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冰一急,「哥哥……」
「你在此等候,」蒼瀾淵手一伸,阻止她的異議,「清洢,進來吧。」
「好。」木清洢提起自己的藥箱,跟他進了內室。
進了內室,木清洢反手關門,後背倚上去,將聲音調整在一個不高不低的位置,「太子殿下,請寬衣,我要好生替你檢查一下。」
蒼瀾淵抱臂道,「說吧,你覺得羽冰有什麼問題?」從剛才她看羽冰的眼神很奇怪,現在在又故意跟他進房來,肯定有古怪。
「太子殿下果然是聰明人,」木清洢睿智一笑,向外一抬下巴,「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對羽冰,就從來沒有過任何懷疑?」
蒼瀾淵眼眸深隧,略一沉吟,果斷點頭,「有。」
果然是。「懷疑什麼?」
「這兩年來,我的病一向由她醫治,時好時壞,」蒼瀾淵微一皺眉,咳了兩聲,「我找太醫診過脈,他們都說我脈相有異,但服他們的藥,卻無甚效果。」
「只有羽冰的藥才能對你有所幫助?」木清洢若有所思,看來她所懷疑的,並不是這一點。
「是,」蒼瀾淵忽地冷笑,「羽冰以為我無所覺,她既如此做,我不明真相,就算問,她也不會說,雖說我不懂醫理,但我可以肯定,必定是她動了什麼手腳。」
「那你本來打算如何做?」木清洢居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如果沒有碰到我,你是不是要一直這樣下去?」
「當然不會,」蒼瀾淵眼神一利,「想必你也聽說過醫仙之名,他的嫡傳大弟子秋月白已到大容,我原是打算請他前來,替我診治,一解我心中疑惑。」
原來如此。木清洢點頭,「醫仙」之名確實天下皆知,此人醫術超絕,行事不走尋常道,說是死人也能讓他給醫活,人送外號「閻王敵」,其利害程度可見一斑,至於那個秋月白麼,她還真沒聽過,也不知道靠不靠譜。
「你呢,」蒼瀾淵上前兩步,從她頭頂向外看了兩眼,「在懷疑什麼?」
木清洢條地回神,一時沒察覺到兩人靠得太近,不答反問,「羽冰的腿是如何廢掉的?」
「她的腿?」蒼瀾淵微一愕,大概沒想到她會問到這上面去,隔了一會才道,「是有一次她為了幫我採一味極難採的藥,一個人爬上懸崖,不小心摔下去,傷到了腰背,傷好之後,腿就廢了。」
「是她自己說廢了,還是你親自看過?」木清洢這話問的,忒也敏感了些。
「真實有太醫看過,說是廢了,後來她自己也替自己治過,不過都沒有起色,」蒼瀾淵有些奇怪,問道,「清洢,你為何問這些,你究竟在懷疑什麼?」
「我懷疑她一直在騙你,」木清洢冷笑一聲,「她的腿根本就沒有廢!」
「什麼?」蒼瀾淵一驚,「你何以會這樣說?」羽冰的腿沒事?這……枉他還因為這件事一直內疚莫名,將羽冰留在身邊照顧,原來他是被騙了嗎?
「太子殿下,你見過一個不良於行的人,腿腳還那樣柔軟、圓潤的嗎?」話一出口,木清洢自己都汗了一下,她這用辭是不是太曖昧了些,「方纔她露出雙腳,我就看出不對勁,藉著替她蓋被的機會摸了摸,她腿上肌肉緊實、柔軟、有彈性,被驟然碰觸,也會本能地做出震顫的反應,再正常不過,而廢了的雙腿,即使再懂得養護,也絕對不可能是她這個樣子,所以我說,你被騙了。」
蒼瀾淵深吸一口氣,忽地冷笑,「很好!原來她一直都在騙我,很好!」
「太子殿下!」木清洢一把將他拉回來,「你這樣去問,她是不會承認的,她就說自己站不起來,你能怎麼樣?」
蒼瀾淵冷聲道,「你的意思怎樣?」他生平最恨被欺騙,可這騙他的人偏偏是他在木清洢之前唯一在意的,想要好好照顧的親人,這讓他情何以堪!
「當然是要她自己招認,」木清洢詭異一笑,「稍安勿躁,我有辦法。」說罷踮起腳尖,想要跟他耳語,可他沒事長這麼高,踮腳尖也夠不到他耳朵,便拽了拽他肩膀,待他側著矮身,這才嘀咕了幾句,「如何?」
蒼瀾淵忽地邪魅一笑,「你確定?」
「少廢話,快點!」說罷木清洢竟然反手脫下外衫,扔到了地上。
屋外的羽冰已經等了很久,感覺時間似乎凝窒了一樣,裡面卻半點動靜都沒有,到底在做什麼!
她試著挪動身體,想要到輪椅上去,怎奈輪椅在外面,她又不能爬過去,直等的心浮氣燥,快要坐不住了。
「你,過來,」羽冰指一指站在牆角的一名丫環,「進去看看,哥哥好了沒有。」
丫環遲疑道,「這……不好吧,羽冰姑娘,太子殿下已經吩咐,不准進去打擾。」
羽冰氣極,揮手讓她退下,側耳傾聽。
羽冰臉色大變:他們在裡面做什麼?難道……
方纔那名丫環趕緊過來扶她,「羽冰姑娘,你小心些!」
「輪椅,我的輪椅!」羽冰厲聲叫,「快!」
「哦!」丫環趕緊奔到門口,費力地把輪椅拖進來,再把羽冰扶上去,「羽冰姑娘,你要……」
「不用你管!」羽冰一把甩開她,拚命轉動輪椅,往內室過去,「哥哥!我要進來了?哥哥!」
房內的聲音還在繼續,已經到門口的羽冰聞言如遭雷擊,沒想到哥哥跟別的女人溫存時,還要如此無情地傷害她,這算什麼?!
她咬牙,強忍著眼裡的淚,一把推開房門,厲聲叫,「木清洢,你給我出來!」
隔著珠簾,放下來的紗帳不住晃動,裡面兩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模糊難辨,兩人都已經情動,聽不到周圍的一切了吧,否則怎可能不為所動,繼續纏綿。
腦子裡出現某種畫面,羽冰只覺得身心狂怒,渾身都在抖,瞪圓了的眼睛裡是近乎瘋狂的殺機:哥哥是我的,他不可以要別的女人,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身心大亂之下,她再也顧不上其他,猛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一陣風般衝到床前,一把扯下紗賬,「木清洢,你該死!」
然而下一瞬,血色從她臉上退了個乾乾淨淨,她大張著嘴,瞪著眼,剎時如同一尊雕像般,動彈不得。
足夠睡三、四個人的、柔軟的紫檀木床上,木清洢和蒼瀾淵都穿戴得整整齊齊,盤膝而坐,誰也碰不著誰,每個人手裡都還拿著一件衣服,雙雙冷冷看著她,神情森寒。
上……當了。
羽冰明白過這一點來,但為時已晚,雙腿雖然因久未站立行走而略有些顫抖,但確實是好好的,根本就沒有廢。
「哥……」
「羽冰,你騙的我好,」蒼瀾淵下地,整了整並不亂的衣冠,聲音冷得像冰,「你還有何話說?」
一陣絕望的恐懼襲上心頭,羽冰臉色已發青,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哥哥,你聽我解釋!」
「我在聽,」蒼瀾淵不留情地抽回衣袖,離開她兩步,「你可以繼續編謊話騙我,看我會不會再信你。」
「不是的!不是的!」羽冰搖頭,眼淚嘩嘩地流,「哥哥,不要討厭我,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的!」
木清洢從床的另一邊下去,自顧自坐到桌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不討厭你,羽冰,」蒼瀾淵搖頭,絲毫不為所動,「只不過你騙了我,我跟你之間的情份,也到此為止了。」
然而到了這般時候,羽冰卻情願蒼瀾淵是恨她的,因為那至少說明,她在蒼瀾淵心中還是有些地位的,他還是在乎她的。可他這樣說,根本就將她徹底打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不是、不是這樣的!」羽冰又氣又恨,咬牙瞪著木清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