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瀾淵哪能給她搶到筆,向另一邊伸長手臂,躲著她的手,「要麼你自己留下,要麼我下懿旨給木將軍,你自己選。」
看吧,他多慈悲,還給木清洢兩個選擇,要換成別人,門都沒有。
「不是這樣!」木清洢搶不過,一手壓住他肩膀,不讓他起身,拚命去夠他的筆,結果身體就緊緊貼在他懷裡,他坐著,她站著,她某個柔軟芬芳的部位就正好在他臉側,還蹭來蹭去,自己都沒有察覺,「你先聽我說……」
為防她摔下去,蒼瀾淵返手攬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鼻端傳來淡淡的荷花香,沁人心脾,他邪笑著,大手更是不規矩地在她腰間摸挲,很是愜意。
木清洢終於察覺到不對勁,登時又羞又怒,「啪」一下打上他手背,「手在摸哪裡?放開!」
誰料蒼瀾淵不但不放,反而一個用力,越發讓她貼近自己,「是你主動投懷送抱,我為什麼要放開?」
「你……」木清洢火冒三丈,手撐住他肩膀,一個向後用力,好歹脫出他的懷抱,早已雙頰緋紅,喘息急促,都不知道如何反應了。「你這個……」
好可惜,不給抱了。蒼瀾淵誇張地歎息一聲,一副「慾求不滿」樣,「考慮好沒有,到底要怎樣?」
考慮你妹呀!
木清洢咬牙瞪著他,「我會治好你的病,但是不一定要留在東宮,我……」
「這是清漓的意思,」蒼瀾淵突然神情一正,變得嚴肅起來,「清洢,你別忘了,因為南側妃之事,二弟必定不會與你干休,將軍府對你來說,亦非安身之所,清漓又在東宮任職,不能保護你,所以他要我留你在東宮,好照顧你,保護你,我已答應了他。」
哦?
木清洢一時有些愣神,沒想到哥哥替自己想的這麼多,明知道自己留下不合規矩,還是求得了蒼瀾淵的同意,在這個世上,也就跟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是真心為她的吧?
「你不必有什麼顧慮,規矩什麼的,我從來不放在眼裡!」蒼瀾淵傲然一笑,「而且你留下是為替我治病,旁人又能說什麼。」說罷他忽地又不正經起來,「就算他們說什麼,也無所謂,全當生米煮成熟飯,我收了你就是,不會讓你嫁不出去。」
又來了。
木清洢忍不住想要翻白眼,懷疑那個傳說中冷酷嗜血、狠辣無情的太子當真存在嗎?為什麼在她眼裡,蒼瀾淵就是一個青春期叛逆少年,還是特牛叉的那種,驕傲得不行?
「你不反對,那就是同意了,」蒼瀾淵扔下筆,心情看起來很不錯,「我會著人替你打點一切,一會你去見清漓,你們兄妹好好談談。」
雖說他從未想過用那些繁瑣的規矩約束清洢,這東宮也是他的地方,沒人敢亂來,不過宮中必定不比外面,有些規矩還是要守的,先一步說明比較好。
既然是哥哥的意思,而且將軍府也確實沒有什麼好值得她留戀的,木清洢也就點了點頭,「多謝太子殿下。」
「去吧。」蒼瀾淵擺擺手,淡然一笑,又想起一事,「你說要照顧的人……」
「我會安排好他,多謝太子殿下掛念。」木清洢也在想要如何安置墨玄,回去問過他再說。
「無妨。」
木清洢轉身出去,風暮在門口跟她招呼一聲,接著進來,神情難得一見的驚訝,「太子殿下,你猜屬下方才看到什麼了?」這人,一著急起來,連規矩都忘了,還讓主子猜,猜得著嗎。
蒼瀾淵冷著臉看他,沒言語。他的溫和與笑容只是木清洢面前無所顧忌,在下屬和外人面前,威勢不減半分,令人生畏。
「屬下該死!」風暮醒過神,差點沒抽自己一個嘴巴,「是、是羽冰姑娘,她的腿好了!方才屬下聽到她房中有動靜,過去一看,原來是她正滿屋子摔東西,她是站著的!」
蒼瀾淵冷哼一聲,「本王知道,吩咐他們,都不要管她,她心中有數。」
誒?
風暮這會兒的驚訝較之剛才,又高出數倍:主子不是一直愧疚於羽冰姑娘的腿疾,想盡辦法請名醫替她診治的嗎,怎麼現在她的腿突然就好了,主子卻半點高興、意外之色都沒有,相反還很生氣,是怎麼回事?他不過遵從主子的吩咐,出去辦了點事,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本宮的話沒聽到嗎,還不去做事?」蒼瀾淵眼神一寒,表情嚴厲,很是嚇人。
風暮震顫了一下,冷汗都要流下來,哪裡敢多說,「是,屬下告退!」
蒼瀾淵冷酷一笑:背叛他的人,他從來不會手軟,就算是羽冰也一樣!而且他知道,羽冰還有事情瞞著他,就再給她一次機會,看她是不是會跟自己坦白,如果不能……
木清洢想了一路,也沒想起來要如何安置墨玄,留他在東宮吧,他畢竟是龍神,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變故,而且她一個未嫁姑娘,身邊帶著個孩子,也確實不像樣。
可留他在將軍府吧,沒人會好好照顧他不說,她需要到那些藥品器械時,要怎麼辦?難道用到的時候再把他召進宮啊,好像太不地道了些。
就這麼一路糾結著回到將軍府,一幫丫環家丁照例是躲著她走,她仍舊嗤之以鼻,回到水雲院,左右沒看見墨玄,揚聲叫道,「墨玄!墨玄!」
沒有人應聲,她心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升起: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平煙?平煙?」
「奴婢在!」好在隔了一會之後,平煙急匆匆跑了出來,圍著圍裙,雙手濕漉漉的,應該是在洗衣服,「小姐回來啦,有什麼吩咐?」
看她這般樣子,應該是沒事,木清洢稍稍放心,問道,「墨玄呢,怎麼沒見人?」
「哦,小公子說是有事情出去,奴婢原是要跟著他的,小公子不肯,」平煙趕緊從衣兜裡拿出一封折疊起來的信,「小公子有信給小姐。」
那就是沒事了?木清洢這才呼出口氣,剛才差點沒給嚇死!接過信來打開,她嘴角抽了抽:看來龍神祇顧著修練神力,教育方面跟不上,這手字寫的,嘖嘖,仔細一看的話,還挺像字的。
「姐姐,我有事情要離開幾天,不用擔心我,很快回來。」
「這小子,就這麼走了,萬一到時候沒靈力了怎麼辦!」木清洢皺起眉來,儘管不放心,可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他。他現在的力量來源是跟她親親,吸取龍珠的力量,這……
「小姐說什麼?」平煙奇怪地問,「什麼力?」
「沒事,」木清洢將信隨手塞進腰間,「由他去吧,平煙,我暫時不會回來住,你照顧好自己。」
平煙儘管很失落,不過也很有分寸,主子的事她是不敢多問的,悶悶地應了一聲「是」,就轉身下去,很不開心。好不容易三小姐清醒了,變好了,又不要她了,真難過……
木清洢呼出一口氣,世上人多了,她不可能一一都照看過來,先顧好眼前再說。
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她連去向像父親打招呼的時間都省了,直接出門上馬車,回東宮再說。
儘管有蔣子旭的刻意壓制,但舒雲軒與京城官員被殺一案有關聯一事,還是傳到了孝元帝耳中。事實上他對自己封的這個敬蒼侯根本就從來沒有完全放心過,一有風吹草動,就立刻將人召進宮,一問究竟。
「敬蒼侯,你有何看法?」
孝元帝目光銳利,隱含殺機。當初封舒雲軒為敬蒼侯,純粹只是為了安撫邀月國的臣民,讓他們覺得,他孝元帝會善待歸順於他的人,而後才能更順利地攻城掠池,擴大自己之疆域,這是為君者善用的伎倆,誰人不知。
「回皇上,臣在朝已非三兩日,被惡語中傷也不是第一次,皇上是願意相信臣,還是願意相信某些居心叵測的小人?」
舒雲軒神色不變,連一絲一毫的心虛都沒有。被突然召進宮,他心中已有數,如今孝元帝手中根本沒有證據,此舉也不過是警告他一二罷了。
「朕自然信得過你,」孝元帝神情緩和了些,「不過,會有傳言流出,也未必全是空穴來風,你要知道分寸,明白嗎?」
事實上,就算有自己的目的也好,這麼多年來孝元帝對舒雲軒也算不薄,還將招了他做駙馬,他的意思,不過是想借這些「恩德」來讓舒雲軒忘記亡國之恥,心甘情願效命於他。
可孝元帝怎就不想想,做為一國太子,舒雲軒本來可以享有的,又何止於此。以他這般心境的人,會一直甘心屈居於毀了他一國江山的敵人手下嗎?
「是,臣明白,臣定會謹言慎行,不會讓皇上失望。」舒雲軒低頭施禮,掩去眼中的鋒芒。
在蒼瀾淵安排之下,木清洢留在了東宮,雖說她是以醫者的身份留下的,但畢竟於禮不合,所以他早讓風暮吩咐下去,不准東宮之人多嘴,否則自己看著辦。
妹妹在自己跟前了,木清漓這掛心的事才算放了下來,做起事來也不再有後顧之憂。至於父親麼,有二夫人、三夫人照顧,想來是不會有什麼事的,何況因為妹妹的事,父親也在生他的氣,還是趁著這個機會,大家都冷靜冷靜比較好。
因為知道木清洢喜歡清靜,要研究什麼醫術之類,蒼瀾淵給她獨自安排了一個清幽致的小院,佈置得潔淨淡,讓她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