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看他神情不對,恐怕有不好的事發生,」木清洢拽了他就走,「走吧,去聽他說什麼。」
回到房中,蒼瀾淵先拿了件厚披風給木清洢披在身上,體貼地幫她收攏衣角,這才板著臉道,「到底什麼事,說。」
墨玄安靜地坐著,少年的臉容眉目清秀,卻帶著明顯的憂色,似乎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大事。蒼瀾淵口氣不善,他也不以為意,更絲毫不計較之前被傷之事,沉聲道,「我現在要說的事,在你們聽來或許是匪夷所思的,但都是事實,我希望你們能夠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哦?」木清洢跟蒼瀾淵對視一眼,又轉回目光來,「你的意思是說,你所說的事,跟我們兩個有關?」
墨玄一搖頭,「確切地說,是跟你有關,但你跟太子殿下情深似海,你的事,還不就是他的事嗎?」這種話明明是有情人之間才會說的,他說來卻那麼一本正經,讓人想氣都不好意思。
大概這話讓蒼瀾淵聽的非常舒爽,他面色大見緩和,「那是自然,有什麼事,你只管說,我不會讓清洢一個人去面對危險。」
「危險是會有,但我保證,不會傷姐姐的性命,」墨玄眉頭擰的更緊,解釋道,「別急,聽我仔細說來。龍神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守護這片大陸,尋常妖魔自是不也對人類稍有侵犯,唯一讓我頭疼的,就是魔王。」
幾千年來,龍神跟魔王之間的對抗,從來沒有停止過,而且雙方勢均力敵,魔王想要打敗龍神固然不可能,但龍神想要一舉除去魔王,卻也難上加難。
「為什麼?」木清洢大為詫異,「魔王的功力,在你之上?」乖乖,原來大容王朝還有魔王啊,而且聽墨玄說起來,魔王好像很難纏麼,難道墨玄就是在擔心這個?
「功力麼,我們相當,」墨玄思慮著,尋找著最恰當的詞彙,「只不過魔王歷經九劫,非但法力無邊,還是不死不滅之身,就算消滅了他的肉身,只要他靈魂不滅,還是會轉生到其他人身上,繼續為禍人間。」
木清洢吐了吐舌頭,「這麼拽?那就算是你,也對他沒有辦法?」現在她倒開始相信,墨玄的確是龍神,而且身負重任了,否則他哪裡知道這麼多,又怎麼可能時時那麼擔憂,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
「辦法也不是沒有,」墨玄存心掉人胃口一樣,「就在千年前那一場大戰,我拿走了魔王之心,他沒了心,功力會大打折扣,我原本是想趁機將他消滅,結果他不惜以血遁之法逃逸,之後就沒了蹤影,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尋找他的轉世,卻無所獲,我怎能不擔心。」
難怪了。木清洢下意識地點頭,見蒼瀾淵沒有要問的意思,就接著問道,「那魔王就沒回來找你拿回他的心?」神魔什麼的,果然很牛叉啊,沒有了心還能逃跑,還能轉世,這些都不是她所能想像的。
墨玄冷然一笑,氣勢逼人,「他怎麼敢來找我!不過,他一直想要拿回自己的心,卻是勿庸置疑的。」
「那他還沒有拿回去吧?」木清洢瞭然,如果是的話,魔王絕對不可能什麼都不做,「你把他的心放哪兒了?」
「我以法術將它鎮壓在九重天,」墨玄解釋道,「距此有幾千里有之遙,別說尋常人,既然普通仙魔,也絕難靠近。」
原來如此。木清洢有種想要擦冷汗的衝動,怎麼越聽越玄,越聽越感覺,事情好像跟她並沒有什麼關係啊,那墨玄一開始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蒼瀾淵忽地冷聲問道,「這些跟清洢又有什麼關係?」
墨玄看了木清洢一眼,似乎有些猶豫,「姐姐,可以說嗎?」
「啊?」木清洢一愣,「什麼可以說嗎?」她對這些根本就一無所知啊,可不可以說的,不是墨玄說了算嗎,幹嘛問她?
「你的來歷,」墨玄聳了一下肩膀,少年人的俏皮顯露無遺,「我想你還沒有跟太子殿下坦白吧?」
木清洢大吃一驚,瞬間臉無血色,「你、你這什麼意思,難道、難道我……」墨玄能夠道破她的來歷,她一點不奇怪,畢竟是他穿越時空回到現代社會,幫她拿回自己需要的東西,可這事兒她一直瞞著蒼瀾淵,不知道如何開口跟他說,不是要現在就攤牌吧,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好不好?
蒼瀾淵眸中冷光流轉,看看墨玄,再看向木清洢,「清洢,你果然有事情瞞著我,還不說嗎?」事實上他早就覺得奇怪,只是他選擇了相信她,相信她即使不說,也絕沒有害他之念。可如今看起來,有別的男人先他知道清洢的過去,他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
「我……」木清洢心虛地要命,狠瞪了墨玄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不過,她其實並沒有什麼好心虛的,也沒有對不起蒼瀾淵的地方,說出事實之後,他能不能接受,會不會覺得她是瘋子,那就非她能左右了。「瀾淵,我不是存心騙你,只是怕說出來之後,你會害怕。」
「你當我嚇大的?」蒼瀾淵白她一眼,「少說這些沒用的,快點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嗎,」木清洢深吸一口氣,充分做好蒼瀾淵一腳把她踢出門的準備,「事實上我不是真正的木清洢,我只是佔據了她的身體而已。」
蒼瀾淵瞪大了眼睛,像在聽鬼故事。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慢慢恢復常態,冷聲道,「你的意思是說,真正的木清洢,已經死了?」
反應還算平靜,那接下來的交流就容易的多。木清洢對他的接受能力算是相當滿意,點了點頭,「是的,就在被她的兩個姐姐推下深淵的時候,就已經死了,而我的靈魂正巧穿越時空而來,附著在她身上,她才得以重生。」
「靈魂穿越?」蒼瀾淵臉色有些蒼白,「那你……是哪裡來的靈魂?」其實,他倒不是不能接受靈魂這種事,畢竟龍神就活生生在他面前,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他在意的是,木清洢到底從哪裡來,之前又是什麼樣的人。
「距現在兩千多年以後,」木清洢在心裡估了估,大致也差不多,畢竟大容王朝在中國歷史上並不存在,她只是依據常理推斷而已,「不過這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靈魂不屬於這個時代,所以……我有時候看起來,會不會很奇怪?」比如經常說一些現代詞彙什麼的,不知道蒼瀾淵是不是看她像個神經病。
「是有一些,」蒼瀾淵定定神,「不過你心地善良,為人正直,甚合我意。」
木清洢又羞又意外:哪有這樣當面誇人家的!還有,他竟然一點都不在意這件事,就這麼輕易地接受了她?「瀾淵,你……不打算休了我嗎?」
「休了你?」蒼瀾淵猛地拔高了聲音,聽到這句話,竟然比他聽剛才的穿越故事還要震驚百倍,「木清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竟然想我休了你?」
「不、不是,」木清洢眨了眨眼睛,被他的反應驚悚到了,「我、我是想你會覺得我是個怪物……」
「你才是怪物!」蒼瀾淵脫口而出,跟著氣極反笑,「清洢,你在胡說什麼!事實上我早看出你有些不尋常,但從來沒想到會是這樣而已。你給我聽清楚了,不管你從哪裡來,你的靈魂屬於哪個時空,總之你現在是我的髮妻,我之前說過的任何一句話,都不會有任何改變,你敢打離開我的主意,我一定會讓你下不了床,聽到沒有?」
他前面那些話讓木清洢感動的一塌糊塗,幾乎忍不住要抱住他狂親一通:太好了!瀾淵,謝謝你沒有當我是怪物,沒有將我一腳踢開!雖說即使離開了,我也可以假裝很驕傲地對自己說,本來就是這樣的結局,可是離開這樣愛我、寵我的你,我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
可問題是,她剛剛才要把心裡的想法付諸行動,蒼瀾淵最後一句話卻讓她的感動瞬間昇華,成為無比的憤怒,「蒼瀾淵,你說什麼?你讓誰下不了床,你簡直……」
「這些留到你們夫妻到房中去細說,此處暫且略過,」沉默許久的墨玄眼見他兩個的話題要跑偏,趕緊引回來,「既然太子殿下已經接受姐姐的身份,我想要說的是,當初魔王之心被封印,我曾經得到上天的指示,說會有一條來自異世的靈魂,能夠助我剷除魔王,還大容王朝以後數百年的安寧。」
木清洢兀自忿忿,甩開蒼瀾淵的手,「你的意思是說,我就是那個能夠幫你剷除魔王的人?」
「是,」墨玄一笑,「因為你來的正是時候,而且幾千年來,你是第一個穿越時空來到大容王朝的靈魂,不是你還有誰。」
我勒個去。木清洢連目瞪口呆的心思都沒有,深不以為然地攤了攤手,「你找錯人了吧?你看看我,除了還沒修成的馭龍訣,我有什麼本事能夠幫你剷除魔王?」她忽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臉,「難道,要用美人計?」連龍神都對付不了的妖魔,她能做什麼,這不扯蛋嗎?
蒼瀾淵臉一沉,醋意滿天,「你敢!」居然當著他這個夫君的面說什麼美人計,當他不存在嗎?
木清洢失笑,摸了他的臉一把,「我開玩笑的,別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