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宗!!
意識被凍結冰封,賈政那一瞬間,真的手腳冰涼連呼吸都忘記了,直直的看著面前冷酷無情的「賈赦」,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做的出來!
腦袋轟然炸開,各種信息充斥在腦海之中,賈赦額頭豆珠大的汗滴直流,面色也逐漸灰白起來,最終毫無血色,直挺挺的倒下。
倒下的那一刻,忽地心中躍過暗慶!正好,失去意識,就什麼也不用管,什麼也不用去面對了。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抉擇。從小就是按著母親交給他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過來,讀書,獲得父親的喜愛。
司徒錦錯愕了一下,沒想到賈政怎麼不驚嚇,面無表情的喚來僕從延醫煎藥安頓賈政,自己換身衣服,從密道入了宮。
乾清宮裡賈赦正埋頭清點欠據,非常忙,聽到腳步聲,連眼皮子也沒抬一下。
司徒錦不由腳步頓了頓,想朝外看看,今兒太陽是不是打從西邊出來了,賈赦居然一反常態,勤奮起來?!看似淡定的走到賈赦身旁,餘光瞥了一眼賈赦雙手飛快撥弄算盤,嘴巴微微一張一合,在哼哼,露出狐疑的神色,好奇問道:「你在幹什麼?」
「算能轉移多少私房啊~~」賈赦回答的十分坦誠,「你內庫銀子太少,而國庫銀子,呵呵,剛一進庫,六部就各種哭窮,煩死了!」
「所以?」司徒錦凝眉看了一眼賈赦,深呼吸一口氣,忽地腦海閃過一幕,心中猛然一跳,厲聲道:「你別給我亂來!」
「怎麼會亂來?」賈赦手一抖,算珠滑落,原本輕聲呢喃的口訣瞬間遺忘,辛辛苦苦大半小時成果化為煙雲,回眸看了一眼身邊散發強烈怨氣的皇帝,幾乎「恨鐵不成鋼」,痛心疾首,捶足頓胸,道:「治國跟治家差不多一個理!國庫就跟宮中庫銀一般,只要一多出來就會被奴僕借各種名義劃走,既然如此,為什麼不進主子的腰包?況且……」賈赦話鋒一轉,語調露出一絲的鄙夷,「戶部,皇上,您沒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縣官不如現管?縱然尚書侍郎是你心腹,可是其餘諸如員外郎之類的小官員呢?要知道真正辦事的是他們!而且,」賈赦腰板挺直,氣勢洶洶,「我都答應給大胖孫子建遊樂園玩耍了,這錢當然要摳出來了!」
「最後一個才是重點,對吧?」司徒錦冷哼一下,斜睨了一眼擲地有聲的賈赦,直戳命脈,道。
「是又如何?」目光一轉,賈赦昂頭,鎮定道:「戶部比作公中家產吧,除了鹽鐵官營,就只剩下稅收收入,簡直是少的可憐!這世間大族雖然說不與民爭利,但是私下裡各種產業都涉足一二。可是堂堂戶部,國庫的官吏卻絲毫沒有任何的進項,這管家婆怎麼當?有錢腰板也直不少,否則,一錢難道英雄漢,皇上,想想您當年原本是想著趁機一鼓作氣勢如虎消滅柔然小部落,但卻由於軍餉不夠,班師回京,說時候,您老心裡不憋屈啊?」邊說,眼睛瞇著,偷偷瞥著司徒錦。
一說起想當年,司徒錦愣怔一會,那時候御駕親征,雄心勃勃,壯志凌雲,卻也敗於現實之下。誅殺完挑釁的部落,剛想一鼓作氣封疆擴土,但是臣仁義之說就接踵而來,更有人默默諫言,皇上,您不是漢武帝,前面有景之治,休養生息,恢復生產!華錦正直百廢待興之際,容不得您揮霍國庫銀子,只為一己美名!那耿直敢諫,直言犀利無比的御史張……
念及此,司徒錦瞳孔一縮,忽然身子僵了一下,這一下極不易察覺,但一直小心翼翼關注司徒錦神色的賈赦卻立刻就感覺到了,邁著小碎步,飛快朝後奔跑,「啊,我忽然想起來了,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大胖孫子啊,祖父盡力了,為了弄個光明正大不玩物喪志的理由,他有多努力啊,連國庫都惦記上了。
看人幾乎顛顛撞撞溜走的模樣,司徒錦一瞥,當年風華才絕的張御史有這麼一活寶槽心妹夫,可見做人吶,也不是十全十美。開口,「回來,如今有多少人家已經歸還了?」
「呃……」賈赦腳步一滯,指指桌案,「大約有一小半吧,其餘的,你也懂得,勳貴老親,連成一片。」邊說,邊略微有些小心虛,畢竟榮國府也是勳貴之一,雖然四王八公不是鐵桶一團,但大多在政見上還是抱團成一片,形成的勢力跟朝中臣集團正好相對抗。開國後裔瞧不起縐縐只會之乎者也的人不見上戰場廝殺,只曉得天下安定之後對著他們的流血打下的江山指手劃腳,人瞧不起他們仗著祖宗蔭庇。
反正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看你沒理!作為既得利益者,賈赦打心眼裡對官集團心裡有著一絲天然的牴觸。但是勳貴清流只不過是最粗淺的武劃分而已,下面還有各種利益糾結連成一片的小團體。
作為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的賈赦,原本對於宦海沉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輪不到他這個紈褲上場。可萬萬沒有想到漫天諸佛,得道仙人,不知哪路神仙,給他開了這麼大的玩笑。
作為假皇帝,每天看著底下人吵吵鬧鬧啐啐念,忍不住要暴走的。
他沒有皇帝這麼好涵養,能控制平衡各方利益。
不聽話的,直接換一批人。就像皇帝整頓榮國府一般。當家主人名正言順,佔著理就行。
將心比心,玩情分這東西?皇家向來殺兄弒父,天底下最沒禮,靠拳頭硬道理的裝什麼逼啊——
司徒錦隨手拿起一本奏折拍拍賈赦的肩膀,道:「史鼎,馮柏松,王科三人已經各率五千精兵返京述職,皇帝的態度已經擺出來,剩下就看人識相不識相了!」
賈赦收攏脫韁一般的思緒,訕訕的笑笑,對司徒錦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行事風格表示大大的讚賞。
「話說得漂亮沒用,你把事情給朕辦漂亮了。」司徒錦極為無奈的看了人一眼,「把心思放到正事上來,別想些玩物喪志的東西!」
「玩物喪志?」賈赦嘟囔,剛想反駁,意識到司徒錦說什麼,心裡悶著一口氣,老大不舒爽,撇撇嘴,反問,「怎麼就沒用心思了,還玩物喪志?你看看大胖孫子他們多苦啊,才七八歲,原本貓嫌狗嫌正好玩的年紀,可是看看一個個老成的像什麼模樣?!」
「你還有臉說,看看你教他們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人生在世不稱意,該抽就抽,該打就打?連簡簡單單《七步詩》都不會,賈赦,你要他們日後像你一樣嗎鬥雞遛狗,走馬章台?」想到小兒子大孫子,司徒錦整個人都不好了。
「像我怎麼了,起碼省心,一個個猴精猴精各種折騰!」賈赦不滿,「又沒說不讓學習,只是空出一小段時間玩玩,怎麼招了……」
越說,賈赦心裡就越發心酸。他當年爬樹攆狗,學堂嬉鬧,多麼開心,但是大胖孫子,就算少年早慧,他貌似被算計過一回,可是一看到人日常還是心疼得不得了。
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幕。
那一日,他厭煩奏折,溜躂承乾宮偏殿,看到刻苦學習的司徒承乾。
「……皇祖父……祖父,您從來沒有陪我玩過遊戲……」慢慢的說著,司徒承乾神色裡忽然就帶了一種非常微妙的東西,「祖父,您會一直這樣嗎?」
「哪樣?」
「會……會笑會戲謔逗弄小皇叔會說功課好多不要過於勞累會……好像有很多很多。」司徒承乾邊說邊慢慢的伸出手,抱起地上的蹴鞠,聲音緩慢,似乎沒有溫度,只不過像是在陳述一種事實,「您變化太多了,祖父!皇祖父對我很好,幾乎體貼入微,但是從來沒有陪我玩過,沒有給我們念過傳奇,更不會帶我們出去看看,讓我們吃冰糖葫蘆,要知道,飯前要試菜,菜不過三口。」
「我……朕……」一時間,他不知該如何回答,不過心砰砰砰的跳著。
「不過,祖父我也喜歡,皇祖父也敬愛,他教會我去承擔責任義務,所以……」司徒承乾慢慢靠近,嘴角露出一絲狡黠,「可是,作為孩子,我更喜歡您,沒有疏離感!我沒有告訴父親任何的端倪。等我長大了,我能自己解開祖父您身上的謎團的。」這樣說著的時候,聲音帶著一絲的雀躍,眼眸也泛著閃亮的光芒,手裡拿著球奔跑著走遠。
不知為何,他心裡便立刻泛起疼痛,很輕微,但是絲絲滲透到骨髓之中,有一種十指連心的傷痛。斜靠在欄杆之上,看人孩子氣的模樣,心裡愈發的沉甸甸。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皇族,尤其是皇子,他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青帝」夢,想著他年我若為青帝,將會如何如何的實現盛世之景。
但終究,忘記了本心。
卻有時候將他們畢生難求的理念強加在子孫身上。
太子先前作為繼承人,何其風華絕代,可惜毀了。
現在皇太孫……
「皇上,您是為何……」賈赦話還未問出口,忽地戴權急匆匆而來,上氣不接下氣道:「皇上,暗衛來報,吳杉被死於獄中。」
作者有話要說:分宗還要一段時間拉,莫急(ゴ ̄3 ̄)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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