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頭裡嘩嘩的涼水把每個盤子都沖得晶亮晶亮的，她一邊仔細地刷著盤子邊緣，微微側頭，看見顧西宸還在一旁沒有離開，微垂的視線似乎在打量著她洗碗的動作，忍不住臉有些發燙。
這個挑剔鬼，該不是在檢查她洗得乾不乾淨吧……
她輕咳了兩聲，小心翼翼試探著說道：「其實吧，我覺得你爸爸對你還是挺好的啊，我感覺他心裡應該是認可你這個兒子的，也許只是因為客觀原因，他沒辦法對你表露出一個父親該有的模樣而已……」
低低的聲音和水聲混雜在一起，半響沒有聽到他接話，秦雙雙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沒聽清，正要回頭重複一次，就驀地聽到了身後冰冷的嗓音。
「你從哪裡看出來，他認可我？」
「就……他不是給了我一個大紅包嗎，說是當做見面禮，要是不認可你，幹嘛認我這個兒媳婦啊，還給我那麼多錢。」
「多少？」
「一萬現金。」
顧西宸笑出聲來，「一萬就把你收買了？秦又又，要早知道你這麼笨，我當初就不花這麼多錢了。你知道他上次收的翡翠玉鐲值多少錢嗎？你知道他房間裡那幅字畫價值多少嗎？」
她搖搖頭。她知道一萬塊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九牛一毛，說不定只買得起手錶上的一根秒針，可是在她看來，見面禮這樣已經很足夠了。
「呵，一萬，我看他是打發你還差不多。」
「不是啊……」當然不只是錢的問題，反正從他的談話裡，她就是覺得，他沒有顧西宸想像的這麼冷漠這麼無情。
「你就這麼點出息，那我再給你一萬，你別替他說話了。」
「好。」秦雙雙立馬笑瞇瞇地答應。
管他圓的扁的，有錢收當然什麼都好！
顧西宸走近她身後，等她察覺周圍有些不對勁兒反應過來時，一轉身已經準確無誤地落入他懷裡。
「秦又又，我明明給你的錢不少，你爸爸住院的那些錢應該也還剩了很多，每個月按時發工資，信用卡任你刷，一分錢都不花你自己的，你怎麼總還一副缺錢的樣子？」
「我就是五行缺錢啊，再說了，我這麼勤儉持家地攢錢，還不是擔心將來有一天萬一被你趕出家門不至於要流浪，又或者哪天你不高興了厭倦了讓我離開還讓我還債……我這是為自己鋪後路，免得我人財兩空。」
顧西宸的身體猛然一僵，面容也冷卻下來：「所以，你這是時時刻刻都在為離開做打算？」
「不，我只是想啊，人生都有說不准的時候，萬一哪天你就真厭倦我了呢……」
「沒有萬一。」
他用手指點著她的眉心強迫她抬起頭來看自己，重複道：「沒有萬一，聽見了嗎？」
他比誰都更懂得被拋棄的痛苦。
又怎麼可能把這種痛苦加在她身上。
「你可以繼續攢你的小錢，不過不准再想亂七八糟的事。」
她被拉進懷裡，充斥著淡淡洗潔精味道的雙手不著痕跡地抱上他的腰，揚起狡黠的笑容：「嗯，這麼下去，我很有可能變成小富婆啊。」
「變成小富婆的話，你要養我？」他嘴角一絲寵溺的笑容，無聲無息地蔓延開，最後藏進眼底，變成深濃的笑意。
「唔，你有點貴，我考慮考慮？……」