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佳人,莫若這大晉,這大晉的美人,莫若這京都,京都最美的人,莫若我們李家的容華。自我這大姐姐嫁人後,大街小巷的又開始流傳起新的佳句:京都之美者,莫若那林家之子。這京都的林封公子,見過的沒有不為其癡迷的。
我雖然躲在這屏風後面,對外面的一切可都瞧得真真的,這林家夫人和這傳聞中的第一美男此時正坐在我們家那百十年發著亮光的黃花梨椅子上,這林夫人正和我母親扯閒篇,無非是
「令公子真是儀表堂堂啊」
「哪裡哪裡,您李家的女兒可是養得好啊,京都哪家不念叨的。」
「哪裡比得上你們家公子們啊,各個那是神仙一樣的人物」
「沒有李夫人您有福氣啊,這些猴子們,一個個不讓人省心啊!」
……
聽著這虛假恭維的話,覺得這相看定親也不過是如此,不是我心中的那個人,別人再好,也是意興闌珊。
正在神遊太虛的時候,青草喚了一聲「小姐,夫人讓你出去見客。」聲音中隱隱透著興奮。
這麼快就定下了了麼?雖然心裡已經早有準備,還是覺得不適。
見到我進來,母親忙招呼道「這就是我們家的三小姐,寶兒,快快見過林夫人。」母親已經很久沒有叫過我寶兒了,這個稱呼,那個人也是這麼叫的。
我規規矩矩的向林夫人行了禮,靜默的站在一邊,卻沒有忽略她神色中的一抹失望。李家的女兒盛名在外,可是這個三小姐啊,卻只是個清秀之姿,也不怪她。
這是我第一次和京都第一美男見面,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也會像青草一樣泛起八卦之心,早早就將他從出生到現在用什麼布料的尿片、穿什麼樣的衣服、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子都打聽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可現在卻沒有了心思。
這眾人評選出來的美男也的確當得起他那名頭,這人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身長八尺,風姿特秀,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剛剛坐著就已經是一幅畫了,此時長身肅立,與我略一見禮,話語軒昂,竟有幾分凌雲之氣。我那時候年紀小,眼神也不好,竟以為那陳子建就是這天下間最最風流韻致的偉丈夫了,心情頓時失落,行完禮後就默不作聲的站在側邊,也不顧母親使過來的眼色。
「這三小姐真是沉靜溫良,夫人教導有方。」林夫人滿意的讚道。我卻不知道哪裡入了這林夫人的眼,見母親笑逐顏開的模樣,也就更加沉靜溫良的站著了,自始至終都不再向這林家公子看去。
送走客人,屋子裡只剩下我和母親兩個人,她已經收起了那慣常的笑臉。
「林夫人已經答應回去就選個好日子過來提親,那林公子也沒有反對,看來也是鍾意你的。那林家公子芝蘭玉樹似得人物,性情又好,你要知足了,不要再胡思亂想。」
我想說我沒有胡思亂想,你們不必擔心,我已經什麼也不想了,什麼也不敢想了。可是始終沉默著開不了口,說了又如何呢?
母親見我半晌不吱聲,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擺擺手讓我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