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知道自己的本事,可士兵們卻一直對她寄予厚望,這次慘敗,大容士兵死傷無數,何況糧草又一直未到,他們餓著肚子打仗,兩下裡一擠兌,他們難免有怨言。
儘管她自己問心無愧,可這「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她性子再清高,那麼多人無辜枉死,她總會覺得心裡不舒服,像欠了誰一樣。
蒼瀾淵冷哼一聲,「事實已明,由不得他們不信!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是他們蠢不可及!」
「算了,」見他又要生氣,木清洢趕緊安撫似地拍拍他的胸膛,「反正都已經如此,多說何益,咱們還是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作戰計劃,總要找羌族算算這筆賬!」
「那是自然,」蒼瀾淵冷笑一聲,「伊峻奇被樓澈一箭射傷,短時間內起不來身,也正是我們的好機會!」
「對!」木清洢有點小興奮,「他們把我們逼退在桐城,必定以為我們驚慌失措,死守不出,我們就趁著這時候,好好部署一番,教訓他們一頓!」
「好,」蒼瀾淵眼睛裡終於有了笑意,「不過折騰了一夜,你也累了,先休息休息。」
他這一說,木清洢還真覺得身體像散了架一樣,又酸又痛,倒也不反對,「那你呢,不休息嗎?」
「一起。」蒼瀾淵就勢打橫抱起她,走到床榻邊,輕輕放上去,「天大的事有我在,你不必擔心,睡吧。」
睡意襲來,木清洢在他懷裡蹭了蹭,尋了個更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蒼瀾淵靜靜看著她絕美但有些蒼白的臉,眼裡是濃到化不開的柔情,更有些莫名的擔心。清洢的內功深厚,這一點他很清楚,可最近這些日子,她卻時時露出疲態,睡眠時間也比從前長了,而且即使睡一夜醒來,也還是見她很疲倦的樣子,莫不是生病了?
原本清洢就是大夫,她身體如何,自己應該清楚,可這「醫者不自醫」,或許是她病了,自己卻看不出來呢?這怎不讓蒼瀾淵擔心莫名,想著還是得找個大夫來,好好替她看看才行。
木清洢這一覺睡得真是香,醒來時日已西斜,而且她還是被一陣吵嚷聲給驚醒的,眼睛睜開時,身邊已不見一蒼瀾淵,被窩也是涼的,顯然他早已起身。
「搞什麼,也不叫我一聲……」一邊揉著酸疼的腰,木清洢慢慢起身,又是一陣想吐。拍了拍胸口,她扶著暈暈的腦袋想了想,跟著瞪大了眼睛:我勒個去,我該不會……
「太子妃,」聽到屋裡有動靜,霍雨彤推門進來,「要現在用飯嗎?」
木清洢壓下一陣要嘔吐的感覺,搖了搖頭,「沒胃口。外面怎麼回事,吵什麼?」
霍雨彤道,「是羌族派人在城下叫罵,太子殿下吩咐,不作理會就是。」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而且羌族分明就是想誘他們出城,來個故計重施,白癡才會再上他們的當。
「果然來了,」木清洢嘲諷地冷笑,「還真是迫不及待啊。瀾淵呢,去了哪裡?」
「方纔在城牆上察看形勢,現在跟莫將軍商議事情。」
木清洢當即拍板,「過去看看。」
「是,太子妃。」
莫北天守衛桐城近十年,對這裡的地形可謂熟悉之極,正指著地圖跟蒼瀾淵詳細解說。
木清洢大步進來,「瀾淵。」
「參見太子妃,」莫北天趕緊行禮,「太子妃臉色不善,是否需要大夫來診診脈?」他倒是個爽快人,也不忌諱蒼瀾淵在場,張口就說。
「無妨,」木清洢一擺手,走到桌前,「形勢如何?」
蒼瀾淵扶她一把,「怎麼不多躺一會兒?」
「再躺就睡到明天了,」木清洢笑笑,「我沒事,莫將軍,請說。」
「回太子妃,形勢對我們很不利,」莫北天也不繞彎子,「羌族有五、六萬之眾,且有聖物在手,有取之不盡的力量……」
「等等等等!」木清洢雙手連搖,「聖物?是什麼?」難不成羌族如此好勇鬥狠,且難以對付,是因為有其他可以利用的力量?
「是,」莫北天點頭,「羌族百年來一直擁有一件聖物,名為『避冥靈珠』,相傳此物乃是上古時代從鳳凰神那裡流傳下來,靈力強大,可以保護羌族不受外敵侵犯,更能釋放出強大的力量,誰靠近它,誰就會化為灰燼,神奇無比。」
木清洢呆了呆,看向蒼瀾淵,「世間竟有如此神物?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我也是偶有耳聞,只是沒想到,此物真的存在,」蒼瀾淵眉頭擰得很緊,「如此看來,這次羌族出兵,必定將此聖物帶了來,以定軍心。」
木清洢定定神,忽地想到一點,狡黠一笑,「換句話說,只要將此物拿到手,羌族失了定心丸,就容易對付得多?」
莫北天抓抓眉心,「話是如此說沒錯,但羌族既然知道聖物難得,必定讓人嚴加守護,何況凡人只要靠近,就會被燒死,想要拿到聖物,難如登天。」
「事在人為,」木清洢倒沒他那麼悲觀,「不試一試怎麼知道。」
主子都這麼說了,莫北天當然不好再多說,即看向蒼瀾淵。
蒼瀾淵略一沉吟,「此事須好生謀劃,莫將軍,你只須看好下屬,嚴令他們不得私自出城迎戰,本宮自有主張。」
「是,太子殿下,末將這就去吩咐他們。」莫北天行了一禮,轉身出去。
木清洢捏著下巴,來回打了個轉,忽地道,「瀾淵,你覺不覺得,事情越來越蹊蹺了?」
蒼瀾淵目光閃爍,「你指哪方面?」
「寶貝,」木清洢挑挑眉,一件一件數給他聽,「好像自從我們成親,就在不斷地受某種力量的推動,看似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一些寶貝,你不覺得奇怪嗎?」
「先是你意外得到龍珠,而後在玉麟幫,得到通靈魔鏡,」蒼瀾淵顯然早已感覺到不尋常,所以很自然地接上話,「而後雲州有亂,從青籐那裡得到冰蟾蜍。」
「不錯,」木清洢「啪」打個響指,「現在羌族叛亂,打到如此份上,我們必須拿到避冥靈珠,才能取勝,換言之,我們又將得到一件寶物,難道這只是湊巧而已?」
「絕對不是,」蒼瀾淵冷笑一聲,「我們不是早就預感到,背後有人在失去這件事,若再不將此人找出,只怕大容就要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
而且他有預感,這件事絕對小不了,能夠策劃這一切的人,也絕對不是普通人,僅憑他和木清洢的力量,恐怕難以對付。
木清洢激靈靈打人冷顫,「我越來越覺得,司絕塵此人高深莫測,這一切說不定就是他在背後搞鬼!」
「有可能,」蒼瀾淵皺眉,「不過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打退羌族,否則就算京城有難,我們也難以回師自救!」
「說的是,」木清洢點頭,「事不宜遲,今晚我們就再探羌族,把避冥靈珠拿到手!」
蒼瀾淵冷然道,「好。」隧又擔心地道,「你的身體……」
「我沒事,」木清洢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肚腹,「回頭再說。」
當下兩人簡單用了飯,蒼瀾淵將樓澈叫來,命他通知碧天宮的幾位好手接應,就等天黑,展開行動。
羌族今日取了一個大勝仗,不但殺了大容七千餘士兵,還俘虜了四千多人,實在是大快人心!儘管也知道蒼瀾淵他們必定不會就此罷休,但只要是人,就總有得意忘形的時候,高興過頭了,就會多喝幾杯,多少都得醉。
伊冰藍雖是女流,但因為是塞外之人,一向不拘小節,都是跟族人們一起喝酒、划拳,玩的很是盡興。
喝到半夜,她酒量再好,也有些醉了,但頭腦還算清醒,叮囑手下,「讓兄弟們注意警戒,不要讓敵人鑽了空子!」
手下頗有些不以為然,「大容已經被我們逼退到桐城,還敢來挑釁?」
「小心駛得萬年船,」伊冰藍扶了扶有些暈的腦袋,「別太大意。我父親傷勢如何?」該死的大容,也不知道是准,突然射過來一枝冷箭,正中父親胸口,再偏一點,父親就沒命了!
饒是如此,父親還是受了重傷,沒個十天半月,恐怕休養不好,如果不是顧忌到家一點,她一定會一鼓作氣,帶領兄弟們拿下桐城,直接打到大容京城去!
「小姐放心,族長傷勢雖然重,但沒有性命之憂,只須好生靜養即可。」
伊冰藍略一點頭,「我有些醉了,你看著點他們,我回去休息。」
「是,大小姐。」
伊冰藍搖晃著步子回到自己的營帳,丫環宛秀迎了過來,「小姐,你怎麼喝這麼醉?」
「他們高興,我不喝就是不給他們面子,」伊冰藍搖搖手,「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是,小姐。」宛秀乖巧地應一聲,把她扶到榻上去躺好。
伊冰藍拍了拍胸口,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猛地睜開眼睛,「你……」結果胸前一緊,已經被點中穴道,話也說不郵,只能眨了眨眼睛:你是誰?
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宛秀,除了這張臉很像,她的神情、她的氣質,她的身材,都跟宛秀相去甚遠,這是怎麼回事?也就是她有些醉了,一時不察,否則哪這麼容易上當?
宛秀冷笑一聲,「公主好眼力,這麼快就看破了我的身份,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