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正當魏千城想開口問李萬里更具體的一些資料的時候,病房門突然被誰一記大力踹開。
房內四人皆驚,魏千城手中的勺子應聲而落,微燙的米粥濺起,魏千城怔怔看著如天神一般站在門口的那兩人,心臟狂跳不止。
糟了,事跡敗露,秋後算賬來了!
魏千城沒傷的那隻手止不住地顫抖,腦海裡只有兩個字在不斷迴旋著,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別說魏明瞭,任再明黑著一張臉,緊緊盯著坐在床上的魏千城,儘管生氣,但終究沒有怒喝出聲,誰也沒問剛才踹門的那一腳是誰的。
李萬里趕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王琥也站直了身體,肖安偷瞧了一眼隔壁那床,魏千城已經盡最大努力挺直了身體,但無奈腿折了,現在挺著已經很吃力了。
任再明似乎看出魏千城的擔驚受怕來,哼了一聲,然後眼神飄到了魏千城受傷的部位,手、腿,還有臉,最後開口說話:「行了,繼續吃吧。」
魏明也湊了過來,李萬里正好又從旁邊搬了一張椅子過來,魏明也不客氣,朝李萬里點了點頭,然後坐了下來。李萬里挪著步子,小心翼翼地撤到了王琥身邊,按照病房裡目前的狀況,越遠就越安全,那邊氣場太強大,他做不到插兄弟兩刀,就只能保住自己全身而退了。
「以為不通知我們,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不跟我們商量呢?」魏明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任再明,那臉黑的就跟從火災現場出來似的,畢竟是自己兒子,這麼重的傷,心裡就算有再大的脾氣也統統壓下來了。
一個讓吃,一個好像……誒,好像也沒說不讓吃,魏千城重新拿起勺子,猶豫了半晌,最後終於還是沒抵過肚子裡的餓感。
「爸,任叔叔,對不起。」魏千城低著頭,在吞下那口粥之前,低聲說了一句,換來的卻是任再明的一聲歎息,魏明只是在邊上搖著頭,面上也看不出有什麼神色,只是平平淡淡的,卻又似乎帶著些許深沉,好像在算計著什麼。
至於算計誰,這可就不關他們的事了,至少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是不太可能算計目前在病房裡其他四個人的。
「你呀,傷得這麼重,安子也是傷著了,這段日子你們就好好待在醫院裡,燕子和虎頭啊,也在醫院裡好好看著他倆。受了傷,就安分點,別到處跑,到時候又半殘,我看你下半輩子怎麼辦?」魏明嗔罵著,替魏千城稍稍掖了掖被角。
任再明坐在邊上微微點了點頭,拍了拍魏千城的胳膊,說:「你也別想太多,阿初這件事,就交給我們處理吧。」
本來也是自己沒把事情做好,在秦正別墅的時候,衝動了,不然也不會被打成這樣。不過,也不算壞事,至少對自己和對方的實力都有了清楚的認知,他打不過那個叫冉有的男人,沒法從他手裡救出任初。
那天晚上,在別墅裡,魏千城並沒有想到冉有會在,也並沒有想到冉有會提出與他對打,更沒有想到的是,冉有竟然說話不算話,明明說好點到為止,卻偏偏下的都是重手,可又不致命,那人明顯就是想折磨他。
但是這件事,他卻不能告訴任再明和魏明。
這兩位老人家,戎馬半生,也該是時候歇歇腳了,就算馮麟這件事與他們的上一輩有關,現在小輩牽扯進來,事情也就不那麼簡單了。他並不打算讓這兩位老人家獨自承擔,甚至他都不想讓這兩位老人家再牽涉其中,所以三緘其口,針對任再明和魏明的安撫,他也只是乖巧點頭,輕聲應和。
剛來之時那一腳的憤怒,似乎已經隨著時間漸漸消散,任再明和魏明只坐了一會兒,又囑咐了幾句,讓魏千城和肖安務必好好養傷,努力配合醫生的治療,不要留下後遺症才好。
臨走之時,任再明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還縮在王琥背後的李萬里,李萬里心下一驚,趕忙低頭,垂在身側的手也漸漸握緊。
那一眼,銳利如刀,李萬里驚恐萬分。
王琥離他近,感官敏銳,任再明一走,他立刻就扭頭看向李萬里:「你怎麼了?」
李萬里握緊的拳頭倏地鬆開,抬頭笑了笑,笑容有些尷尬,也有些窘迫:「沒,沒……」
魏千城看了他一眼,知他有異,卻並不點破,收拾了一下餐桌上的粥碗,放到一邊的床頭櫃上,問:「我什麼時候能下地?」
「醫生說你的腿傷的不輕,短期內還是最好不要下地的好。」李萬里皺了一下眉頭,心中一緊,聰明如他,自然知道魏千城問這句話的意思,他是想去救任初,可按照他現在的傷勢,就算他傷的輕,也是沒辦法打過冉有的。
魏千城果然搖頭:「不行,今天我爸和任叔叔會過來,一定是得到了消息,馮麟出現了。我算過時間,再過一個月,就是馮麟兒子的生日了,馮麟一定會在那個時候動手的,這段時間內,他一定會做些什麼。馮麟和我爸還有任叔叔都有仇,以前他找不到阿初,現在好不容易阿初落他手上了,他不會就這麼讓阿初好過的。」
魏千城的擔憂不無道理,事情也如他所想的在發展著。
此時此刻,任初正被囚禁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小房間裡,四壁空蕩,沒有窗戶,只有牆壁四個角上有透風口,不至於讓任初悶死在這個狹窄的地方。
任初身上沒有力氣,她幾乎摸遍了四面牆壁,最後在一面牆壁靠下的部分,摸到了一個類似小鐵門的開口,正好夠一個成年人鑽進來,四四方方的,對方也是將飯菜從那裡送進來的。
沒有光線,沒有人跟她
說話,每天晚上的時候,總會有一股氣體從那幾個透風口裡面放進小房間裡,不多時,任初就會昏睡過去,毫無知覺。
這一次,不像上次被綁架在廢棄工廠,或者是賓館,這裡沒有那麼好的條件,甚至沒有稻草讓她御寒,她就那麼蜷縮在冰涼的水泥地上,抱住自己,瑟瑟發抖。
那些氣體卸了她的氣力,她知道那氣體裡面有麻醉成分,但她抗拒不了,她想喊叫出來,可聲音到了嘴邊卻變成了游絲,忍不住苦笑出來,堂堂銀七竟也會落到此種地步。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某一個晚上或者白天,任初躺在地上,雙手平放在小腹上,衝著頭頂那一片黑暗笑了出來,聲音很虛弱,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她咧著嘴,仍然將笑聲從身體裡發出來。
沒有人知道,原來連笑也可以這麼累人。
「你在笑什麼?」驀地,一個聲音從那扇小鐵門外傳進來。
任初猛地止住笑意,看了她這麼久,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嗎?她不知道外面的時間究竟過了多久,似乎很久很久了,又似乎連一天都沒過去,她不再笑,外面的人也不再出聲。
任初在等,等那人熬不住,可那人的耐心似乎要比她想像的好很多,但她終究也是沒聽到那人離開的腳步聲。
他就在外面,一牆之隔。
「秦正?馮麟?還是冉有?」沉寂許久,任初終於開口,語氣淡淡,黑暗之中,她的眸子異常明亮,並無吸入麻醉藥之後的混沌。
外面仍舊平靜,任初也不急,只管靜靜等著。早在之前摸索牆壁適應環境的時候,任初為了節省體力,將自己平躺在靠近小鐵門附近的區域。因為藥物的關係,任初的感官敏銳程度比不過以前了,但幸好手指還能動,一條縫一條縫的觸摸過去,她摸了很久,大概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方才知道那道牆,那道小鐵門,都是現造的。
外面畢竟還有一絲光亮,任初即便視線再模糊,趴在地上的時候也能看到外面的光。
對於現在的任初來說,有光,就有希望。
完全置身於黑暗之中,會讓她的視力迅速下降,最後如果突然接觸到光線,她可能會驟盲,這對於可能隨時前來解救她的魏千城等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她任初,絕不能做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