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石常有驚恐莫名,瘋狂搖頭,「奴才沒有!奴才沒有!太子妃明查!」
「我查的很明白,」木清洢起身,繞著他緩緩轉圈,存心給他施加更大的壓力,「事實上,你早就得了蒼瀾凌的指使,只要我去見盧公公,就往他嘴裡餵藥,讓他突然暴斃,也好嫁禍於我,是不是?」
石常有嘴唇動了動,哪裡還說的出話來。
「那藥雖然不是毒藥,但盧公公身體太虛弱,最不適宜進食大躁大熱的補藥,你這幾天一直在他飲食當中加入這種藥物,以至於他的身體躁熱難耐,今天我一去,你再給他一顆催命的藥丸吃,他怎可能不吐血而亡!」木清洢忽地指向石常有的鼻尖,「石常有,虧得盧公公那般待你,你真下得了手殺他!」
「奴才該死!」石常有碰碰磕頭,「奴才該死!」太子妃所說的一切,就像親眼見到的一樣,他如何否認得了!
「果然是蒼瀾凌?」木清洢眼眸一亮,「你說清楚!」
「不、不知道,」石常有抖如篩糠,不敢抬頭,「只是、只有一名侍衛交代奴才這麼做,還說這藥只是會讓盧公公昏迷,不會要他的命,奴才這才……」其實在看到盧公公吐血身亡的那一刻,他才真的慌了,沒想到會是他,親手害死了盧公公,他也是被人陷害的!
木清洢咬牙:好個狡猾的蒼瀾凌,果然不曾親自出面,這下要抓他的把柄,還是有點難。「那名侍衛長什麼樣,你可記得嗎?」
「記、記得,」石常有哆嗦著道,「不過他、他面生的很,奴才以前沒、沒見過他……」
木清洢冷笑一聲,「你常年不出盧公公的院子,能認識誰?」
霍雨彤忽地道,「太子妃,屬下以為也不盡然如此,葉青竹既然就在三殿下身邊,她又最擅長易容,這交代石常有做事之人,很可能是三殿下身邊的人易容改扮而來。」
「哦?」木清洢下意識地點頭,「也有道理。鐵九那邊有什麼動靜,芷安的家人救出來了嗎?」
「已經確定在何處,他們現在也很安全,」霍雨彤也不避諱石常有在,「鐵九已有回信,他在暗中監視,雖然暫時還不能打草驚蛇,但如果三殿下的人要對他們下手,他會先把他們救出來。」
那就好。至於盧公公的妻兒,有樓澈他們在,應該也不會有問題,那麼剩下的,就是找出指使石常有給盧公公下藥之人,指證蒼瀾凌了……不過目前來說,還是有些難度,得小心行事才行。
昭陽殿上,孝元帝批閱奏折,蒼瀾淵則負手站在殿門口,望向不知名的方向,神情卻不怎樣急切。
「你有千里眼嗎,能看到木清洢?」孝元帝沒好氣地說一句,「過來看看這奏折。」
蒼瀾淵微一愣,「奏折?」這不妥吧,只有父皇才可以批閱奏折,這些軍國大事,他看了合適嗎?
「很奇怪嗎,你是太子,很快就要繼承皇位,現在看奏折,已經很晚,」孝元帝把奏折扔到龍案上,「還不過來?」
兒臣是被父皇軟禁了吧?是父皇你要拿兒臣當人質,免得清洢跑掉的吧,可這……蒼瀾淵滿腹狐疑,饒是他聰明過人,一時也真捉摸不透父的心思,只好走過去,拿起奏折來看。
少頃,殿門外有女聲響起,「奴婢前來奉茶。」
接著是韓公公的聲音,「進去吧。」
一名宮女走了進來,端著的托盤上放著兩杯茶,她低眉垂目地過來,將其中一杯放在孝元帝面前,「皇上請用茶。」另一杯則放到蒼瀾淵手邊,「太子殿下請用茶。」
孝元帝沒什麼反應,端起茶杯來,輕輕啜了一口。
蒼瀾淵卻忽地眼神一凝,冷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宮女恭敬地道,「回太子殿下,奴婢新月。」
「本宮看你面生的很,這殿上侍候的芷安呢?」蒼瀾淵當然知道芷安就在他的東宮,故意有此一問,也是為試探。
「回太子殿下,奴婢不知道,奴婢是才被調來昭陽殿侍候。」新月似乎很害怕,抖個不停。
「淵兒,有什麼問題嗎?」孝元帝皺眉,「她是昨天才過來的,手腳也還利索,不比芷安那丫頭差。」
「是,父皇,」蒼瀾淵隨即收回目光,表情變得漠然,「兒臣只是隨口一問,沒有其他。」
新月乖巧地道,「奴婢告退。」
蒼瀾淵眼中閃過一抹銳色:葉青竹,你想騙我,還太嫩了!他有意無意轉身殿門口,以傳音入密之術吩咐門外的風暮:跟上剛才出去的宮女,看她去何處。
風暮得令,在殿門口打了個手勢,隨即跟了上去。
葉青竹一路返回景凌宮,左右看看無人注意,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裝做沒事人一樣進去。幸虧師兄沒有再繼續追問,也沒有懷疑,否則,她一定會露出破綻。不過,雖說此行有些危險,卻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她已經可以確定,孝元帝不會把師兄怎樣,甚至,他們父子兩個相處甚歡!
可惡的孝元帝,看來先前對師兄的猜忌、禁足,全都是騙人的,是為了掩人耳目!換句話說,他這根本就是做給蒼瀾凌看的,讓這個傻兒子以為,他對師兄起了疑心,自己就有了機會,而他則等著抓蒼瀾凌的把柄!孝元帝,你是有多討厭蒼瀾凌這個皇子,要這樣算計他!
「這麼半天不見人影,去哪了?」蒼瀾凌忽地出現,冷著臉問道。
葉青竹回神,上下看他一眼,瞬間就覺得他面目可憎,確實很招人嫌,「出去看看情況,怎樣,芷安的家人都除掉了?」
「本王自有安排,你不必多問,」蒼瀾凌不屑地冷笑,「本王說過,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別出去惹事,你還到處亂跑,若是出了岔子,看本王饒不饒你!」
葉青竹嘴一張,話到嘴邊又改了口,乖巧地行禮,「是,奴婢知道了。」
正在這個當兒,韓擎天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三殿下,出事了!」
「又怎麼了?」蒼瀾凌一看下屬這樣子,就知道準沒好事,「說!」
「……盧公公的妻兒,被……」韓擎天小心地看了看蒼瀾凌的臉色,知道他一定會發雷霆之怒,還是不得不出說出來,「被一群武功高強的人救走了,下落不明。」
「……什麼?」蒼瀾凌不是反應慢,而是一聽這話,勃然大怒,氣到說不出話來,「你、你們這幫廢物,是怎麼做事的,啊?本王不是叫你把他們做了,永絕後患嗎?」
「是,是……」韓擎天叫苦不迭,跪倒在地,「屬下正、正要殺了他們,結果、結果忽然一群蒙面人從天而降,武功高強,屬下等根本不是對手……」所幸看起來那幫人只為救人,並沒想要他們的命,否則他們這些人,一個都別想活著回來。
蒼瀾凌鼓著腮幫子生氣,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心裡卻是吃驚莫名:為什麼最近他無論做什麼事,總會有人從中破壞,而且每次都出現得恰到好處,就好像……一直有人在暗中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隨時出手一樣?
念及此,他不禁悚然大驚,莫非太子哥哥和木清洢根本早已知道他從頭到尾的計劃,一直沒有正面跟他說破,就是在搜集他的證據,好在父皇面前將他徹底打敗,永世不得翻身?若果真如此,那可糟糕了,得盡快消滅所有證據才行!
「滾起來,立刻去地牢,讓衛三把那幾個人殺掉,毀屍滅跡,快!」
衛三正是父皇分派給他的暗衛,一直鮮少露面。皇宮培養的這些暗衛,個個武功超絕,以一擋十,以訓練他們的統領的姓氏為姓,名字則按順序排,排到幾是幾。
「是,三殿下。」萬幸沒有被責罰,韓擎天鬆了口氣,急忽忽地跑出去。
葉青竹比蒼瀾凌更對眼前的局勢心中有數,所以也並不怎樣意外,「看來三殿下的行動早已被人知悉,莫非景凌宮中有師兄的眼線?」
蒼瀾凌氣得呼呼直喘,狠狠瞪著她,「那個眼線,不是你嗎?」說不定他一開始就上了這個賤人的當,她明面兒是幫著自己,說什麼要除掉木清洢,以報大仇,把師兄搶回來,暗裡卻一直在幫太子哥哥做事,來個裡應外合,把他消滅掉!
要不然,她既然那麼愛太子哥哥,又怎麼可能如此毀他名聲,還處處要恨不得他死無葬身之地的樣子,這根本不合常理!
葉青竹被他森然的樣子嚇了一跳,吃驚地道,「三殿下這是在懷疑我的誠意?」
「你有多少誠意,本王又該怎麼繼續相信你?」蒼瀾凌冷笑,一步一步逼過去,「說,是不是你把盧公公妻兒的下落告訴了太子哥哥,救走他們的人是不是東宮的人,是不是?」
「我不知道!」葉青竹下意識地後退兩步,「三殿下,你忘了嗎,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出賣你,我有什麼好處?」
「好處可大了,」蒼瀾凌哈哈冷笑,「只要除了本王,你就在父皇面前立了一大功,太子哥哥也會對你另眼相看,說不定父皇還會賜婚給你,你的目的不就達到了?好個一石二鳥之計啊,葉青竹,本王看錯你了!」
「你……」
外面陡然一陣喧嘩,腳步聲雜亂,似乎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