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她若帶著個人去,必定會受伊冰藍恥笑不說,雙方也不用想談出個結果來,只會白跑一趟。
知道有暗衛會隨時跟隨,霍雨彤不再堅持,「是,太子妃千萬小心,屬下不會離開太子妃超過五里,若有緊急情況,請太子妃通知屬下,屬下會立刻過去。」
「好。」
伊冰藍對大容王朝的京城還算是相當熟悉,也可看出她不是第一次來,她約見木清洢的地方,是一條小河邊,就在城南,不遠處就是個小小的集市,附近很清靜,加上現在天氣越來越冷,小河的水也結了一層薄冰,所以甚少有人過來。
到了約定的時辰,木清洢準時出現,一身素衣,沒戴什麼首飾,臉上也未施脂粉,在這清冷的初冬,越發顯得如空谷幽蘭,不染纖塵。
早就等候多時的伊冰藍一看到她,先是忍不住在心裡讚歎了一聲:有些人就是天生麗質,無論何時何地,都難掩風華,在這一點來說,她甘拜下風。「太子妃來的很準時,不錯。」
「應該的,」木清洢淡然一笑,走近站定,「公主要跟我談什麼,這裡也沒有外人,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看我能不能應。」
「太子妃快人快語,冰藍佩服,」伊冰藍微一彎腰施禮,「那我也不拐彎抹角,我願意做太子的側妃,請太子妃成全。」一上來就把話堵死,把木清洢放在一個高度,擺明是讓她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木清洢早已知道她的意圖,自然沒有半分意外,「公主的意思,是要我讓步了?」
「太子妃覺得,這是讓步嗎?」伊冰藍咄咄逼人,半點不讓,「在我們羌族,男人有好幾房妻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更何況是大容王朝的太子,怎麼可能只有一位太子妃,這不太可笑了嗎?」
「我不覺得可笑,」木清洢神情一冷,氣息凜然,「一個人只有一顆心,只能全身心地對一個人好,怎麼可能同時公平對待那麼多妻妾?到底只會讓這世上多了無數的怨婦棄婦罷了。」
「有此想法的,恐怕當今世上,也只太子妃一人而已,」伊冰藍滿眼嘲諷,冷笑一聲道,「我雖是蠻族,卻也知道中原古皇帝的兩個妻子,娥皇女英共侍一夫,被傳為千古佳話,難道太子妃覺得自己沒有容人之量,比不過古人嗎?」
「公主還真是博古通今,讓人好生驚喜,」木清洢同樣臉色不善,「傳說畢竟是傳說,再說人與人不同,我從不稀罕與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兩個人如果真心相愛,就得對彼此忠貞,一個抱過別的女人的男人,跟別的女人上過床的男人,我嫌髒,不屑要。」
伊冰藍就算性格再豪爽,可木清洢這話也太大膽、太露骨,她臉上不禁一紅,說話都不太利索,「太子妃,你、你怎能說這種話……」
「這是事實,」木清洢冷笑一聲,「公主,我不管是誰給你出的這餿主意,讓你來找我談判,不過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我跟瀾淵在一起,就是認定他會一心一意待我,你想嫁給瀾淵,除非我死!」
這話說的如此斬釘截鐵,伊冰藍豈會聽不出她話裡的決絕,禁不住後退一步,變了臉色,「你……」
「還有,」木清洢抬手指向她,「公主,你最好別打瀾淵的主意,也別想纏著他,更別想聯合別人來傷害瀾淵,否則我不會放過你,你最好相信我的話!」
「你……」
唰!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之時,不知道從哪裡射出一枝羽箭,以閃電一般的速度,直奔木清洢面門而來!
果然有埋伏!
木清洢不驚不懼,無聲冷笑,忽地振臂而起,倏忽間已身在半空,那枝羽箭幾乎擦著她鞋底而過,「吱」一聲直入她身後的樹幹,箭柄兀自顫動不已。
彫蟲小技,也拿來對付我!木清洢不屑地挑了挑唇角,才要質問伊冰藍,卻驚見三枝羽箭分上中下三路,同時射了過去,竟要取了她的性命!
「公主小心!」木清洢這才真的吃了一驚,同時一掌拍出,但願還能搶救一二。莫非她猜錯了嗎,這些人並不是伊冰藍埋伏下的,目的是要逼她答應聯姻之事,而是另有原因,否則他們為何連伊冰藍都要殺?
事實上伊冰藍也被剛才那突如其來的一箭給嚇呆了,她雖然自幼練習騎射之術,武功也還算不錯,但畢竟從小被父親捧在手心裡長大,並沒有經歷過多少廝殺,故而這一下變生肘腋,她一時反應不過來,也是情理之中。
誰料木清洢安然躲過那一箭之後,接下來竟輪到自己,聽到木清洢示警,她悚然變色,慌忙躲避,所幸有木清洢的掌風幫忙,撞開了其中一枝羽箭,她自己躲開一枝,可另一枝說什麼也躲不開,「哧」一聲響,射中她左邊肩膀,幾乎破體而出。
劇烈的疼痛讓伊冰藍渾身一顫,忍不住痛叫出聲,踉蹌兩步,劇烈地喘息著,
「公主!」木清洢白了臉色,衝到她身邊扶住她,「公主,你怎麼樣?」
「不用你管!」伊冰藍認定這些人是她派來的,忿忿將她甩開,「太子妃,你做的好事!」
木清洢一怔,「什麼?」
然她不及細想,已經有十幾名黑衣蒙面人現身,竟對著她一施禮,「太子妃,屬下等來遲,太子妃恕罪!」
「你們說什麼?」木清洢又驚又怒,「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傷冰藍公主?」
「屬下等會拚死保護太子妃安全,請太子妃放心!」其中一人對著伊冰藍一揮手中劍,「殺!」
「是!」眾人齊聲響應,衝了過去。
伊冰藍嚇白了臉,咬牙道,「太子妃,你竟做出這等事,你這算什麼意思?」
別說是她,就連木清洢也是一頭霧水,厲喝一聲,「站住!」一個閃身擋在伊冰藍身前,喝問道,「你們想做什麼?不准傷害冰藍公主!」
「你少假惺惺!」伊冰藍捂著傷處,冷笑一聲,「明明是你派來的人,想置我於死地,還演什麼戲!木清洢,我看錯你了,你根本就是個小人,卑鄙,無恥!」
從小到大,木清洢還沒有被如此辱罵過,儘管她隱約明白,自己和伊冰藍都上了對方的當,但伊冰藍不問青紅皂白就罵她,還是讓她怒火中燒,霍然回眸,厲聲道,「伊冰藍,你再罵一句試試,看我饒不饒你!」
「清洢嫂嫂,手下留情!」一聲焦急的叫聲傳來,蒼瀾凌竟白著臉掠近,「千萬莫要傷了冰藍公主性命,否則於羌族無法交代,清洢嫂嫂三思啊!」
想當初,他為了騙得木清洢召喚龍神之力為己用,假裝與她卿卿我我,好不恩愛。後來木清洢靈魂重生,識破他的真面目,兩人明明已經反目成仇,可如今木清洢成了太子妃,他卻一口一個清洢嫂嫂地叫,親熱無比,都不覺得噁心!
那些蒙面人見蒼瀾凌現身,竟都迅速四下散開,很快不見了蹤影。
這回是真的中計了。木清洢一個阻止不及,他們都已消失,她知道追也追不上,索性退開一步,冷冷看著他扶住了伊冰藍,冷聲道,「三殿下怎麼會到這裡來?」
「此事說來話長,總之冰藍公主並無惡意,清洢嫂嫂何至於對她下此毒手!」蒼瀾凌眼裡是計謀得逞的得意笑意,面上卻一片焦急之色,「冰藍公主若有什麼事,父皇面前,要如何回話?」
伊冰藍已經漸感身體變得麻木,心口也憋悶得厲害,感覺到蒼瀾凌對自己的緊張和在意,她豈會不感激,虛弱地道,「太子妃,你、你好狠的手段,我……」
「清洢!」蒼瀾淵如神人天降般出現,一把將木清洢攬進懷裡,緊張之情溢於言表,「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木清洢皺眉,「你怎麼會來?」
「是雨彤通知我,你為何要來見伊冰藍,有什麼好見的?」蒼瀾淵沉著臉教訓她,「還不讓雨彤跟著,萬一出了什麼事,那怎麼辦,你故意氣我是不是?」
「瀾淵,這回你老婆可切切實實中了人家的算計了,」木清洢似笑非笑,摸一把心上人俊逸不凡的臉,也不管自己說出的話是不是太過粗俗,「冰藍公主認定是我派人殺她,而且她現在受傷中毒,能不能保命還是問題,她若死了,我得給她陪葬,你看怎麼辦?」
「休想!」蒼瀾淵冷哼一聲,冷冷看了蒼瀾凌和伊冰藍一眼,「誰敢冤枉你一句試試?」
蒼瀾凌給他森然的目光看的心中一凜,卻還是正色道,「太子哥哥,我也是剛到,具體情形如何,我也不知,還是讓冰藍公主說個分明,是非自有公斷。」
伊冰藍恨聲道,「我……」誰料一句話沒說出來,她驟然覺得身上一陣發冷,眼前一黑,已軟倒在蒼瀾凌懷裡。
「公主?」蒼瀾凌假裝吃了一驚,晃了晃懷中人,不見有反應,急切地道,「太子哥哥,這……」
「先帶她回去,」木清洢大致看了兩眼,就知道她暫時沒有性命之憂,「救人要緊。」
蒼瀾凌詭異地一笑,「也好,不過冰藍公主此番受傷中毒,羌族肯定不會輕易罷休,清洢嫂嫂,你要小心。」
木清洢不在乎地聳聳肩膀,「我沒做過的事,誰都冤枉不了我,何況有瀾淵在,他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的,我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