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自然不知道自己被親爹外加便宜爹給聯手坑了,他只覺這玉珮入手溫潤,上好品種,帶著挺舒服的。但是,偷偷的視線往下,瞅了一眼神色莫名的皇太孫,忽地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湧上心頭。
雖然皇太孫不過7歲,但就是抵不住沒來由的心慌!
司徒承乾雙手把玩玉珮,細細的盯著上面的羊圖,眉頭緊緊的蹙起,若是他沒看錯,這玉珮是皇祖父經常佩戴身邊的,而且祖父肖羊,民間為了避諱與表示尊敬,在圖示上總會缺一角尖。但是此玉珮,雙角俱全。邊思索著,司徒承乾揚起臉,嘴角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謝謝賈大人,我們孟浪了!」邊說把玉珮還給賈璉,眼眸一閃而過一絲的狡黠,「賈大人,我們兄弟因出宮遊玩,但是不慎迷路,路過榮寧街,故此來叨嘮一番,不知賈大人能否帶我兄弟二人四處遊玩一番?」
賈璉:「……」
唇角一抽搐,賈璉心裡默默的給兩一迷路就迷倒自家門口的皇孫殿下點個贊,然後撐起一笑臉,躬身,道:「太孫殿下,您客氣了,吾自當從命!但是兩位殿下乃皇子龍孫,身份貴不可言,若出了街區,小臣愚蠢,且現京中為備年貨,人員冗雜,臣唯恐兩位出了意外,那時臣萬死難辭其咎,不妨……」賈璉眉宇一挑,露出諂媚的神色,「小臣家中景色尚可,隔壁堂兄家會芳園冬日寒梅傲枝頭也是一景,小臣請兩位殿下屈尊移步一觀,可否?」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司徒承乾眼眸一亮,然後頷首許可,「那就叨嘮了。」
作為皇太孫,他自一落地就恩養在皇祖父身邊,對祖父生活習慣不說很瞭解,但也熟知一二。更何況,最近祖父私下裡變化實在太大了。
祖父說要瞭解一個人,看他的家庭生活,就可以窺伺一二。如今,他倒是要看看這賈璉哪裡有三頭六臂,讓祖父青眼相待,還把隨身的玉珮賜予給他,尤其是這玉珮還是他父王求的!
雖然賈璉學他父王一套銀紫穿的也是風流倜儻,但全天下就他父王穿的最好看了。
他父王是最厲害最棒的!
司徒承乾擰著一股氣,小腿蹭蹭的遊園。
賈璉跟在後面原本命人準備了轎子,但是看人繃著一臉的模樣,歎口氣,默默的跟上。同樣是孩子,這寶玉還窩在老太太的懷裡,現在父親讓他上學,還裝病。可是太孫殿下卻是四書五經輪番的轟炸他,聽得他腦子裡嗡嗡作響,汗顏不止。
莫了,看見練武台,長孫殿下還台上秀一把槍,指著他上前應戰。
賈璉忍不住流淚滿面。爹,你快回來啊~~
萬幸,司徒錦聽到賈璉內心的呼喚,恍若救星一般榮重登場。
「父親!」賈璉喜極而泣,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幾乎連跑帶喘來到司徒錦身邊。
司徒錦斜睨了一眼便宜兒子,又看了一眼兩大孫子,扶額,兒子個個成精不省事,這孫子也一*來襲,個個不聽話。
熊孩子熊一窩!
「賈將軍。」司徒承慶一桿鐵槍立於練武台之上,臉朝賈赦這邊一側,挑眉道:「賈將軍,前來比劃比劃如何?」
「大哥!」司徒承乾的眉頭擰了起來,他總覺的此「馬棚將軍」與他們聽聞中的有些不一樣,縱然隔的不遠,但是當他踏進院子時,那身上懾人的威勢他還是感受得出來。
生平只有皇祖父身上看到過,連父王都缺了一份,那一份……積年的惟我獨尊的霸氣。
「放心,沒事啦~」司徒承慶低頭安撫人,「你哥哥我從小混跡軍營長大的,兵痞子見多了,呃……實在打不過,還可以跑嘛!」
「跑?」
「咱們爹比他厲害,祖父也比他厲害,他又不敢拿我們怎麼樣!」司徒承慶自然也感受到那通身的氣場,尤其是他還混跡軍中,跟著大老粗們識人向來以血性判斷。像弟弟,還有二叔這種精緻貌美的,就該在他們的保護之下。弱斬雞才逛街呢,真男人,就該血性萬丈,上戰場!
略過一絲的氣短,司徒承慶一抬槍,又胸有成竹,「賈將軍,不妨讓爺看看,你有什麼值得皇祖父青睞的!」
……
…………
司徒錦倒抽一口冷氣。大孫子虎頭虎腦,愛兵事,一套天策槍法使得虎虎生威,但是,他身為長孫,世子也有自己的矜貴,絕對不會莽撞到跑到臣子家中來單挑。
「長孫殿下,請恕臣無禮再先,請問你為何要來臣家中……」
「我皇祖父說了,人生在意需盡歡,該抽就抽該打就打,莫要金樽空對月,徒留到死才後悔!」司徒承慶乾脆利落的回道:「爺就是今兒心情不好,來你家挑場子,有本事找我皇祖父去啊!」
司徒錦青筋暴動,直截了當上台。
賈赦這紈褲身子不頂事,但是收拾十歲小毛孩,還是沒什麼問題。
簡直是欠揍!
「我們比上一比。」司徒錦手癢癢著,「長孫殿下,需要臣留手嗎?」
「爺才不用,哼!」司徒承慶耍了幾個起手招式,威風凜凜。他的槍法可是從外祖父手裡傳下來的,他外祖父一生戎馬,可厲害了。
賈璉看著咂舌,而後心虛外加膽顫,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的盯著他爹看。
司徒錦表情淡然,環視一圈陳列的兵器,什麼也沒用,直接赤手空拳,而後趁著人提槍衝過來之
際,半側身子,避開槍頭,而後一手用力,提溜後頸,張開五掌,凌空狠狠的一巴掌揮下去。
司徒承乾等人頓時瞪大了雙眸,不可置信的看向台上那一幕。
轟的一聲,槍凌空落地,發出嗡嗡的重響,此後啪啪聲不絕如縷。
司徒承慶完全被打懵了,直到身後火辣辣的疼,才反應過來,「大膽,你偷襲,本世子不服,要重來!」
「放肆!」司徒承乾也回過神來,小臉一板,目光直刺過去,「賈將軍你以下犯上,罔顧尊卑,快放開我大哥,否則……否則,本太孫饒不了你!」
「乾兒,別跟著卑鄙偷襲的人說話,拉低了你太孫的檔次!」司徒承慶咬牙,四肢亂登著,「要不是我小,才不會輸給人!」
司徒錦揍得心酸,吐出一口濁氣,「璉兒,你在家,莫要讓人知曉他們兩來過榮國府,我送他們回宮。」
「父親,您……您不會有事吧?」賈璉木然的看著這一切,腦袋嗡嗡作響,面色一白,寒顫著問道。
「不會。」司徒錦斬釘截鐵,一手提溜一個朝皇宮而去。
賈赦奮鬥在成堆的奏折中,正滿眼閃著金星,聽到戴權來報,看著癟噠噠,還滿臉委屈的大胖孫子,立刻腦袋清醒過來。
「乖孫子,誰欺負你們了,給祖父說,祖父叫人打板子,揍死丫的!」賈赦圍在兩人身邊,噓寒問暖,簡直不能在貼心。
「皇、上!」司徒錦一字一頓,磨牙。
「嗯……」賈赦頭皮一麻,忽地後領一涼,手默默的一指,「不會是賈……賈愛卿給你們委屈了吧!」
「沒有,孫子只恨自己不夠高,力氣不夠大。」司徒承慶說完,行了禮,就默默離開,他需要努力長高,然後報仇。
「皇祖父,孫兒今日孟浪了,得罪了賈將軍,還望賈將軍見諒。」說完,司徒承乾也跟著行禮告退。
滿腔祖父愛沒地發的賈赦怒瞪了一眼司徒錦,「皇上,您怎麼打大孫子了,他眼圈還通紅通紅的!」
「朕還想揍你!」司徒錦坐下喝口茶,冷靜冷靜,才瞥了一眼賈赦,「你平日就跟人這麼相處?」
「怎麼了?」賈赦不解的眨眨眼。偏殿裡好多大胖孩子,個個粉嫩嫩的,他假扮皇帝唯一的樂趣就是這些小皇子皇孫了,乖巧,懂事,還好玩,長得也好看。比家裡得鳳凰蛋好多了!
「你覺得你聰明嗎?」司徒錦忽地來了一句,「跟承乾比如何?」
「比……比什麼?」
「他自幼在我身邊長大,我照顧他比太子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手把手的給人啟蒙,對了,他比他爹還會舉一反三!」
賈赦迷茫。
「皇太孫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當的。長孫也不會隨便跟人比武。」司徒錦看人兩眼迷茫的樣子,一邊為自己孫子的聰明才智感到高興,一邊又是恨鐵不成鋼,宣告緣由,「你被他們給聯手忽悠了。」
賈赦一噎。
「當然,能把七步詩串成紅豆,不是他們聰明,也算你蠢!」司徒錦毫不留情的批判道:「給朕長點腦子,好嗎?真心的!」
還沉浸在大胖孫子小白兔妙變小狐狸的震撼消息中,賈赦久久未回過神來。直到腦門被人狠狠的彈了一下,賈赦才猛然回過頭來,哀嚎:「我的大胖孫子啊,我要小十五和小十六那兩個重重的貼心小棉襖回來,不對,我要虐死這兩個娃的爹,狠狠虐!」
「就你?」司徒錦調子陡然一轉,坦白的鄙夷,「賈赦,你還是乖乖的鬥雞遛狗吧!」他花費心血最多的兩個兒子,能被賈赦給虐到,那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哼,我祖母說了虐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教壞女兒嫁給他兒子,攪得他家三代不寧,不費一兵一卒!」賈赦握拳,「爺還有一個女兒呢,哼哼!」
話音剛落,頭就被奏折狠狠的砸起了一個包。
司徒錦淡然的坐在御案之上,批閱奏折,頭也不抬,「乾兒慶兒身邊,我已經讓戴權看著了,若是他們能通過戴權把你我端倪的消息傳出去,也算這兩小傢伙有本事!但是,那邊,你找的地方雖好,可別忘了,我這些兒子手下能人不少,別說飛鴿傳書,就是其他各種密也是有的。」
「我說,皇上,你們這樣鬥來鬥去累不累,我聽著都累了!」賈赦一聽,拉抻了臉。
「朕還寧可這樣鬥來鬥去!」司徒錦唇角一抽,「你家老二可是知曉赤心閣的事情,我出來的時候,正碰見他急匆匆的朝賈母屋子裡去。還跟著賈代儒等人,呵呵……」怎麼就會有男人愛借助後院宅斗裙帶關係呢?
賈赦瞬間癟了。
「你想想除了赤心閣,你祖母留給你的大批銀子還有哪個心腹知道?!司徒錦抽出一本奏折,眉目一挑,「有人是知道朕對四王八公不滿,打算挑軟柿子捏,沒想到給自己挖掘到了一個金元寶!!!自己看看,金陵賈家族長之子被告逼良為娼,又查借榮寧兩國公之名,侵佔良田,強買強賣,官商勾結,種種罪行,難以訴說之盡。」
「我們賈家到底招誰惹誰了?」賈赦看著司徒錦一一抽出來的奏折,按著時間排序,上面從芝麻綠豆的小事一一說起,直到姻親林家,暗指其亂髮鹽引,官商勾結。
「在江南,若是把你們連根拔起,誰得利?」
賈赦扳指頭數,「老大軍部力量穩穩的,有軍功,沒人奈何得了他,老二太子,先前,你寵著時候,四王八公這
些勳貴都是靠著他,若是我們被弄死了,對他來說,也算一筆損失,江南甄家是土……咳咳,是老九的,他不可能傻的把我們幾家掃乾淨,否則,他一家獨大,你肯定要弄死他,結合最近的事情,算下來,好像……老五?」
「算漏了一點,先前老五曾請殺中蠱太子,這些事若揭開,他定被朕徹底厭棄,沒了他朕定要在擇一個人。」司徒錦手指勾勾,敲敲桌案,話語中帶著一絲的寂寥,「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