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花紅草綠,百花齊放,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到處充滿了春天的氣息。
一江清水如飄帶般劃過了一片平原,一片充滿了春天生機的大平原。
這江春水又輕輕掠點過了這片平原上的一座古城,為這座古城帶來了生機,昂然的生機。
古城因為這條俊秀的大江,每天往來的商船上百,巨富商賈無數,使得古城邊的江港成為了流金地,銷金窟,也使得古城富得流油。當然這富得流油的也僅僅是古城的一部分人罷了。
…………
古城的江港因來往的江船眾多,貨物也更多,所以需要的搬運工也是很多,這也為古城的很多青壯年提供了工作崗位,也為周邊的很多村莊城鎮提供了崗位。
這江港搬運工的需求量很大,而且每年的量都會有所增加。
王塵,江港上平凡普通的搬運工之一,普通的樣貌,普通的家世,普通的年齡,以及普通的一切,他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他那看起來單薄孱弱卻又能背起兩三袋稻米的身體,這便是普通中的不普通。
王塵,與其他人一樣,一頭墨黑的長髮用一條破布綁紮起來,黑白分明的眼睛,還算濃黑的眉毛,上身穿著一件洗得褪色且滿是補丁的短衣,下半身穿著褲角有幾個碎口的油亮黑色短褲。第一眼看上去就讓人感覺他是個窮苦書生,可轉眼再看他肩上的三袋百斤大米,卻又讓人感覺如此的彆扭。
王塵抗著三袋大米走在大船甲板與港口間,這一袋大米起碼有一百斤,而王塵走在這長達三百多米的路,其腳步都未見有絲毫的虛浮之感,異常的堅實,彷彿肩上並沒有這三袋大米。
「我說小塵,你是吃什麼長大的,居然能抬起和我扛起一樣的重量的大米。」王塵身旁的一個同樣扛著三袋大米的壯漢大大咧咧的說道。
這個壯漢扛著三袋大米也是並不費太大勁,不過因為長時間的勞作,他的額頭已經冒出了細密豆大的汗珠,可見他也已經有些累了。
王塵舔了一下乾裂的嘴唇微笑道:「呵呵!虎哥!我也沒吃什麼,只是天天吃糙米罷了!」
「那可真是見鬼了,我也是天天吃糙米,怎麼就不見長力氣呢?」虎哥很是不解的傻笑著說道。
「呵呵!這我哪知道!好了!虎哥,我看我們還是等把這艘船上的大米都搬完再聊吧!」王塵打了個哈哈,微笑著說道。
「也是!那先不聊了!等這批貨搬完,我們一起去吃頓好的。」虎哥拍了下頭,抹去額頭的汗水說道。
「好!虎哥!我先走了!」王塵扛著三袋大米就飛奔向儲糧倉庫了。
「哇哈!這也可以!」虎哥大叫一聲,他雖然也想效仿,可他沒幾步就氣喘吁吁了,接著也就一步三顫的走向了倉庫。
一個多小時後,在一百多個搬運工的搬運下,一大艘貨船三千多袋的大米就都被搬完了。
……………
「哈哈哈!小塵,我們走吧!我們一起去那福臨酒樓吧!」虎哥彈了彈身上的灰塵說道。
「虎哥,這樣不好吧!去那喝口茶水都要個銀錠子,吃頓飯我們非要破產了不可!依我看,我們還是去那味同菜館吧!」王塵也彈了彈手上的灰塵說道。
「呵呵!還是老弟想得周全!不過老弟你放心,今天老哥有錢,去趟福臨酒樓還是沒問題。」虎哥拍著胸脯說道,一副不答應就是不給面子的樣子。
「那好吧!不過吃就免了,喝口茶水就走吧!」王塵見他如此堅決,也只好答應下來了。
「好!現在就走吧!」虎哥彷彿鬆了口氣,接著又急切的說道。
「虎哥!等例錢發了我們再去也不遲吧!」王塵笑著說道。
「呵呵!倒是我這個請客花錢的人急了。」虎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笑道。「不過我聽說那裡的酒菜的味道真的很不錯。嘴饞就想叫上兄弟你了,呵呵!」
「那我們就快去領例錢吧!要不然等會我們沒吃幾道菜就要洗碟子去了!」王塵看到虎哥那一臉嚮往的表情便有些好笑的說道。
「沒錯!沒錯!我們快走吧!」虎哥急不可耐的拉著王塵往港口的賬房跑去。
「別急!別急!」王塵頗為無奈的喊道,可是虎哥對他的叫喊置若罔聞,他直接就像被地主拉走的無辜少女。
…………
「小二!來壺夜春燒!」
「客官!您稍等!馬上到!馬上到!」
「小二!快把你們店的招牌菜上兩三樣來!我只要最貴的!啊∼∼!」
「好勒!本店招牌特色菜肯定能讓您滿意!我現在就為您推薦三樣您一定喜歡本店招牌菜!您看這富貴芙蓉湯!……」
「小二!快給我們再上壇桂花燒!」
「客官!您稍等!您稍等!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一站在福臨酒樓的過道大街上,王塵就能感受到!不!他就能聽到、看到、聞到其中的匆忙!熙熙嚷嚷的人群發出嘈雜的聲音帶走了各種菜香。
王塵呆呆的站在門外,他懼怕門裡的世界,他不喜歡別人口中的熱鬧,他只喜歡一個人拿壇和水一樣淡的酒,在月色下坐在八月的桂花樹下,一杯一杯的喝著。
想著想著,王塵看了看自己那滿是老繭的手,他自嘲的笑了笑:「貴公子的心!下等人的命啊!」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他的耳邊也響起了粗糙的聲音:「愣什麼愣!快走啦!再不走!後面的人都要和你急紅眼了!」
「兄弟對不住啊!我們這就進去!」這聲音是對王塵身後發出的。
「快走吧!」接著,王塵就直接被推搡進了福臨酒樓。
在進入時他彷彿聽到了身後的聲音:「沒錢也要來這兒,等著被菜單嚇死吧!」
…………
王塵呆愣愣的被虎哥推進了福臨酒樓,呆愣愣地在一眾衣著體面的人或明顯或深藏的鄙夷的目光下被虎哥推到了一角落裡的酒桌上。
這張酒桌正好靠著窗,而那窗下就是如翡翠般的碧波河,這條古城的命脈、流金河正好就經過這福臨酒樓,或者說是這福臨酒樓特意選址於此。
當王塵和虎哥坐在椅子上時,整間酒樓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這,他們的目光中帶著不解、嘲諷、可笑、略微絲毫的憐憫。
在眾人詭異的目光下,虎哥和王塵都是毛骨悚然、坐立不安。
「虎哥,我看我們有必要換一張桌子吧?」王塵小聲的問道。
「怎麼可以,我們現在可是代表著我們港口的勞動青年,我們怎麼能退縮呢?!為了我們大家的尊嚴,我們必須要坐得正、吃得好,明白嗎?」虎哥一字一頓,一臉堅定的小聲說道。
「我明白了!!!」王塵聽了虎哥充滿激情的話,再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裝束,帶著補丁的灰色短上衣、與之匹配的是一條被洗黃的白色長褲,這還是他趕急換得家裡最好的一件;虎哥還好點就一件破墨色長袍,所以看他們的裝束也就很容易看出他們出自何方了。
而現成,王塵聽了虎哥的話,就莫名其妙的想起港口那些累死累活的兄弟們,就感覺自己的靈魂都為沸騰了,心頭的熱血也如奔騰的河水噴湧向四肢百骸,整個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
王塵坐得挺直,他覺得自己要以如此的姿態來對抗整間酒店『居高臨下』的目光,他要為自己的那些兄弟們贏得尊嚴。
之後幾分鐘,射向此地的目光便陸續撤走了,當然他們撤走的原因為王塵的『姿態』打擊他們的可能性為零,而因為覺得無聊的可能性為九成以上。
…………
「別傻笑了,快點餐吧!」虎哥拿著菜單在王塵眼前晃了晃,打斷了王塵的自戀。
「虎哥,你請客你自己點啊!」王塵撇嘴報怨道。
「靠!老子不識字啊!」虎哥看了看四周小聲說道。
「啊!不識字你還來!等著被人唰你啊?」王塵只感覺周圍又有萬千如針芒的目光射向了自己,掃了一圈周圍的人,並沒有多餘的目光,他便輕聲說道。
「就是因為不識字才找你來啊!要不然我就直接邀請我們街道口的劉家**了。」虎哥說道。「什麼?你不會就是來找我來試水的吧?」王塵先是驚叫一聲,之後看了一眼四周又小聲說道。
「怎麼可能!我沒事幹花這麼多閒錢來請你吃頓吃不飽的飯啊!快點菜吧!」虎哥撇著嘴說道。
「好吧!好吧!小二!我們這點單!」王塵對著遠處對他們這桌指指點點的一群小二打扮的人們喊道,接著他又轉頭對虎哥說道,「你現在決定還來得急,讓我給你說幾樣實惠的菜,然後我們就走人,要不然等會我點高了,你可能就得光著屁股回家了啊!到時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啊!」
「沒事!你使勁點使勁吃!我今天可是發財了!」虎哥一臉不心疼的說道,其實他心底也清楚王塵的意思,以王塵對他的瞭解,既然都帶他來了,那麼肯定就會點菜,而王塵自然也會幫他點價格低的。
看到別人射來的疑惑、詫意、些許戲謔的目光,王塵就知道自己為港口搬運工贏取尊嚴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現在就只剩下點菜了。
就在小二一步一步走向王塵他們桌的時候,突然,一個豪爽的聲音就在整間酒樓響起:「今天少爺我高興,所有人的飯錢都我出了。」
聽到這聲音,有人蹙眉,有人高興,更多人是把目光朝向王塵他們那桌,目光中滿是戲謔,都是帶著看好戲的心態。
虎哥聽到這聲音,魁梧的身體為之一震,看向王塵的目光也帶著歉意;當然,這些事王塵都未注意到,虎哥也收斂的很快,而王塵此時的目光也都在大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