逞!
「廢話少說,到底換是不換!」伊峻奇只能用怒聲吼來掩飾心虛,尾音的顫抖卻無比真實地出賣了他此刻內心的想法,也著實可笑。
木清洢意甚輕鬆,「當然換!把公主請上來吧。」
霍雨彤即將伊冰藍帶到人前,她的鐐銬已除,只鎖住了雙手,衣服頭髮都有些亂,出生至今,她還沒有如此狼狽過。
「小姐!」
「小姐沒事!」
羌族人一陣歡喜,搶著要上前。
蒼瀾淵手一抬,冷聲道,「把本宮的士兵放過來,本宮就放了伊冰藍。」
伊峻奇當然是不肯讓步,「把靈珠交給冰藍,讓她帶過來,我再放了你的士兵。」
木清洢忽然一笑,「這恐怕不妥吧?你女兒只有一個,我們的士兵卻有幾千人,到時你若反悔,我們豈不是賠個精光?」
「少廢話!」伊峻奇不耐煩起來,「快點把靈珠還回來,否則大不了魚死網破!」
「喲,」木清洢神情戲謔,「在族長眼裡,靈珠比公主還要重要啊?怎麼,你就如此肯定,靈珠在我們手上?」
「不是你們還有誰!」伊峻奇恨的咬牙,「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快點,把靈珠拿出來!」
木清洢惋惜地搖頭,「那看來我們是談不攏了是不是?好,那就別怪我不義!……風暮,點火!」
「是,太子妃!」
伊峻奇大吃一驚:點火?點什麼火?
然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聽「哧」一陣響過後,就在他們立足不遠處,「碰」一聲,炸了開來,塵土飛揚,地上給炸出一個大坑。
馬匹受驚,一陣嘶叫,羌族人更是驚魂未定:火、火藥?原來他們……
「木清洢,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伊峻奇頓時面無人色,可惡,又著了他們的道兒!
「意思就是,我們有那麼多兄弟在你們手上,所以不得不多打算一步,」木清洢聳一下肩膀,「族長,我警告你不要亂動,你們腳底下都埋著炸藥,只要一點燃引線,你們都得上天。」
「你、你卑鄙!」伊峻奇氣急敗壞,但顧忌到炸藥的威力,又不敢輕舉妄動,「竟然、竟然……」
「還是那句話,兵不厭詐,」木清洢冷笑一聲,「馬上把我們的人放過來,否則一拍兩散伙!」
「你……」
「父親!」伊冰藍咬牙叫,「別管我,跟他們拼了!」
「你們拿什麼拼?」木清洢嘲諷地冷笑,「腳底下是炸藥,靈珠又在我們手上,你們能拼出什麼?」
「你……」
「好!」如此情形之下,伊峻奇根本就沒得選擇,他好歹也是一族之長,很快做出決定,「把他們的人放回去,快!」再僵持下去,恐怕真的要一敗塗地了!等冰藍和靈珠回來,再跟他們決一死戰!
得了命令,羌族人都把手上的刀劍收回來,大容的士兵紛紛站起來,安靜而有序地往這邊走,絲毫沒有露出欣喜若狂的樣子,也絕沒有一個人搶著往這邊跑,足見他們的紀律之嚴明。
話說回來,此次如果不是周將軍、楊將軍他們假借蒼瀾淵之名出兵,這些人也絕對不會違抗軍令,除此無辜喪命,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怕什麼。
看看人差不多都已經過來,退到桐城內,木清洢吊著的一顆心才算放了回去,其實她是騙了羌族的,她雖然懂得製作火藥,但時間倉促,邊境又沒有足夠的材料,所以只做了一點點,用以嚇唬伊峻奇而已。如果他堅持不上當,硬要僵持下去,她也沒法子。
好在現在結果很如人意,她當然也不會食言,將避冥靈珠交到伊冰藍手上,再打開她的手銬,「公主,請吧。」
木清洢,你給我等著,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伊冰藍恨恨發誓,握緊靈珠,挺直背,大踏步回去。
「小姐!」蒙泰迎上來,眼圈都有些發紅。
「我沒事,」伊冰藍面無表情,「父親,我們先回去再說。」
「好,」伊峻奇手一揮,「撤!」
羌族人即保護著伊峻奇和伊冰藍,匆匆撤退。
莫北天不無惋惜之意,「可惜了,羌族重得避冥靈珠,不好對付。」
木清洢與蒼瀾淵交換一個眼色,卻是絲毫不擔心:靈珠嗎,早已是他們的囊中物,等著瞧吧!
回營後,伊峻奇父女相坐無言,都氣的要命。真沒想到,他們設計擺了大容一道,原本以為勝券在握,只要乘勝追擊,就能將蒼瀾淵他們打到落花流水,他們的目的就能夠達到了。
可誰知道戰場之上風雲變換,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更可惡的是,不但伊冰藍落於敵手,就連他們的聖物都差點拿不回來!
真是不敢想像,如果聖物丟了,羌族會亂成什麼樣……那根本無須蒼瀾淵出手,他們自己就先潰不成軍了!
「冰藍,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伊峻奇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加上傷處疼得厲害,說話都有氣沒力的。
「我沒事,父親不用擔心,」伊冰藍咬牙,「現在該是我們討回來的時候了!父親,其他幾族可供高度的人馬還有多少?」
「這……」伊峻奇閃爍其辭,「冰藍,你才脫險回來,先不用急,休養幾天再說。」
「都說了我沒事!」伊冰藍有點不耐煩,「蒼瀾淵他們才討了便宜,必定正得意忘形,想不到我們會立刻出擊,就趁著這機會,把他們一網打盡,不是更好?」她倒是明白這道理,可惜有點晚,不然就不會吃這麼大的虧了。
「哪有那麼容易!」伊峻奇搖了搖頭,「大容雖然損失了幾千兵馬,可桐城自古就難以攻下,而且探子回報,他們身後還有一群神秘的高手相幫,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更重要的是,他們才經歷聖物丟失一事,現在雖然僥倖拿了回來,可羌族人心未穩,這個時候出兵,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伊冰藍卻是一愣,「神秘高手?是什麼人?」她驟然想起射中父親的那一箭,莫非大容有神人相助不成?
「現在還不清楚,」伊峻奇搖頭,「所以我們要從長計議,不能逞一時之勇。」
伊冰藍冷笑一聲,「從長計議,我們就能打贏了?」
「這……」
「父親,別再猶豫了!」伊冰藍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快將其他幾族的族長叫來,我們共商大計!」
「冰藍!」伊峻奇一把拉住她,無奈地道,「事到如今,我就實話告訴你,自從你被抓,聖物被敵人拿去,其他幾族就萌生退意,見大容不好對付,都已經帶著自己的人馬回去了。」
「什麼?」伊冰藍又驚又怒,「回去了?」
「是的。」
「他們怎麼能這樣!」伊冰藍氣急敗壞,「大家說好的同進同退,有福同享,他們這樣算什麼!」難怪她回來之後,感覺一下子清靜了許多,原來那些懦夫都撤兵了!如此一來,只羌族的話,只有兩萬左右的人馬,如何跟大容抗衡?
「他們都是為自己族人著想,我也留不住,」伊峻奇也氣,但更多的是無奈,「大容如此強大,他們自知比不過,不想招來麻煩。」
「哈哈!」伊冰藍怒極反笑,「他們已經跟我們一起反叛,現在退出也晚了!難道他們以為,蒼瀾淵會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