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滴血珠墜入地上,渲染開朵朵妖冶的花朵,渾身無力地跌落於地,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的落下來。
雙手緊緊捂著疼痛欲裂的頭,眼裡有著沉重得無法負載的悲傷,濃濃的愧疚襲上心頭,緊緊握著的手指鑲入肉裡,血肉模糊,可她卻覺察不到『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執意讓父親認個義子,也就不會造成今日的局面,都是她的錯,她才是真正該死的人!』「我想單獨靜靜,你回去吧。」說完這句話,似乎就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濃濃的疲憊之意傳入四肢百骸。眼皮半磕著,臉上沒有一絲屬於人的表情,五官僵硬,唇色發白。
「可是……」蘇琪還欲說什麼,見鑠兒這副傷心模樣,她又怎麼放得下心,一雙滿含擔心的眼眸緊緊鎖著那抹地上孤獨的身影。眉頭緊皺的蘇琪眼裡閃過無數個念頭,複雜的眼神定格在鑠兒身上,深深呼了一口氣,罷了,罷了。
輕輕地掩上門,門緩緩地關上的那一刻,夏鑠的心也就死了,再也無法為任何人敞開。
她緊緊地蜷縮著角落裡,從枕頭下拿出一把小刀,一刀一刀地將鋒利的刀刃劃破腳腕的肌膚,一下兩下,疼痛感襲來,沉悶的臥室裡多了一絲血的味道,刺激著她的五官與神經。
心臟很疼,疼得無法呼吸,只有身體處的劇烈疼痛才能讓她有一絲點的緩解,眼神複雜的看了眼腳邊盤旋的血珠,血肉模糊腳腕。
她笑得癲狂,大顆大顆的眼淚滾滾而落。
門被打開,來人緊緊地握著門柄,臉色陰沉,微微帶著怒氣。
光線透過門的空隙跳了進來,頭髮蓬亂,坐在地上的夏鑠手裡緊緊握著刀子,手上沾滿了鮮血,褲腳沾染了血跡斑斑,蘊含著滿眼淚珠的一雙失去光彩的眼神望在來人身上,眼淚氾濫成堤,一發不可收拾。
「你……」霍滐說話的聲線帶著一絲顫抖,無法再開口,緊緊握著拳頭。
狠狠地壓下心底的複雜情愫,腳步沉重地走到她身邊,輕輕地撩開她額前的亂髮,觸摸到她時,霍滐明顯感到了她僵硬的身子繃得緊緊的,頭腦狠狠地顫抖著。
霍滐嘴角不由浮現出一絲苦笑,失去了記憶,忘記了所有,還是如此害怕他嗎?
「別怕。」如此溫柔的語氣霍滐不敢相信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眼裡閃過尷尬與難堪。
眼前的這個女人是罪有應得啊,他不是巴不得她生不如死才好嗎?為什麼心間會閃過難過,不對,不對,他一定是難過,她失去了所有記憶,便記憶不起以前重重,而他卻要背負著雯雯的死,她不能就這樣忘記一切,不能,絕對不能。
『別怕?』夏鑠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這張臉龐,『別怕?』她不敢相信前一刻還信誓旦旦地說:「殺了你,髒了我的手。」
一時之間,兩種面孔怎麼可以轉換得如此之快。
霍滐啊,霍滐,你還嫌害我不夠嗎?你心裡究竟又在打著什麼注意。
她心裡酸苦難分,將頭埋進蜷縮著的膝蓋間,髮絲垂落遮擋了大半張臉,滾滾淚水悄無聲息地流著。
兩人良久的沉默,氣氛詭異而安靜,濃濃的血腥味刺激著兩人的神經,一陣風從窗戶的空隙裡偷偷溜進來,打在夏鑠單薄的身體上。
刺骨的風傳入骨髓,冷得她狠狠地戰慄著。
霍滐眼神複雜地瞧著蜷縮成一團坐在角落裡的女人,她渾身都在顫抖著,牙齒冷得上下咯咯作響,心裡閃過一絲心疼。
「我是你高中同桌。」這一句話就像是穿越了幾個世紀而來。
『高中同桌?』夏鑠心裡默默念著這幾個字,她與他又怎麼算得上是同桌,霍滐來學校的日字屈指可數。
每天她面對的同桌只是空氣以及課桌上堆積的灰塵,眼角閃過一絲嘲諷,真的以為她不記得了嗎?
「所以你不用怕……」
夏鑠抬起清明的眸子,眼睛裡分明是濃濃的嘲諷。
四目相對間,兩人眼裡都滿含複雜的神色。
霍滐倉促地瞥過頭去,躲避著那雙眸子的主人,這雙眸子怎麼如此清明?難道?一個念頭從他心間滑過,可是瞬間便被否定了。
緩緩回過頭來凝視著那張佈滿滄桑與麻木的容顏,一雙空洞而沒有焦點的眼睛剝奪了本應該屬於她的靈氣,她整個人死氣沉沉的,沒有一絲屬於活人的氣息。
「地上涼。」眼裡無聲地歎息著,溫柔地抱起她廋弱的身子,指尖觸及她那廋骨嶙峋皮包骨的身體時,他的身體一僵,幾乎沒有勇氣再看她一眼。
『霍滐,你這是唱的哪出?!!』夏鑠微微瞇起一雙如貓咪般的眸子,無聲地打量著霍滐,心想他今天是不是吃錯了什麼藥?
將她輕輕擱在床簷,他便起身打開了她房間的衣櫃,見裡間的一套高中校服整整齊齊地疊在衣櫃裡,有一股莫名的情緒侵襲上心頭,忽然想起那些年的似水流年,眼裡露出一絲無奈與難受。
他自作主張地從衣櫃裡取出一件紫色披肩輕輕地搭在她廋削的雙肩上,默默地蹲下身子。
撕開她那被血肉沾粘著的褲腳,露出她腳腕觸摸驚心的傷口,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難道她就一點感覺不到疼嗎?怎麼可以將腳腕割得面目全非?
血跡沾染上霍滐的衣袖邊緣,手上沾滿了鮮血,他心裡不知怎的便湧出了罪惡感。
有條不紊地打開醫療箱,
,將消毒水噴灑在夏鑠腳腕處的傷口處、「絲絲~~」消毒酒精水灑在傷口的疼痛感,令她不自覺地便皺起眉來,緊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露出絲毫的破綻。
霍滐頓了一下,手僵在原地愣了幾秒,便持起消毒棉簽輕輕擦拭著順溜而下的血與消毒液,熟稔地將醫療紗布迅速而溫柔地包紮在她的腳腕處。
「以後不要再自殘了。」他半磕著眼皮,誰也看不清霍滐眼底的神色,語氣輕的令夏鑠懷疑她是不是聽錯了,敲向蹲在她腳邊的霍滐的側臉,光線打在他俊朗的側臉上,當初她便是被這憂傷的側臉迷惑了。
傷口的血絲點點地涔進醫療紗布裡,他的眉頭皺了皺,那抹嫣紅的血液刺痛了他的眼。
似乎想到了什麼,眸裡的顏色黯了黯,急促地撩起夏鑠的衣袖,手腕處的傷疤**裸地映入他的眼簾。
大大小小的傷疤佈滿了她的玉腕,她的手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清晰地記得她的手潔白無瑕猶如白玉。
他雙眼通紅,控制不住地怒吼出聲,狠狠地搖晃著夏鑠廋削的雙肩:「這些都是怎麼來的?!」
『呵呵……』夏鑠心裡不由冷笑,挑了挑眉,眼角里露出嘲諷,為何她會有一絲錯覺,覺得霍滐在關心她呢?
「不對……不對……他那麼愛你。」霍滐很快便否定了心裡的懷疑。
他的眼神裡閃過慌亂,鬆開她的雙肩,粗魯地打開她的抽屜,翻出了她平時所吃的藥物,握著藥的手微微在顫抖。
霍滐紅著眼不可置信地凝視著她:「重度抑鬱症?」,踉蹌地後退了一步,手裡緊緊捏著藥瓶,力氣之大似乎要將此藥捏碎。
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裡閃過濃濃的不可置信,她才這麼小,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